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正在拉开,高启潜满意地走了,留下洪承畴在风雪中仰天长叹。
雪地上响起了“嘎吱……”急促的脚步声,洪承畴回头看时,见是管家老李,便说道:“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老爷,华阴塘报,那个送信的军士一身都是血……都冻成血块了。”老李的眼睛里全是惊慌。
“快带我去看看。”洪承畴急忙奔出听雨亭。华阴?一定是从河南那边过来的流寇,应该是高迎祥所部,从荥阳过来的。洪承畴未见书信,已猜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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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来到大堂,见府里的郎中正对着歪在椅子上的一个血人不住摇头。郎中见洪承畴来了,忙拱手行了个礼:“见过洪大人。”
那“血人”歪在椅子上,只有从嘴鼻里呼出的白气能说明他还活着,不仅活着,他听得郎中的话,睁开眼睛,咬着钢牙要跪单膝行军礼,终于支撑不住,整个身体趴在了地上。身上的钢甲摔在地板上“哐当”一声。
洪承畴急忙大步走上去扶住他:“壮士不要动!”
“大帅!”血人两眼崩出两行血泪,用冻得满是裂口的手意图解开盔甲,摸内衣里的信件。洪承畴急忙亲自帮他解开重甲,在他胸口一摸,摸到一封热乎乎的信件。
“大帅,高迎祥手下一部两万余,由田见秀率领,围攻华阴,廖将军第二天便战死了,何游击率军死守,城中将士不足两千,华阴危在旦夕,何游击亲手杀了自己全家,以铭死志,大帅……”血人声泪俱下,从他满脸血污的脸上就能想像到华阴战况的惨烈。
洪承畴扯开被血染红的信封,里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大概意思和这“血人”说得差不多。洪承畴道:“壮士且安心,本帅自有安排,你的使命完成了,安心养伤吧。来人啦,抬这位壮士下去,好生治疗!”
几个家丁走上来将“血人”抬到椅子上,然后抬走了椅子,“血人”在椅子上还在大声疾呼:“大帅,兵吧!华阴两千将士就指望大帅了……”
洪承畴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说到:“府中上下,有走漏消息者,立刻打死!”
管家老李急忙道:“是,老爷。”然后特意看了一眼郎中:“你们都听见了吧?所有人,没有奉命者不得出府门半步!”
郎中会意,拱了拱手。
“去书房准备地图,叫赵忠廉,杨平立刻到书房见我。”洪承畴说完,就大步走向书房。
这赵忠廉与杨平,表面上的官职都是西安指挥使司同知,实际上是洪承畴的心腹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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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书房内,墙上挂着一张大地图,图上方书:西北图略。
赵忠廉和杨平两人传阅了一遍华阴塘报,三人皆沉默不语,最后杨平道:“两万……这个数目真让人匪夷所思。一是太多,田见秀两万余人自河南马蹄裹布悄然潜入陕西,只取华阴要不了那么多人。二是太少,华阴之右是潼关,潼关是陕西山西河南要冲,此地至关重要,黄河天险只赖此关,可要取潼关两万人又嫌不足,他们想干什么?”
赵忠廉也点头道:“杨兄说得颇有道理……华阴,左临西安,他更没实力取西安……北是朝邑,同开,此两地战略意义不大,真是让人费解。”
杨平突然举起手,哦了一声然后道:“下官倒是有一个猜测。”
洪承畴看着图纸,头也不回地说:“杨平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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