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弥漫着乌云,大家的嗓子喊哑了,抽水机停机了,只有老鹰在老鹰冲的上空盘旋,嗥叫,老鹰冲煤矿矿道里的水,抽了三天三夜才抽干,矿山救护队的人这才进入矿道,可里面尽是黑泥和冲塌的支架,每前进一步都很艰难。
在距离井口几百米的地方,阿健紧紧地抱着一个支架,救护队员用力掰开他箍着支架的手,木然地将他放在担架上,无限失望地将他抬了出来。
十多分钟后,救护队员抬着一具具浸泡得浮肿了尸体出来了,杏花像疯子一样冲了过去,匍匐在阿健的尸体旁,披头散发,失声痛苦,在场的人无不流下了酸涩的眼泪。
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师傅在几天时间里,就老了很多,他拖着疲倦的身体,佝偻着背,满眼忧伤地送走了阿健。
年轻守寡,心爱的男人离去,吴雅嫣哭成了泪人,哭成了冰美人,她失魂落魄地喊着,哥哥,你回来吧;哥哥,你好狠心啊,丢下我怎么过啊。
杏花已哭干了眼泪,从小到大,哥哥都心疼自己,她也知道,自从自己嫁给吴旺这个猛疯牯后,哥哥就心怀愧疚,带着屈辱和委屈,憋屈地生活着,可是,从内心来讲,她从没有埋怨过自己的哥哥,一心希望哥哥和嫂子能够恩恩爱爱,把日子过滋润,过幸福。
男人张健走了,年轻的吴雅嫣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张寡妇,这是她所不愿意面对的,也是她必须面对的。在当初,吴雅嫣动过要回娘家的心思,可是,张师傅却不想落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他给吴雅嫣约法三章,你是张家的人,何去何从,张家人说了算,如果你吴雅嫣硬是要回娘家,他们也不拦着,只是杏花也得回;你最近老是呕吐,到卫生院做一个检查,如果怀孕了,一切都得等我们的孙子十八岁后再作商议;你是个女人,我们也不想你守活寡,你看中了哪个男人可以,但那个男的必须入赘到我们家。
张寡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成了一个没有自由的人,一个没有了春天的人,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人。不幸之中幸运的是,吴雅嫣到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她怀孕了。
张师傅得知吴雅嫣怀孕的消息后,高兴得马上拿出最好的酒菜,在神龛前祭奠祖先,他喃喃自语地说,祖先保佑啊,祖先积了阴德啊,让我们张家后继有人了。希望各位列祖列宗继续保佑我家张健的遗腹子平安出世,幸福安康。
也许是祖先显灵,或是上帝同情可怜之人,几个月后,吴雅嫣生了一个带把的白白胖胖的儿子,跟张健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棱角分明的五官,浓黑的眉毛,煞是可爱!
儿子出生后,张寡妇再也没有动过要回娘家的心思了,一是为儿子想,不想让儿子没了爹,又没了娘;二是为吴旺想,要是自己真回了娘家,就算杏花不愿意回,干爷张师傅也会让杏花回,杏花若是回了,就等与要了弟弟吴旺的命。想来想去,她只好打碎牙血吞,独自忍受着生活的苦难,夜晚的寂寞,以青灯为伴,独守空房一生。
儿子断奶了,开始蹒跚学步了,干爷张师傅和干娘张大婶心疼自己的孙子,硬是要带着他睡觉,吴雅嫣本来舍不得,毕竟有儿子在身边,总能分减一些孤独和相思,但是,她也心疼干爷和干娘,他们唯一的儿子张健走了,他们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猛疯牯,其内心的寂寞和无奈,谁又能解呢?因此,她一忍心,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把儿子让给他们带,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烙豆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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