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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云儿备嫁 三
    接着,内务府派来教引嬷嬷,先是检查了云儿的身体,看看是否患有疾病,是否处子之身……。通过之后王府送来正式聘礼,也叫“放大定”或者“纳彩”。云儿的聘礼是相当风光的,衣服、绸缎、首饰等摆满了一个院子,还有两万两银票的聘礼。然后就由宫里来的教引嬷嬷开始教导作为亲王侧福晋应该熟悉的皇家规矩、礼节与禁忌,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教习课程,就连鱼儿水儿、姜嬷嬷和林嬷嬷也都受到了严格的训练。陈夫人给教引嬷嬷送了不少好处,所以一个月下来,云儿也没有受到苛刻的待遇和严厉的斥责。

    裁衣宫女量好云儿的侧福晋礼服尺寸就回去制作了,剩下的就是云儿待嫁的日子和父母、亲戚继续为她张罗嫁妆了。

    云儿的父母、舅舅、堂兄、表哥表姐表妹等人就在这期间紧锣密鼓地给云儿置办嫁妆。因为在婚礼的前一天女方家要陪送嫁妆,把嫁妆送到夫家,俗称“过箱”。陈大彬夫妇把典当古董的银子和王爷的聘礼银子总共五万两用了大半置办嫁妆,其余的一点不留都给女儿带上了:用来应付府上的人情来往和随时的花销。虽然说侧福晋每月都有足够的月例银子,但是如果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发不下来,总是手里宽裕一些为好。

    云儿当然不肯把银子都带走,老爹老娘养了自己一回,辛苦了半辈子,怎么能只顾自己?就在临出嫁的前一天,把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放在老爹书房的抽屉里。

    云儿的嫁妆相当丰盛,光是四季衣服、鞋袜就装了二十几抬,有织锦缎、古香缎、花软缎的、京绣的、苏绣的、蜀绣的、各种各样的样式、花纹的都有。来不及自己家里做,就在京里几家出名的绣工坊分别定做。除了衣服还有各种布料、内衣、首饰、家具、被褥、帐子、帘幕、各种摆设、古董、首饰、珠宝等等,都是上好材料的。就说家具吧,都是很精致的,桌椅、书柜、衣柜、衣架、博古架、盆架、大衣柜和拔步床都是黄花梨木的。书架、博古架、多宝格的古董架都是檀香木的。云儿的嫁妆比大户人家的正室夫人还风光,陈夫人稍感欣慰。做梦都没有想到女儿会嫁给王爷,这些嫁妆不但体面,还很实用。穿的、戴的两辈子都够用了。

    在云儿的嫁妆里,首饰是很像样的,都是顺治时代比较上乘的:碧玉龙凤钗、水晶钻石簪、白玉响铃簪、金累丝凤簪、景福长绵簪、金丝镶翡翠手镯、白玉雕绞丝纹手镯、玛瑙银镶玉镯、东海珊瑚珠、红宝石双龙戏珠手镯、百子如意纹手镯、嵌红宝石花耳坠、玛瑙绿石坠、东珠耳坠、水晶步摇簪、七宝攒珠簪、珍珠压鬓簪、点翠宝石簪、镶金珠宝钿花、满人妇女专用的凤钿、满钿、珍珠项链、金锁项圈、双龙戏珠项圈、宝石戒指、凤头簪子、各种玉挂件、精致的香囊、荷包、绣品、帐子、帘幕等等、等等。光是头面首饰就装了两抬。

    布料的品种更是晃花了人的眼睛:各种花色花样的绫、罗、锦、缎、绸、绢、纱、紬、吴绫、纹绫、皓纱、剪绒等等,每一种又有很多花样。也不知道给云儿办嫁妆的几个表姐妹都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过后一问才知道她们是在通州托了认识的人从苏州、杭州买回来的。还有不少棉布、土布、蓝印花布等京城布庄卖的布。

