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都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一位程胜华老师是大概一九六九年从天津市来的高中毕业生,一位是从佳木斯市来的女高中毕业生杨淑清老师,他们的岁数比我要大七八岁吧。程老师与我在男生宿舍的邻铺住着,他是我的班主任,还是我们的数学老师。杨淑清后来也是我的班主任,这两位老师对我非常好,在生活上和学习上对我的关怀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尤其是程胜华老师。
那时我的个子长的很快,十四岁就有一米八零了,程胜华老师也是很高,大约比我要高出一公分,因为我住宿,空闲的时间很多,程老师就愿意领着我玩。有一段儿时间几乎形影不离。晚间睡觉时他就和我一个被窝,搂着我睡。我也习惯让他搂着睡。白天我俩在远处的荒山野岭中玩耍,离校很远的地方是丘陵地带的灌木丛林,那里净是一片片小树林,还有野刺玫、榛子棵、灯笼果等小灌木。那是夏季,我俩穿着白衬衣,我还穿着一条灯芯绒裤子,我俩在长了刺的小灌木丛里来回躲闪着藏猫猫,找鸟蛋什么的。他还是高度近视,戴着近视眼镜,我们还采着野果子吃。那野刺玫果是酸酸甜甜的,有小手指肚那么大,但是只能吃一层薄果皮,因为这种果实的里面是一肚子野刺玫果小小的种子,种子上面裹着一层细密的绒毛,据人们说,这东西人要吃了,多了能堵塞肠道,会得盲肠炎,我有时也管不了许多,着急了也有时把它们吃了下去。灯笼果的小茎上也有刺,密密麻麻的,这小果子成熟了一束一束的就像小海棠那样的,一嘟噜一嘟噜的,红中透着明,也是有小手指肚那么大,好似红琥伯那样,又好吃也可观赏,煞是好看!我和程老师每人吃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一边追逐一边打闹着,这么玩也是很痛快。有次,有几只小鸟在追逐着嬉戏,它们上下飞舞着,仿佛为了觅食争斗地正欢,看见我俩去了,争斗地更加来劲儿,一只急速地扑打着翅膀,竟然在我们面前,时而低飞,时而在我们面前穿行而过。这时又飞来了几只小鸟,它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仿佛正在开会商议什么,突然有一只鸟佯装受伤的样子,扑打翅膀落在我们附近的草丛中,我俩仿佛垂首可以抓住这小鸟,我正在踌躇之间,程老师走到一处密密地草丛中,发现了有一只小鸟巢,他连忙喊我过去,去了一看,这鸟巢如同饭碗大小,里面用羽毛细草一层一层排得密密实实,在这中间有个下凹处,里面竟然有三只鸟蛋在静静地放在那里,灰白色的蛋壳上有着星星点点的小黑点,比鹌鹑蛋略小一些。我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小鸟为了保护它们的鸟巢,才急急忙忙的来回飞翔,后来还凑在一起商议什么,见我俩逼近,才决定由一只小鸟佯装受伤状,故意在我们面前跌落,这些鸟类的母性也是不比人类差啊,为了保护它们的后代,真是绞尽了脑汁。我们得到了这三枚鸟蛋后,就让程老师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衬衣口袋里,也没管那些痛心疾首的小鸟们,就自己打打闹闹地只顾采野果了,我为了和他逗着玩,就把他的眼镜给收走了,他一旦没了眼镜,几乎就像盲人一样,只能双手摸索着,向前走,他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警告我,让我把眼镜还给他,要么就对我要进行种种处罚,而我呢,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在高低不平的草丛中,一面捂着肚子笑地前俯后仰,等走到了公路上,我才把眼镜还给了他,他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扭住我的胳膊就向我屁股上打了一顿。打闹结束,一看身上可就不好了,那几只鸟蛋竟然都碎了,几只鸟蛋不是在程老师上衣口袋里吗,在打闹中,我们不小心把它们都弄碎了,真是可惜,还准备拿回去我们自己孵化呢,后果呢只是在他胸前的口袋处,浸湿了一大片。再一看我俩穿的裤子,也都被植物茎刺挂破了。我的裤子布料是灯芯绒的,极不抗挂,一个极大的三角形大口子耷拉在膝盖上,而他的裤子也是不堪忍睹,我俩彼此互视着,毫无办法无可奈何地就回到了学校。到了学校以后,两人就商量着如何缝上这裤子上挂开的口子,我们也没有什么针线,那时女同学也是怕羞的很,竟然不知道要帮我俩,这时我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那时我们有别针,何不用一串别针把破口处给它别起一溜,程老师听后拍手大叫好好,不过这也触发了他的灵感,他的破口比我的要小,他那里还有一些卫生所发给的胶布,于是就拿来剪成一块一块地,把破的地方给粘上了。我俩在学校晃着一米八十的大个子穿着破裤子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他的裤子上贴的是胶布,而我的是一行一竖的两串别针,在深色的裤子上特别显眼,大家看到我俩这样走着,禁不住地说,看这学生老师,真是有样学样,还是真像象一对儿师生。
程老师脑子很好用,虽是我们的语文教师,可好像什么都会,唱歌、乐器都能摆弄,那时学校有一台脚踏琴,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几乎每所中小学都有,他不是音乐教师,可是会弹,他弹得比音乐老师还好听,我也是会一点儿口琴,就三脚猫的水平,和他一起演奏个革命歌曲,还真像那么回事,引得同学老师纷纷探头探脑地来看。他和另一位李哲老师关系很好,李哲老师是哈尔滨市知识青年,和程老师差不多大,很有教养,他俩因都是老师走的很近,看到程老师和我这么好他就对程老师说,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不应当这么好,否则影响不好。程老师听了不以为然,说这可是在学校算是最好的学生了。有时我们三人去一处叫结烈河的河流去游泳,李哲老师在下水之前煞有其事地做着准备活动,也是严肃认真,程老师在一旁给他用双手轻轻地给他打着拍子,嘴里缓慢地哼着不知什么曲子,李哲老师随着曲子做动作,他就穿着游泳三角裤衩,几乎赤裸着身子,一板一眼地认真做着,做完后他俩才下水游泳。直到八十年代初,我偶尔在省城的“东北林业大学”门口碰到李哲老师,他骑着自行车,见了我惊奇万分,停下来和我聊了聊,听说我要去日本,他对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在那里一定要考研究生啊,就走了,他那时是在省城的一个什么社会科学院,他也是后来考上了大专的,这是老师和学生一起考上大学的一个范例。而程老师后来不知结果是怎样了,程胜华真是我的好老师,他是我的第一个启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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