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少说俺哥两句呗!”,郭秀英再也忍不住,哭着求爹。
“叔,你别急,让三良缓缓神儿,咱都慢慢说话”,宋四辈也趁机替郭三良说软话。
“谁说都没用!孩子妈,把盘缠给他,让他走!”,郭大成沉声说。
三良妈似乎早有准备,她从炕头的柜子里拿出个四四方方的布包,伸手捂在郭三良手心里,说:“儿子,这是三千块钱,别嫌少,出去省着点花销,别担心你爸,有我和秀英在”
秋夜的凉风,容易让人回忆、遐思、惆怅。
落叶在郭三良脸颊上抚过,最终落地成泥。蛐蛐躲在角落里无休止的鸣。童年的快乐,校园里的伙伴,村头的嬉闹,村尾的逗趣,田里呱呱叫‘收’的蛙儿,枝头吱吱鸣夏的秋蝉,还有我的莲子。我——郭三良,要走了,一切恍若昨天,一切犹如隔世。
他悄悄起身,打好行李。爹把话说到这地步,看来,家——是真呆不下去了,郭三良打算后半夜走,谁都不惊动。虽然那个钟点还没有公交车,但,他就想一个人再走走家乡的土路,再闻闻旷野里熟悉的稻香。
后夜,堂屋门前,依星伴月耸立的郭三良,抬手摸着那扇自己从小到大,敲过无数遍的门。养育他成人的爹妈就在里面,可是,爹的话回荡在耳边:俺不养废物!妈的话充斥耳际: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有出息!他的手再也无法敲响那扇薄薄的木门。突然,他听见“唉”的一声叹息,爹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儿他娘,你别再哭哩,俺的心都被你哭碎哩”
“哼,你个狠心的老犟驴,跟娃说话咋恁难听,句句都像石头蛋子!让娃揣着咋上路嘛!”,三良妈哽咽道。
“你以为俺想说那话?你不是不知道,咱娃是个多情的种,他心里是想守着咱,养老送终哩。咱说啥也不能误了娃的前程。俺不用鞭子抽!他能走?俺,俺也不舍得说狠话哩,直到这会儿,俺这心里老是想他小时候,坐在俺胸脯上的事。俺的娃,命苦呀心疼哩唉儿他娘你说那点盘缠够不够?”
“好了他爹,是俺碎嘴,你的念想俺都知道,眼下出的这几档子事,三良在村子里怕是呆不下去了,好好的娃,不能就这么让唾沫星子淹死!他爹,你忘了?咱娃,可不是一般人哩!”
郭三良直听得泪雨滂沱,他捂着嘴,强自不发出声来,默默把行李放在脚边,趴在地上冲着堂屋门,磕了九个头。心说:爹娘,俺这一走,不混出个模样来,俺就不是你们的娃,俺就不是郭三良!
他站起身,向大门走去,忽的又折转来,从兜里掏出妈给的那沓子钱,数出五百块装在身上,把剩下的两千五,轻轻从门缝里又塞进屋。
这正是:星空下,梨园旁,青春奔放少年郎。月儿圆,玉米田,迈开阔步方向前。马儿跑,鹿儿撞,肩担豪气三千丈。走一步,三回头,青梅竹马抛身后。挺起胸,仰起首,乡村浪子天涯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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