“那就去逍遥殿的楼上吧,那里不但宽敞,离其它的建筑也远一些,咱们说话应该没人听见。”
“好,这就去。”皇上大步流星地直奔逍遥殿,煊儿紧跟其后,赞嬷嬷是一路小跑。
到了逍遥殿,煊儿布置了足够的大内侍卫和府上的侍卫守候四周,把打扫灰尘的丫鬟婆子都赶走了。
皇上坐在临窗大炕上,煊儿隔着炕桌坐在康熙的对面。赞嬷嬷倒是个机灵的,直接跪在皇上和煊儿面前的方砖地上。
“说吧,哈达御史为什么弄虚作假?”康熙威严地问道。
“回皇上,我家大人在二小姐之前,刚刚给二少爷成过亲,也没想到二小姐会被选中做煊王爷的侧福晋,家里的银子已经是花的差不多了。我家大人是个爱面子的,女儿是皇上亲自指婚的,就不能掉了皇上的面子,也不能掉两位王爷的面子和自己的面子。一边在亲戚家借银子,一边把夫人的嫁妆也都搬了过来。实在是成亲的日子太紧了,没办法,就把石头块装在下面,抬嫁妆的时候看着也实诚一些不是?这个事就是御史大人、御史夫人、大少爷和奴婢知道。谁曾想,居然有人惦记上了。”
“那你详细说说。”
“是,二小姐嫁过来的第二天,怕御史夫人惦记着,让奴婢回府一趟告诉夫人她在这里一切都好。奴婢匆匆回府又匆匆往回赶,半路上被人用口袋把脑袋给套上了,弄到马车上,好像是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路,在一个很简陋的房子里,有几个穿黑衣服的蒙面人威胁奴婢,要奴婢答应他们,在他们来王府劫持二小姐的时候把门开开。不杀不打也不骂,就是朝瑞王爷要个十万两银子,要不然就要了奴婢全家的命。奴婢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遗腹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刚刚成亲还没孩子,如果他给杀了,奴婢男人家的香烟后代就断根了。一想反正是朝瑞王爷要银子,也不会伤二小姐的生命,就答应了。然后他们给了奴婢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把奴婢送回来了。奴婢根本就不是贪图劫匪的银子,是他们硬塞给奴婢的!皇上、王爷,你们就放了奴婢吧,奴婢离不开二小姐,二小姐也离不开奴婢呀。”
“你很忠心护主啊,为了你一家的性命,出卖王爷,你得了五十两,却让王爷拿十万两,你觉得是个小数是吧?他们府上一千多人,起早贪黑地忙,为的是给国库里添银子。这些歹人倒是很会享现成儿的,拿去花天酒地,风流快活。那么你说说,那几个蒙面人的身高、声音和年龄还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一切线索,如果通过这些线索,把这些歹徒抓获归案,你就可以将功赎罪,继续跟着你的二小姐,否则就到刑部大牢吃饭。仔细想,别落下任何一个蛛丝马迹。现在放你回去服侍二小姐,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她一点点,知道吗?”
“是是是,奴婢明白。”
“那好,你可以走了。别耍滑头,这件事朕在亲自过问,想跑也没门儿!”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赞嬷嬷跪得腿都麻木了,好不容易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在皇上和煊儿看不见的地方擦了一把冷汗。
“煊哥哥你觉得这事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哈达御史仅仅是为了女儿的脸面才弄虚作假的?如果从哈达御史的角度看,乌力罕能嫁给皇上或者皇室宗亲都是朕对他的恩典,是他们哈达家的荣耀。怎么想方设法也得把女儿的嫁妆凑齐六十四抬。好像是他就为了女儿的脸面、为了自己的脸面,怎么着也得给女儿准备一份丰盈的嫁妆。实在凑不齐了就想了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馊主意?”皇上在思考。
煊儿说:“好像不必这样吧?哈达大人也不是脑残的人,弄了那些抬着嘎吱嘎吱响的箱子,就是为了展示金满箱、银满箱的效果?他就没想想自己是御史吗?没想想人家会钻空子说他贪墨吗?是面子重要还是脑袋重要啊?本王估算了一下,如果是按银子算,四十箱子的银子应该是一百九十二万两。从一品的官员年俸是一百八十两,不吃不喝存到一百九十二万两,需要一万零六百六十多年。那么他把嫁妆箱子都装满了,就是在证明自己是贪官吧?纯粹的脑残!”
