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心道:此人在黑树林以伤亡千人的代价大破贼军六千之众,而且对贼人的意图神机妙算,连地点都猜得如此准确,真大才也!高兴道:“二位快快请坐!”眼睛却一直看着赵谦,对毛知县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本官犬马报主之忱从未稍泯,每闻流贼蹂躏地方,残害藩封,心中痛愤,目眦为裂。今蒙皇上使效命驰驱,本官纵肝脑涂地,亦难报圣恩于万一!此役同是报效朝廷,赵谦谈何援救之恩?”孙传庭慷慨道。
赵谦听得,对孙传庭也是很有好感,此人拳拳之心可表日月,神情根本不是能装出来的。二人四目一触,大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意,赵谦被他的目光一电,深受其感染,心道,妈的,没想到和一个男人竟来了电……
旁边的毛知县见孙传庭不搭理他,拱手道:“督师救民之恩下官无以为表,略备薄礼,还望督师笑纳。”
孙传庭的长随将礼单交到孙传庭手上,孙传庭看了一眼道:“那两箱东西是金银绸缎……不错,我喜欢真金白银!哈哈……来人啦,将那些财物抬下去,分给有功将士,就说是毛知县的小意思!”
毛晋一听,脸上比哭还难看。心里忐忑不安,难道我哪里做错了?
孙传庭又道:“那良马我倒是要看看。”毛知县这才好受了点。
三人走出大帐,孙传庭摸了一把汗血宝马,一看手上的红印,高兴道:“好马!好马!”一连说了两句好马,接过马鞭,飞身上马,大吼一声“驾”,便像离铉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赵谦一看他那洒脱的动作,敬佩不已,男人做成这样,夫复何求?
过了一会儿,孙传庭才策马回营,跃下战马,又和毛知县兴高采烈地谈起马来,完全不顾旁边站着的赵谦。不过赵谦倒是沉得住气,心道大员就是大员。
刚才故意冷落毛知县,可能是贿赂之事,孙传庭带有戒心,他突升封疆大吏,难免有人眼红,怕被人参劾“贪鄙”,这才故意冷落了一番毛知县。
谈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赵谦毛晋二人便要告退,孙传庭却单单留下赵谦。毛晋妒嫉的同时,思量着明天得再为这个赵谦备份礼物,督师如此看重赵谦,高升指日可待,得先将赵谦这口灶烧热了。
孙传庭将赵谦引入大帐,叫人煮了酒道:“陪我喝两盅如何?”
“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谦笑道,“佐君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这诗是《笑傲江湖》中的,本来那句应该是“王图霸业谈笑中”,但是此句不妥,有造反自立的倾向,赵谦便稍微改了一下,改成“佐君霸业”,说了出来。
这诗出自大师之手,自然非常有气魄,孙传庭大喜道:“好一句‘佐君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虽言辞朴白,却是气度不凡。来,为了这句干了!”
“干了!”赵谦道,幸好酒量那不是吹的,以往和哥们些都是吹白酒瓶子。
两人开怀大喝,跑了好几躺厕所,仍不尽兴,孙传庭大呼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酒不醉人,奈何”
“督师好酒量!”
不知不觉天已黑了,赵谦望着外面的夜幕,因为军纪很好,静悄悄的。孙传庭看着帐外的夜色吟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壮志与感怀写在脸上。
赵谦也乘机来了一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诗虽说是清代龚自珍所写,孙传庭不可能听过,可他进士出生,如何不明白其中含义?便笑了笑道:“我会为廷益向朝廷奏请黑树林之功的,不日便会有用武之地,廷益不必感叹……”
孙传庭亲切地称呼了一声“廷益”,意在暗示赵谦,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赵谦如何还不明白?
二人一直喝酒聊得尽兴,却没有说时事局势,赵谦本不敢唐突,这才稍微暗示了一下,没想到孙传庭竟如此爽快。赵谦忙说道:“下官在西北的处境督师火眼金星,定然看得明白,还望督师维护一番,也叫下官能有力效忠朝廷。”
“廷益尽可宽心,本都自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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