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唾液和老拳乱飞,胡子共头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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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福建捷报!五千官军大破叛军五万!捷报……”一骑飞马从京师闹市飞奔而过,背上插着的锦旗呼呼乱响。
郑芝龙一共就三四万人马,一下被歼灭五万,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略有夸大,情有可原。
“哎哟,我的爷!”一个路人躲闪不及,被快马撞翻在地,扑倒的时候,又掀翻了一个卖冬枣的地摊,“哗!”地一声,冬枣撒了一地。
被撞翻的路人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面道歉,一面去拾那些冬枣,“这传信的差人,咋地专走人多的地儿,嗨!”
那小贩倒也没责怪路人,一面跟着拾枣,一面说道:“听说打胜仗的人是新任兵部尚书赵大人,那是一个百战百胜,犹如当年咱们大明朝的戚将军一般的人物。看这景象,平定了四方,说不准还能弄出个太平盛世来,咱们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路人顺着意思说道:“那敢情好,咱爷爷那辈人,小哥这般做小本生意,也能赚个顿顿鱼肉啊!”
紫禁城内,一个太监拿着拂尘,急冲冲地找到高启潜,跪到地上,将一纸公文呈了上去,高兴地说:“干爹,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兵部那边得了信儿,福建大捷。”
“快起来。”高启潜也是迫不及待地接过公文,打开一看,笑道,“皇上看了捷报,保准高兴,皇上高兴,咱们这差事干得可就更好了。”
“干爹说的是啊,咱们赶快去给皇上报信儿吧。”
高启潜顿了顿,又将公文递给小太监,说道:“拿去给王公公和曹公公他们也看看……这天大的喜讯,宫里咋静悄悄的?”
“干爹还没给皇上惊喜,儿子们可不敢大声嚷嚷。”
高启潜道:“有甚不好嚷嚷的?叫大伙儿都喊捷报,让皇上听到咱们的高兴劲。”
“是,干爹,儿子这就去给大伙说去。”
不一会,紫禁城内一声声“捷报”就喊开了,这宫里太监宫女以万计,喊将出来,声音十分宏大。乾清宫的太监急冲冲地走出来,抓住一个太监说道:“什么事瞎嚷嚷,天上掉元宝啦?”
那太监不以为然地说:“是高公公叫小的们报喜的,你没听见么?南边的捷报!”
“皇上昨儿一晚没睡,刚刚躺下,管你什么捷报,皇上要是不高兴了,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这时,王承恩曹化淳高启潜等人走到了乾清宫门口,见着那两个太监,王承恩便问道:“皇上呢?”
那两个太监急忙跪倒,尖声说道:“老祖宗,皇爷刚刚躺下。”
高启潜回顾了一番四周,说道:“皇上怕是已经醒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几个人进了宫殿,只听纱帐里的朱由检问道:“何事喧哗?”
高启潜等人急忙跪拜,王承恩说道:“回皇爷的话,福建的赵谦打了大胜仗,率领五千官军大破郑芝龙五万人,捷报传进宫里,小的们一时高兴……”
“赵谦打胜了?”只见朱由检从帐内走了出来,瞪圆了带着血丝的双目,又惊有喜的模样。
“皇上,您的鞋。”旁边一个太监将一只鞋子拿了过来,伏跪在朱由检面前,为他穿上了另一只鞋子。
王承恩说道:“可不是打胜了,郑芝龙主力被歼灭,毫无招架之力,被围在建宁府,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只等赵谦押着这个叛贼上京来,跪在皇上面前讨饶呢。”
“哈哈……”朱由检仰天长笑,“列祖列宗啊……”
王承恩等人听罢“列祖列宗”,急忙又跪在了地上。
朱由检笑罢,突然收起笑脸,在那里踱来踱去。圣心难测,下边的人不知皇上怎么又不高兴了,都将身子伏得很低,胆战心惊。
“郑芝龙被擒了,那刘香什么的,不是还要称霸南海,骚扰广东福建?”朱由检威严的声音,向下边的人展示了他的远见。
曹化淳想了想,说道:“郑芝龙一股势力最大,将其剿灭,其他小股海贼,不足为患。”
朱由检说道:“海贸牟利之大,现在的刘香,谁敢说不会成为第二个郑芝龙?”
“皇上英明。”曹化淳心里一阵失落,自从在皇上面前说了温体仁有党的坏话之后,皇上就一直怀疑曹化淳和东林往来过密,从此说什么话都不得皇上的心意。
相比之下,高启潜可是低调得多,皇上不问他话,他从来不会指手划脚,皇上问了,他也尽量不露出自己的主张。皇上说的,永远是正确的。
朱由检看了一眼高启潜王承恩等人,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便说道:“召阁臣进宫。”
“遵旨。”
福建捷报八百里加急递送京师,温体仁和毕自严也是刚知道不久。看起来有些仓促,但其实他们在心里早都有了准备,无论赵谦战胜还是战败,温体仁毕自严都有腹稿。
现在赵谦战胜了,郑芝龙被困建宁府,要么灭了他,这样的话海上的郑氏势力就会沦为海寇,但力量已受收到致命打击,或许会被刘香等部歼灭,或许有第二个郑芝龙出现。要么就放郑芝龙一马,重新和谈。
对于毕自严和温体仁来说,两人各有所图,主张自然大相径庭。
朱由检移驾冬暖阁,在那里召见了阁臣。大臣们礼毕,朱由检便直接问道:“赵谦在福建大破郑芝龙,你们以为,接下来该如何定策?”
温体仁和毕自严二人都知道,谁说了都不算,最后决定的,还是皇上,所以都沉默了一会。在殿内的寂静中,温体仁和毕自严心里其实已经翻江倒海。
皇上问话,大臣不能不答,温体仁终于小心说道:“京师百姓闻捷报上京,皆拍手庆贺。何不叫赵谦将郑芝龙押送到京,彰显王道。”
温体仁一出口,毕自严在心里笑了,温体仁和自己比起来,到底沉不住气,毕自严心里又多了一分自信。
朱由检听罢没有表态,将目光转向毕自严,“毕阁老,你也说说。”
毕自严躬身道:“老臣掌户部,一向主张稳定南海局势,增加朝廷收入,皇上是知道的。皇上掌控乾坤,思虑的事非老臣所能知晓,老臣但听皇上裁决。”
毕自严说的轻松,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紧张结果,不过以退为进不失为一步好棋。
温体仁听罢,有些急切地说道:“郑芝龙兵败如山倒,部众丧命五万之众,这些人,不免有亲人故友,与我大明朝有杀亲之恨,绝无化解可能。而郑芝龙现在如笼中之鸟,擒之易如反掌,如一日纵去,便成猛虎,乃我大明南方之心腹大患也!”
温体仁这句带着威胁的话,是激进了一点,不过恰恰说到了要害,也不算烂招。郑芝龙经此一败,失亲丧友,对大明官方还怎么会有好感,诚意和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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