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与韩非,同是崇奉老子,一出世,一入世,途径绝端相反,而皆本之于无为。庄子事事放任,犹可谓之无为,韩非事事干涉,怎么可谓之无为呢?庄子是顺应自然做去,毫不掺加自己的意见,所以谓之无为。韩非是顺应自然,制出一个法律,我即依着法律实行,丝毫不出入,也是不参加自己的意见,故韩非之学说归于无为。
韩非主道篇曰:“虚静以待令。”又曰:“明君无为于上。”这虚静无为四字,是老子根本学说,韩非明明白白提出,足见他渊源所自。其书曰:“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自然之道,行无穷之令。”又曰:“不逆天理,不伤情性,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洗垢而察难知,不引绳之外,不推绳之内,不急法之外,不缓法之内,守成理,因自然,祸福生于道德,而不出于爱恶。”可见他制定的法律,总是本于自然之理,从天理人情中斟酌而出,并不强人以所难。他说:“明主立可为之赏,设可避之斗,故贤者劝赏,而不肖者少罪。”可见他所悬的赏,只要能够努力,人人都可获得,所定的罚,只要能够注意,人人都可避免,又曰:“明君之行赏也,暧乎如时雨,百姓利其泽,其行罚也,畏乎若雷霆,神圣不能解也,诚有功则虽疏贱必赏,诚有过则虽嬖而必诛。”事事顺法律而行,无一毫私见。他用法的结果是:“因道全法,君子乐而大奸止,淡然闲静,因天命,持大体,上下交顺,以道为舍。”这是归于无为而止。
老子讲虚静,讲无为;韩非也是讲虚静,讲无为。黄老之术,发展出来,即为申韩,申韩之术,收敛起来,即为黄老。二者原是一贯。史迁把老庄申韩同列一传,即是这个道理。后人不知此理,反痛诋史迁,以为韩非与李耳同传,不伦不类。试思史迁父子,都是深通黄老的人,他论大道则先黄老,难道对于老氏学派,还会谈外行话吗?不过韩非之学,虽是渊源于老子,也是引而申之,扩而大之,独成一派。老子曰:“我无为而民自化。”韩非曰:“明君无为于上,群臣竦惧乎下。”同是“无为”二字,在老子口中,何等恬适,一出韩非之口,而凛然可畏,惟其如此,所以才**成派。
庄子与韩非,同是崇奉老子,一出世,一入世,途径绝端相反,而皆本之于无为。庄子事事放任,犹可谓之无为,韩非事事干涉,怎么可谓之无为呢?庄子是顺应自然做去,毫不掺加自己的意见,所以谓之无为。韩非是顺应自然,制出一个法律,我即依着法律实行,丝毫不出入,也是不参加自己的意见,故韩非之学说归于无为,因为他执行法律时,莫得丝毫通融,不像儒家有议亲议贵这类办法,所以就蒙刻薄寡恩之名了。
韩非说:“故设柙非所以备鼠也,所以使怯弱能服虎也。”可见他立法是持大体,并不苟细。汉高祖用讲黄老的张良为谋臣,入关之初,“除秦苛法,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苛法”是捕鼠之物,把他除去,自是黄老举动;“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是设柙股虎,用的是申韩手段。我们从此等地方考察,黄老与申韩,有何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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