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正统十四年九月,郕王朱祁钰即位称帝,以次年为景泰元年,遥尊尚身陷瓦剌的正统为太上皇。
群臣联请景泰登基,一方面安定社稷,一方面也是以此对抗瓦剌,使得瓦剌无法挟持正统皇帝做诸般要胁。景泰再三谦让,终于还是坐上了皇位。这原本是他哥哥的皇位,如今天下移手,龙袍转披,景泰暗喜之余,却也有点七上八下。
只因瓦剌铁骑盘桓边疆,余威尚在,正统本是瓦剌太师也先手中的王牌,奇货可居,现在明朝立了景泰为帝,也先已无可要胁,却难保不会挥军硬攻。这个边关大患一日不解决,景泰坐这皇位,便一日不安心。
文渊和小慕容赶往京城,也是一样不安心,却是担心龙驭清的动向平静得离奇,实在大不寻常。两人到了京城,再次潜入皇宫禁苑,意图一探究竟。虽是两人同行,但文渊武功已深,小慕容心细机灵,潜行大内,丝毫不露形迹,来去自若,竟是无人察觉。可是任凭他俩四下暗探,到处偷听,却是没有人谈起关于龙驭清、皇陵派的事来。两人无奈之下,悻悻然出了皇城。
小慕容叹道:“不成,不成,这么探下去,半点头绪也没有。”文渊道:“皇陵派的大本营,除了皇城,还有天寿山陵寝。长陵地宫迂回如迷宫,进去探消息太难,否则最好的法子,倒是往长陵去。”小慕容摇摇手,道:“就是太危险,犯不着身入险地。”
她低头思索一阵,忽道:“天天来京城、进皇宫,那也太累人啦。那些云霄派的姑娘们,不是都住在京城吗?不如找她们帮忙,多帮我们打听打听。”文渊道:“韩姑娘请我照顾她们,我没能应允,如今反要去麻烦她们,有点过意不去。”
小慕容笑道:“这么说来,不如你当时就答应,当了东宗掌门,这时候不就平白多了一票人手?”
文渊一笑,正要回话,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人叫道:“文师弟,文师弟!”
文渊和小慕容回头去看,只见一个长衫青年走来,腰系长剑,神采昂扬,却是久久不见的韩熙。文渊甚感惊奇,迎上前去,拱手笑道:“韩师兄,好久不见。”
韩熙拱手回礼,说道:“当日一别之后,听说龙驭清率众围攻客栈,幸喜师弟无恙。任师叔、向师弟如何?现下可都安好?”文渊道:“当时都已突围而出,之后任师叔自行走了。前些日子,我还和向师兄见过面,大家都平安无事。”
韩熙微笑道:“这就好了。文师弟,这几天家父正在找你,在此碰面,真是再好不过。”文渊道:“韩师伯找我?他老人家在哪里?”韩熙道:“我们最近忙于探访皇陵派的动向,需得住在京城,为了避过皇陵派的眼线,家父和我借住一位大人物府上。这些天来,也查到了一桩要紧事。文师弟,事不宜迟,你我这就回去,家父自有吩咐。”
文渊朝小慕容一望。小慕容笑道:“去啊,去啊,怎么不去?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有线索,线索送上门来难道还不要?”文渊微微一笑,向韩熙道:“那么烦劳师兄带路了。”
韩熙领着两人,一路走着,来到了一座四合院前。文渊瞧那门户,只觉得有些熟悉,却记不起在何时看过。三人过了天井,走进主厅,厅上正有两人对坐交谈,一人便是韩虚清。另一人也是中年人,文渊一看那人面貌,登时一阵惊讶:“是于谦?啊,是了,我刚到京城来时,曾跟踪邵飞来此,难怪我觉得这房子眼熟。”
当日文渊来此,于谦职居兵部左侍郎,此时则是官拜兵部尚书,掌握重权,身负社稷安危的重任,为当朝所倚重。只是于谦秉性刚直,朝中难免有人闲言闲语,暗暗忌恨。惟幸景泰深知于谦才干,为了抵挡瓦剌,依然极力起用于谦,排除众议,让他得展所长。
文渊听韩熙口称“大人物”,只道是哪一位江湖高人,绝对料想不到会是朝廷重臣于谦,不免大为讶异。
于谦和韩虚清见三人来到,都站起身来。韩熙道:“爹,我在路上遇见了文师弟和慕容姑娘,把他们带来了。”韩虚清点头上前,神色甚是欣喜,拍拍文渊的肩,道:“好,渊儿,你这些时日里做的事,师伯也有所耳闻。你破了夺香宴,振了我名门正派的声威,很好,很好,这正是侠义道的精神。”
文渊道:“多谢师伯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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