“脑残?这个词儿好啊,新鲜!你说他是故意让人弹劾他?引起人的注意?这么做不是太危险了吗?万一朕没按他的设计走……”
“如果是他想让您在官员子女婚嫁上的聘礼、嫁妆上有所改变,可以直接上折子跟您明说嘛,干嘛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再说了,这六十四抬也好,一百二十八抬也罢,没人规定必须是黄白之物吧?做些个棉被、鞋袜、枕头什么的暄蓬蓬的,又占地方又轻快的不好吗?”
“一语中的!谁能象煊哥哥这么聪明呢?不过嘛,就从哈达御史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朝廷官员的奢靡、攀比、虚荣等等不良走向。看样子田蕊的嫁妆就采取了棉被策略吧?”
“索性和您坦白,蕊儿的嫁妆虽然没有弄虚作假,也是有水分的。”
“水分?又是一个新词儿,什么意思?”
“还是棉被策略。把嫁妆箱子装满了,轻飘飘的,好抬、好看。蕊儿是嫡福晋,是六十四抬的双倍。但是我们可没用花岗岩,是把额娘买的异域物资先借来,挑轻巧的、好看的拿来给大家看。回头还回去就是了。我们可没有一百二十八抬的银子,有那个钱就直接送国库打三藩了。”
皇上开心地大笑,笑出了眼泪,不住声地说:“上行下效、上行下效!皇伯父这么老实的人也会弄虚作假。”
“这个您可别冤枉阿玛,嫁妆的事他根本就没过问,要说作假的是本王和两位额娘的高招。”
“不行了、不行了,朕的肚子笑得生疼!不过吗,你们府上做的光明正大、货真价实,哪个箱子里都有东西,都是满满的,哈达御史的就不怎么样了,用石头来滥竽充数,不像话。”
“石头有份量啊,抬起来嘎吱嘎吱的,可以以假乱真。”
康熙干脆就在炕上滚了,开心得不得了。非常地佩服堂兄的聪明、睿智。又实惠又大方又有面子,谁能说个不字呢?哈达御史真脑残!
“朕不知道今天亲自参与查抄王府,会不会让皇伯父有想法,在此给皇伯父、给堂兄赔罪吧。”
“圣上差矣。您这么做恰恰是给我们府上一个清白的见证,说明我们父子没有参与到这个事情里去,什么事都跟我们无关。”
这时王爷匆匆来到逍遥殿,问起哈达御史的事情。康熙跪在王爷面前,郑重地磕了一个头:“朕给皇伯父赔罪了!”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皇伯父,鳌拜的三千镶黄旗士兵都没进得了您的府上,现在,在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下,倒是朕亲自来查抄您的府上。”
“皇上想多了,不过就是看看哈达侧福晋的嫁妆。”王爷一边说一边把康熙搀扶起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哈达御史放出来吧。这件事也够丢他的面子了。”
“朕保证,以后再也不给煊哥哥送女人了,太麻烦。”
王爷呵呵大笑:“这话老臣爱听。皇上的女人多,为的是多生皇子,将来可以在众多的皇子中挑选一个最优秀的继承大统。煊儿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呢?
康熙被王爷的大实话弄得有点尴尬。当年煊哥哥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在皇伯父只有他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就封了世子,人家不是照样很出色?用不着跟谁争抢。其实儿子多麻烦事也多。为了一把龙椅,父子反目、兄弟成仇,骨肉相残的事情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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