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打了近两个时辰,清兵前部伤亡惨重疲惫不堪,退了回去。
梁少文见罢城头上堆满的尸体,明军起码伤亡了一两千,两个时辰不到,死了大半。
梁少文看了一眼西陲的太阳,说道:“再坚持一轮攻击,我军主力就全部上船了。”
剩下的活人一身是血,就地坐到休息,承受几乎到了极限。
部将见罢这个情景,说道:“我军兵力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恐怕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了。”
“战至最后一人,绝不后退!”梁少文咬牙道,“去把火药桶抬上来,点了扔下去。”
清军第二轮猛攻,明军死伤殆尽,眼看不支。
全军剩下不足百人,清军攻上城头,明军最后的人在城楼上肉搏血战,已到了万急关头。
“大人,咱们快撤吧!”一个满身是伤的军官跪道在地。
清军目标不是大沽,而是想攻破城池到海边攻击赵谦军主力,夺回皇帝,但是战列舰就停靠在大沽城东面,不打下大沽无法过去。
梁少文拍了拍火药桶,说道:“待清军上来,咱们就点燃,一起上路。”梁少文看了一眼东面,“咱们没守到三个时辰,城便破了,不知道尚书大人是否已经安全离开。”
众军听罢梁少文的话,纷纷聚到其身边,一头歪倒直喘气,等火药桶一点,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清军攻上城头,看见眼前的情景,急忙后退,眼中充满了畏惧。
“射死!”清军将官喊道。
前边的清军闻罢抽出了箭雨搭上弓弦。梁少文等人也不反抗,射死了省事,连点火药都省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城头的清兵死了一片。一队步军已经从东面奔了过来。领头的军官大喊:“梁千总,快下来!”
本来已经身心疲惫的残兵见有援军来救,一口气提了上来,忙着向城下退却。
“砰砰……”一轮轮排枪向城头上扫射,清军死了一片,急忙用弓箭还击。
清军将官大喊:“把那帮败军给我射死!”
清军对梁少文等人痛恨到了极点,攻这么一个小城,居然损失了近万人马。
箭雨飞来,梁少文的人纷纷中箭,只余得十几人逃下城去,人人负伤,有的肩膀上还插着箭。
明军官兵急忙背起他们,向东面退却。清军追下城楼,直追而上,明军边打边退。
双方分别用弓箭火枪射击,互有死伤。梁少文见援军死了不少,说道:“为了我等几个人,大人何苦这般?”
军官说道:“大人交代了,就算剩下梁千总一人,也得救出去。只要您活着,回去便是游击将军了,以后还望将军多多提携。”
一行人奔出大沽,舰炮立刻对着大沽城疯狂炮击,整个大沽,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最后梁少文等人坐小船上了复兴号战列舰。
众军纷纷对着梁少文等十几个一身狼狈的人行注目礼。
梁少文一步步走向赵谦,在赵谦面前跪倒,叫着大人失声痛哭。众军皆是恻然。
赵谦扶起梁少文,说道:“梁将军不负重任,从今天起,你便是游击将军。阵亡将士,家小皆由朝廷供养。”
“谢大人。”
赵谦忙携了梁少文的手道:“该我谢梁将军才是,该将士们谢梁将军才是。”
众军高呼梁少文的名字,梁少文热泪盈眶,说道:“咱们为大明效死,值!”
赵谦又携梁少文与众高官共进晚膳。
“下令水师,日夜全南下!”赵谦看着南边波涛汹涌的海面,心系南京。
吃罢晚饭,赵谦走进了布木布泰和顺治皇帝福临的船舱,船舱内外,有重兵把守。
赵谦见到布木布泰,拱手执礼,问道:“军中食物粗糙,太后还吃得习惯么?”
由此一问,是因为赵谦知道,满清最后的皇帝傅仪退位以后,生活的标准都是大明嘉靖、万历等皇帝的十倍以上,满清皇室可谓奢侈。
明朝皇帝起码是以百姓的君父自视,国家,家国,明朝皇帝将汉人看作自己人。而满清无论制造多少盛世舆论,骨子里还是将汉人看作奴才,奴才自然就是随时取用的。
布木布泰说道:“囚中之人,蒙大人以礼相待,本宫已经很感激了。”
布木布泰虽然说得礼节,但是眼睛出卖了她的恨意和愤怒。
她做到皇太后这个位置,那样的权柄是何其不易,而且哪个母亲不愿意自己儿子出息的?望子成龙,儿子眼看做了皇帝,成龙了,却因为赵谦,这一切付之东流。
“皇额娘,我想喝莲子羹。”福临拉着布木布泰的手说道。
布木布泰低头说道:“阿哥已经是皇上了,要学会忍耐。”
赵谦听罢回头对军士说道:“给福临做一碗莲子羹。”
“是,大人。”
赵谦坐到椅子上,看了一眼窗户,已经被人钉死,这两母子想跑想跳海,都是没有可能的。
布木布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赵大人仇视大清,但是我们母子与大人无怨无仇,你抓了我们,就算杀了我们,爱新觉罗氏也会有新的人继承皇位。赵大人长途奔袭,究竟为何?”
赵谦说道:“为了振奋人心。”
布木布泰想了想,说道:“只要赵大人放了我们母子,想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商量。大清视汉人如亲兄妹,何不修好共治天下,以免生灵涂炭?赵大人直取京师,抓了我们,就算放了,也是件振奋人心之事。”
赵谦在想,满清要是要选新的皇帝,是豪格,还是多尔衮,或是谁呢?赵谦想罢说道:“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们,该放你们的时候,自然会放。”
这时,一个军士走到门口,说道:“大人,南京军报。”
赵谦听罢急忙走出船舱,接过信件,是韩佐信的的书信,言左良文攻打南京,情况危急,请赵谦回。
赵谦见罢心急如焚,下令满帆急行,偏偏当日是逆风,只能迂回前进,更添赵谦的焦急。
此时的南京,已经被左良文军四面攻打,城中只有两万守军,每日苦战,累死累活。
那些刚招募的新兵,前不久还是农民或者在家读书,连刀剑都舞得不熟,更不会射箭,射出去偏十万八千里。
火枪也不会用,那玩意看起来简单,可用起来比现代的军械复杂一些,上药弹麻烦,瞄准也麻烦。
火枪声音巨大,特吓人,新兵们打了一枪直吓得扔在地上,一不小心就炸膛或者伤自己人。
新兵基本是炮灰,用砖石木棍冒死去砸敌兵,要是冲上来了,也能抓起刀剑乱砍抵挡一阵。
邹维涟冒着箭矢炮火,亲自上城督战,他紧握剑柄,见着城下潮水一般的敌兵,心情沉重。
这种内战,百姓躲之不及,都躲在家里,对政府冷眼旁观。韩佐信到处叫人宣传,左良文攻进南京要屠城,吓得百姓一天天向菩萨祷告。
韩佐信又令五城兵马司及新兵组成的巡防队日夜巡查,谨防朝中对赵谦**不满者趁机内乱。
随着战事延长,伤亡增加,明军士气低落,气氛日趋不对。
这些守军,并不是赵谦培养起来的嫡系部队,嫡系军队已经被赵谦张岱兄弟几人全部带走了。韩佐信忧心忡忡,除了军机处的一些心腹和侍卫,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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