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娥神不守舍地站在晒谷坪上,望眼欲穿,心里七上八下的。老鹰冲就是她的一块心病,天天让她揪着心,夜难寐,食无味!
她有五个儿子,除了老五、老四、老三在家放牛外,老大、***都在老鹰冲觅食,被人当窑牯子使唤。
竹花跟着一些村民,像家里失了火似地跑,越往前跑,浓烈而呛人的瓦斯味就扑鼻而来。她在心里不停地默念:大宝,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没法活了。
今天本是二宝的班,但是,大宝自前两天和他父亲为了分房子的事拌了嘴后,就气难消,竟然鬼使神差地和二宝换了班。正在往前走的时候,就有人从老鹰冲跑来报信,说是老鹰冲打了一大炭屁,把十几个窑牯子放倒在里头,跑出来的只有几个命大的和祖上积了阴德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一说,竹花的两条腿就像罐了铅一样迈不开步,两眼也跟着发起了黑眼晕,脑袋里也像罐满了糨糊。在一个水塘边,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静了静神,等自己清醒过来后,又像一个癫子似地往前冲,心里就像打鼓一样,咚咚地响着。
老玉是个见惯了风雨的狠角色,心硬如铁,还没来得及把老鹰冲的事放在心里,正懊恼地站在堂屋里,为房梁的坍塌而气不打一处来,嘴巴不停地唠叨着:“狗嬲的大宝,你真够狠的!”
前几天分家的时候,大宝和他吵得不可开交,大宝居功自傲地说:“我是家里的老大,盖房子的时候,我出的力最多,要把两间正屋分给我。”
老玉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水烟,打了一个闷雷:“两间正屋必须分给五宝,你想要,门都没有。”
“盖房子的时候,五宝还在地上爬着捡鸡屎吃,凭什么啊?”大宝委屈地说。
“不给五宝留两间好房,蛤蟆腿的姑娘也不会嫁他。”老玉鳖着一口气。
“五宝的媳妇还在他岳母娘的肚子里,用得着吗?”大宝没想到老家伙这么偏心。
“看你这小肚鸡肠的样子,怎么当大哥的。”老玉一点也不让步,甚至有点看不起自己的崽来。
这事确实不能全怪大宝,当初盖新房的时候,大宝就看中了两间正屋,一门心思地想,等我讨了媳妇,一定要把两间正房分到手。见他父亲一点情面也不给,大宝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么偏心眼,老天迟早会开天眼的!”
像吃了激素一样的阳光直堂屋顶上,房梁一断,屋顶就像开了一扇天窗似的,老玉一脸的阴沉,心里在默想,这狗嬲的大宝发的毒誓还真灵,煞气好重啊。老鹰冲一出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老玉的心里滋生,毕竟大宝是他的崽啊,心里隐隐地担心起来。
老鹰冲煤矿乱成了一锅粥,一片沸反盈天,有家里人在当班的,都疯了似地跑去;没有家里人在当班的,也雷急火急地赶去看热闹。整个路上,人流川息不断,就像逢年过节赶去看大戏一样,只是每个人的心情不一样,脸色截然不同而已。
秀娥见老玉还在为房梁断裂的事伤心,恬退隐忍,受了一辈子窝囊气的她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一副板鸭身体,带着哭腔说:“他爹,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大宝啊,快去看看吧。”
“看他个鸟,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老玉一脸寡毒地说。
“老玉你这个老鬼,就算这个崽是我偷野汉子偷出来的,可也是你养大的啊!”秀娥抹了一把眼泪。
说来也奇怪,十崽十相,秀娥两腿一撇,吃着红薯疙瘩,两腿一撇,竟一年撇一个出来,几年时间里,就撇出了五个如狼似虎的崽和一对女。
“养他这么大,老子连一声爹都赚不回,”老玉气恼恼地说,“亏你还有脸说。”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