    被褥、枕头等都是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孔雀开屏、富贵牡丹等纹样的上好锦缎。在云儿的嫁妆里,还有一定数量的字画、文房四宝,精致的摆设,都是能拿出手的东西。就连各种笔、墨就装了两大箱、书籍四大箱,还有精致的笔筒、镇纸、毛毡、装裱工具等等。胭脂水粉之类的化妆品。

    最惹眼的还是那些古董:玉器、瓷器、陶器、青铜器、木器、……装了十来个箱子。还有那些上讲究的摆设,林林总总的正好是六十四抬。往将军府上抬的时候,好长的一个队伍,吹吹打打,煞是喜庆。

    其中有一件属于细金工艺的屏风特别惹眼。细金工艺也叫花丝工艺。是把金、银、铜等金属抽成细丝,堆垒、编织而成的技法。用料珍奇工艺繁复,包括堆、垒、编、织、掐、填、攒、焊八种工艺,要经过造型、成型、烧焊、咬酸等程序从能成为半成品,再进行烧蓝或者是镀金、镀银的处理,特别麻烦。这个屏风是云儿嫁妆里最贵重的一件。

    可能是云儿扮男孩子习惯了,对首饰、衣物等根本没有多少喜爱。对她来说就是个过场。她知道,婚姻的幸福并不取决于嫁妆的多少,可是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是随其自然。

    当云儿的嫁妆抬到将军府的时候,前来观看的皇室宗亲无不咂舌,内行的人竖起大拇指,外行的人摇头叹息。瑞王爷的小女人真是独树一帜啊。

    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儿子简郡王济度是个非常直爽的人,看了云儿的嫁妆就说了:“听说福佑二哥的这位新福晋的父亲是位翰林学究,官居六品,看样子身价不低呀。”言外之意很明显,清水衙门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财力给女儿办到如此丰盛的嫁妆。

    福晋听见了,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济度弟弟好眼力,非是陈大人的财力雄厚,是他拿出来家里的几件祖传的古董换了银子给女儿做嫁妆的,他是鉴赏古董的行家,平时也爱收藏这些个文雅的东西。家里颇有几件祖传的值钱古董,陈大人是遵化知县,他的清廉之名想您是知道的。再说了,陈大人夫妇只有此一女,嫁妆像样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言外之意就是嫁妆不是贪墨来的。

    陈大彬典当古董还是真做对了,这些精明到骨髓的亲王、郡王、国公爷惯会挑人毛病。特别是他们的女人,眼光之犀利、语言之刻毒那是寻常百姓想都想不到的。如果云儿的嫁妆不风光他们就会笑话寒酸,风光了就会往她父亲贪鄙上想,还有一大堆的风凉话等着。好在是简郡王并无恶意,只是和王爷调侃。他经常和一本正经的王爷说笑话,年轻时候的瑞王爷都没有纳侧室,三十七岁了忽然破天荒地纳了侧室,就更得找茬儿开玩笑了。他不敢把话题引到瑞王爷好色这方面上来,但是拿古董当话题调侃一下也不算过分。

    果然,王爷只是一笑,未做任何辩解就过去了。

    那些皇室宗亲的女眷,习惯了府斗和宅斗,一张嘴就要挑别人的毛病,云儿的笔墨也成了她们攻击的目标:“哎哟,瑞王爷的这位侧福晋还是才女呢,瞧瞧人家这些笔啊、墨的,真是嫁妆里的奇观,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嘻嘻……”

    福晋很生气:你们是来看嫁妆的还是来挑刺儿的?却不能在大面上表示出来,仍然是温和地说:“这是我们府上侧福晋的一个喜好,哪里说得上才德这么高深的事呢。咱们这些女人平日里也就是梳妆打扮,管管家务什么的,闲的筋疼的日子也是有的,有时间写写字,画几笔也是个消遣,总比鸡声鹅斗的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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