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苦笑:“不能。晚辈若有这本事,也不会屡遭生死,好些次弄得狼狈不堪。”
这一次老道却未开口相赞,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失望。
似乎没了兴致,老道意兴阑珊地说道:“最后问你句。民间传闻,说你可白日召雷,可设坛请神。一身捉鬼之术,天下无双,你能还是不能?”
问这话时,老道端起了手中的茶,只待小道士说出“不能”这两个字时,便请他出去。
一味空口虚言的人,自然当不得他正眼相看。一个谦虚谨慎的人,可值得他一声赞。却也仅此一声赞。再是谦虚,没有几分真本事,怎能让他挂在心上?
却不料,小道士昂首挺胸,正色喝道:“能!”
这声大喝,惊得老道手中的茶碗一晃,茶水都溅到了地上。
他诧异看去,正看到小道士朗声说道:“晚辈师从‘天下第一捉鬼高手’天云真人,得其真传。晚辈更身具数百年难得一遇的至阳之体,同时还是至阳之命!”
“先师曾坦言,最多十年,晚辈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一身捉鬼之术,天下无双’这句评语,小子自认当得上!”
“至于白日召雷,声震十里,此事确有其事。设坛请神,真神显形,此事也确有其事。”
“凡事,真是真,假是假。晚辈不敢虚言,也无需诳语!”
老道嗔目结舌,一会儿后,忽地放声大笑:“好,好个有趣的小子。怪不得天玄子在我面前盛赞你,说你是我道门不世出的奇才。今日一见,不世出这三个字,还不一定能当得起。奇才二字,却一定当之无愧!”
小道士谦虚道:“多谢老修行谬赞!”
老道看着他,越看越是满意:“天玄子是老道的亲传弟子,你即是他好友,又入了老道的眼,以后你可以叫老道一声‘师叔’”
小道士立即一拱手:“师叔在上,晚辈这厢有礼。”
能称他“师叔”,老道满以为他会欣喜若狂,却见他神色淡淡,一愣之下,才明白过来:“你不知道我是谁?贫道张景渊。”
张景渊这三个字说出来,老道立即正襟危坐,等着小道士纳头便拜,然后欣喜若狂。
可谁知,小道士神色怔怔,站在那冥思苦想:我去,张景渊是谁?很有名吗?我应该知道吗?可真的不出名,我真的不知道啊!
这下,尴尬了!
见老道神色不对,小道士急急拱手一礼:“原来是张老爷。张老爷大名,真如雷贯耳,晚辈心中一直神往。今日一见张老爷,这风采竟是在想象之外啊!”
小道士只以为,自己这块说得实在得体,并且,还违了本心,大有谄媚之意。可不料,老道听了后,先是不敢置信,再是恼羞成怒。
他怒道:“哪来的不懂事的小道士,去,去,滚远点,省得老道看了生气。”
……
我去,这就,灰溜溜地被赶出来啦?小道士看了看天,再看了看地,心中不由地有了几分怨气:真是的,你张景渊是谁啊?道爷我难道就应该知道?
于是,小道士便拉住了路过的一个中年道人:“敢问道兄,知不知道,这张景渊是谁?”
那中年道人想来没有认出,大名鼎鼎的天一子,当下没好气地说道:“张景渊是谁啊?道爷我难道就应该知道?”
英雄所见略同,看来这人是真没名气。
哎,天玄子也算是个温婉如玉的君子,却没成想,他的师尊竟如此自恋!
小道士喜滋滋地拱了下手,转身便要走。
却不料才走了两步,他的衣领便被人抓住。他转身,便见那中年道人瞪着双大眼,凶神恶煞地指着他,怒气冲冲地喝道:“哪来的不懂事的小道士,去,去,滚出我通玄观。”
小道士大惊:“道兄,这是为何?”
“为何?哼,你身为道士,竟连张天师都不知道,趁早给我扒了身上的这身道衣。”
小道士大惊,急急分辩道:“开玩笑,张天师,龙虎山的张天师,天师道的张天师,天师啊,修道之人,哪个敢不知道?”
说到这,他脑中灵光一闪:“我去,张景渊就是张天师?”
那中年道人更怒:“你还敢直呼天师名讳?”
小道士傻眼了。
好吧,身为道士,竟不知张天师。这就像是,身为大宋官员,竟不知大宋天子。这个玩笑开得,忒大了!
可是,世人皆称张天师,什么时候叫过张景渊?就比如,临安城中现在无人不知天一子,可知道张天一的,能有多少?
见中年道人挥起拳头就要打,小道士急急解释道:“道兄见谅,请见谅!后学向来在山中苦修,不知红尘中事。后学自然极是敬仰天师,视之如仙。可久居山中,不问年月,真不知当代天师名讳,更不知天师已驾临京城。道兄还请恕罪一二。”
见他言辞诚垦,那中年道人便放了他,恶狠狠地说道:“看你年轻不懂事,这次便饶过你。再有下次,非得生生打杀你。”
小道士点头哈腰地目送中年道人离去,然后看向那上房,摇头苦笑。
这下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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