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细雨如丝,无声的滑落在柔和的灯光里。
雷钟的动作似有一刹那的停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将毛巾团起来扔回到了后座上。分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可是空气当中却又弥漫着某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东西,看不到、也摸不着……
偷眼去看雷钟,却只看到他的嘴角紧紧抿着,好象在和自己生着无名气。车也开得飞快,快到安心几乎要惊叫起来。
车子慢慢的滑进了车库,安心的手连忙搭上了把手,刚刚将车门打开,就听身边的雷钟闷声闷气的问:“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
车库里的灯没有打开,只有远处的路灯将昏黄的光弱弱的斜照进来,把他的整个人都埋在了浓重的yīn影里,又从那yīn影里散发出不经意的消沉。但他的眼睛却是闪亮的,象细密的针,悄无声息的刺进了她的心里去。
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安心还在翻来覆去的想这个问题,嘴巴却已经诚实的做了回答:“大概是……花花公子吧……”
“花花公子?”雷钟似乎无声的笑了,语调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就这么糟吗?”他转过脸,似乎悄悄的向她凑近了几分:“那你先告诉我,花花公子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有开始变得咄咄逼人了。安心不大自然的向后挪了挪:“花花公子……就是有点钱,还有点姿色。恩……还有很多的女朋友,然后还总是跟别人说自己没有女朋友……”
“那你认为我哪一点符合这个标准?”他的脸yīn险的凑了过来,带起一阵无形的压迫感。
安心有点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他的语调还很平静,但是眼神里却又隐隐的带着怒意。她悄悄的向后挪了挪,她这是不是又把他得罪了呢?
“这个……”安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雷洛也说过你有很多的女友,我们去鼎福园吃饭也有碰到,还有去海边那一次……”
“别……”雷钟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
而安心看到他要扑过来的姿势更是惶恐,下意识的再向后一靠,却不料靠了个空,刹那间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竟从半开的车门摔了出去。只觉得背后一阵钝痛,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别再向后退了,”雷钟无奈的话音也终于传到了她的耳中——原来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个?!安心又羞又气,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胳膊和小腿都在火辣辣的疼,似乎是摔下来的时候擦伤了。
雷钟下了车,从另一边绕了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很无奈的叹息一声:“我有那么可怕么?”
安心咬着牙硬撑着坐了起来,刚要抬起手臂来看看,他却已经俯下身,毫不犹豫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自己走!”安心急忙要推开他,却觉得他的手臂蓦然一紧,头顶飘下来沉沉的一句威胁:“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胳膊往上一点!”
安心的手迟疑的环上他的脖子,他沉默的气息令她颇不自在,心里也多少有些惴惴然。她不明白的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呢?
直到电梯在她的身后无声的合拢,安心才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他,他的目光yīn沉沉的,散发着隐隐的怒意,里面却又混杂着一丝丝莫名的烦躁,好象在什么人赌气,复杂的让人无从分辨。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皱着眉头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胳膊上,仔细看那几处擦伤的地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安心骇然发现自己胳膊上渗出的丝丝血迹已经沾染了他浅色的t恤。心里一惊,连忙心虚的说:“我赔你新t恤。”
雷钟白了他一眼,右手从她的腿窝里探出去按下了十二楼的按钮。
“那我给你洗干净。”安心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忽然又想到,不知今天是什么风水?怎么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的总是欠着他呢……
雷钟却不领情,毫不客气的又白了她一眼。
安心气恼的瞪着他,连客气一下都不肯,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雷钟一直把她抱进了自己卧房里的洗手间,一言不发的取出壁橱里的药盒,然后拉住她的胳膊就往水龙头底下按。
“伤口不能沾水。”安心挣脱不开他的蛮力,连忙大声的抗议。
雷钟却头也不抬的问她:“伤口里有尘土,你愿意我用清水冲洗还是用酒精来冲洗?”
“可是……沾了水会感染的。”安心弱弱的说。
雷钟却满不在意的斜了她一眼:“冲洗完了我会给你消毒的。”
“你到底有没有医学常识?”安心再问。
“你不是也没有吗?”雷钟老实不客气的反驳她,大手用力一拽:“别乱动!”
伤口冲洗干净,安心又被他拖到了床边坐下。雷钟扭亮了床头灯,拽过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小心翼翼的用药棉蘸了消毒的药水涂上她的伤口。安心疼得直吸气,抬眼却看到他唇边含着淡淡的笑,忍不住恨声问他,“你是故意的吧?”
“对啊,”雷钟居然毫不含糊的承认了:“能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折磨你,我当然不会白白的错过啊。”
他回答得如此痛快,反而让安心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他才好。瞪着眼睛看他,却又觉得台灯的柔光染在他的脸上,似乎将他所有冷峭的棱角都融化开来。他的嘴角紧抿着,睫毛浓密的宛若两把小小的扇子,低垂着,掩去了他眼里锐利的锋芒。那宛若蝶翅般微微的翕动就只剩下了一点类似于温柔的韵味——原来他也可以这样温柔的。
这一刹那的温柔,落在安心的眼里,就仿佛空房子里有一扇门被大力砰然撞开一般,猛然间激起了巨大的回声,久久回荡不息。
突然袭来的悸动对安心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一种体验,让她有种要窒息般的惶恐,连指尖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轻颤。
雷钟的手微微一顿,便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他的眼宛如平静的海,将所有的汹涌都掩藏在了深处,只是静静的摇曳着夕照般的潋滟……
一阵微微的眩意从他绚丽的眼波中缓缓流进了安心的心里,让她恍惚之间有种如同溺水一般的无力感……
安心仓皇起身,茫然失措中只知道夺门而逃,竟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雷钟手里的红药水险些被她撞翻,有几滴飞溅出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又顺着他的手背缓缓的流了下来,凝成了鲜红的一滴,在手腕的下面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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