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掌门正端坐在桌子边,旁边还坐着刘姐姐。见她回来了,许掌门眉头一皱:“这么晚了,干嘛去了?”
许若雪答到:“忽然有了点心得,就去练了下剑。”
“嗯,”许掌门点了点头,也没说明来意,东拉西扯地和她说了一大通闲话。
许若雪心里奇怪,自她长大后,父亲就极少进她的闺房。这大半夜的,他老人家不好好休息,在这有的没的尽扯些废话干嘛。
许若雪心性跳脱,实在聊得不耐烦了,就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许掌门老脸一红,干咳一声,终于进入了正题。
“雪儿啊,爹爹这次遭了大难,幸亏有那张天一道长出手,爹爹才能捡回一条性命。我们江湖中人恩怨分明,这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啊!”
“爹爹看那张道长年纪轻轻,道术精深,实在是天地间难得的少年英雄。雪儿,你今年年过十八,女子十六便出阁,你实在老大不小了。爹爹就想,想……”
想了半天,许掌门还是没说出口。女儿还小的时候,他对她是又爱又头疼。等到她长大了,那就是又爱又怕。做父亲的怕女儿,这实在是天下奇闻,但有这么个天下奇葩的女儿在,可怜的许掌门还真不知道,是爱的多些,还是怕的更多些。
以往说到这个问题时,父女俩总是免不了大吵一架。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中意的“女婿”,许掌门自然是想着要怎么委婉地把他的意思表达出来,而不至于激起女儿的性子,弄巧成拙。
他还在那捻着胡须绞尽脑汁,许若雪却已经等得大不耐烦了,她干脆利落地说道:“我愿意!”
许掌门手一颤,一撮胡子硬生生地给扯了下来。他疼得一裂嘴,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我愿意嫁给那个傻道士。”许若雪确切地说道。
许掌门一时又喜又怒,这女儿遂了他的愿,了却了他生平一大憾事,也是一大恨事,他自然该喜。可这女儿答应的实在太过爽快,就似恨不得马上倒贴过去,他心中自然要怒。
这女儿家家的,说到嫁人的事,哪能这么爽快?怎么着也得羞涩半天,推脱半天,最后再来上句:“女儿但凭爹爹做主。”
哪有像她这样的。
“哦,哦,我女愿意啊,愿意就好,愿意就好。要不,我们就早点把这事给办了?”许掌门询问道。
“嗯,痛快点好,别拖拖拉拉的,早办早了事。”
“哦,哦,好,好。”许掌门说着“好”,神情恍惚地走了。
许若雪伸了个懒腰,正想上床睡觉,却听一旁的刘姐姐笑道:“娘子哪是去练剑,分明是去会情郎。”
许若雪身子一僵,干笑道:“哪里,哪里,我明明是去练剑。”
刘姐姐抿嘴一笑:“你爹爹不好仔细看,我可是看得分明。你身上的衣物明显地乱了,还从上乱到下。你说,那个道士对你做了什么坏事?”
许若雪脸一红,嘴上犹自说道:“哪有的事,没有。”
“娘子,你不会真的,真的跟他,那个了吧?”
许若雪大急:“哪有,我才没有和他真个欢好。”
刘姐姐脸一红,啐道:“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你还真好意思,把那个说出口。”
然后她正色说道:“娘子,你一日未曾嫁进他门,一日就得守住这身。女子最美的那刻,必须得留到洞房花烛之夜。不然,必定会被自己的夫君看轻!”
“知道了,知道了。”任是许若雪豪爽,说起这个来也是羞涩。她连推带拉地将刘姐姐“送”走,红着脸后回到闺房狠狠一跺脚,娇嗔道:“好个死道士,又被你害死了。”
与许若雪盟定三生后,不过第二日,许掌门就帮他请了媒人过来。
娶妻仪式大是烦琐。小道士无父无母无亲人,对所谓的“六礼”也是一窍不通,自然是媒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结果不过三日功夫,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就宣告完成。只是,这定的婚期以小道士的淡然,也吓了一跳,就是十日之后。
再是江湖儿女,这也太快了吧。好像,好像生怕他这个女婿跑了似的。
再是江湖儿女,婚前不宜相见这规矩,还是得守的。于是忙了几天后,小道士彻底地闲了下来。没事练练功,看看书,有时想想许若雪,晚上再逗逗柔儿,日子过得轻松的很。
相比他的淡然,许若雪便很不淡然。
好几日,她都躲在闺房里,根本不敢出去见人。
开玩笑,堂堂青城剑派的大姐大,从来都是她一个女人压在好几百个男人的头上,这结了婚后,那还不得被一个男人给压在身下?
堂堂青城剑派的大姐大,被一个男人给压在身下,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去面对那好几百个任她作威作福的男人?
于是许若雪就躲在闺房里,一忽儿喜,一忽儿怒;一忽儿憧憬,一忽儿发愁,心里七上八下地过了好几天。
于是她大是后悔:哎,真不该那般爽快地答应,死道士那死不要脸的请求,真不该那般爽快地答应,爹爹那婚期尽快举行的不当决定!
我,还能悔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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