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底是为什么?鲁茜茜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莫非是那个小子?叫什么,什么?郭三良?不会呀,一面之缘而已,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人的感情原本就说不清道不明。有的人,在一起几十年,仍旧是“朋友”。有的人,半面缘,却生死不渝。现在鲁茜茜把自己“放在”椅子里,眼睛出神的凝视窗外鳞次栉比矗立的大厦中间,透出的一缕间隙。那份对郭三良无限的遐思,就精灵般,穿过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各式“堡垒”之间狭窄的隙缝,驰越山川大河,飞向蓝天,最后,盘旋降落在郭家村,偎依到郭三良身边。
郭家村,一如往常的平静,乡里的考察团走后,带走了莲子,也带走了郭三良的心。
那天晚上,莲子在郭大虎家开“会”后,和郭三良前后脚往家走。宋玉和寸步不离的跟着两个人,严格执行他爹下达的护送莲子的任务。郭三良一肚子的话想问莲子,但碍于宋玉和在跟前,莲子又没有停下脚“说两句”的意思,郭三良只能揣着糊涂,眼巴巴看着莲子的后背。他想:真像刚才那个把脸画的像卖油漆的女人说的那样?莲子明天就去乡里办工作手续?那打明天起,俺的莲子就是公家人,再不是俺郭三良兜兜里的“琉璃球”,俺就是想疼你,也找不到地方哩!莲子,你咋跟变了个人嘛!俺就不信,你一句想对俺说的话都没有?!俺也知道,丑小鸭变了天鹅,就会飞上天。那你把俺当成块垫脚的石头也中哩,站在俺身上,脚一蹬,翅膀一忽闪,冲进云彩眼里那俺心里不也好受点?你可千万别不说话,俺郭三良和你从小一块长大,还没见你这副模样,冷冰冰,俺都快认不出你哩!
郭三良想着想着,就停下脚步,宋玉和从他身边超过,不解的望他一眼,没吭声,跟着莲子兀自往家走。
莲子听着身后突然消失的脚步声,后背像被锥子扎到心里!两行热泪,顺腮而下。
三良,你咋不跟着俺走哩?!你不跟着俺,俺胸腔子里空落落的,哪还有“心”嘛!三良,俺不说话,是不知道说啥好;俺不挨着你,是嫌俺自己身子脏哩。你打俺骂俺都行,就是别不跟着俺。听不见你的脚步声,俺连腿都拖不动。三良,你不知道,你的莲子死过一回哩!就在郭大虎家,俺被那个乡长,那个畜生,折磨的死去活来。都怨俺,俺不该轻信了他们,俺不该指望天上掉下馅饼来,俺不该,俺不该呀!
莲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也不知道郭三良在她身后,在她家门外站了多久。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先那个无忧无虑的莲子。
“凄夜苦灯”,她在心里起了豫调,清唱道:“天惶惶地惶惶,莲子成荷入泥塘。本来是身洁不染半点污,芙蓉出水伴三良。村头和他扮家家,村尾和他捉迷藏。玉米棒子小头甜,一撅两半互相让。郭家村十几年的风和月,留住俺莲子的忧和伤。青梅竹马朝夕恋,恩呀爱呀说不烦,就像庄稼种子播进千亩田。
谁承想,天降雷,风突变,平地冒出妖魔汉!心真黑、手真狠、蛤蟆吞下天鹅身!下迷药、梦难醒、世间咋有这恶贱种!
可怜俺记挂三良心思重,不知不觉落瓮中~~。
秋风起,夜难眠,俺莲子心里赛冰炭,一会儿火来一会儿寒。泪流两行不能停,一行浊来一行清。一行泪,似乡间溪流清见底;一行泪,似荒野深潭浊泥生。这日子,该咋熬?该咋办?谁能替俺掐指算。昨天莲子今天变,这人生路到底通到哪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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