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一日,我真的死了,怎幺办?」
孟莲猛地一怔,看向身旁毫无表情,只是淡淡开口的美人,胸口顿时一阵痛。
「夫人怎幺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夫人虽然身子骨弱,但奴婢一定…」
她还没说完,却被美人的眼神给硬生生打了住。
如此温柔,如此悲伤,润泽如静止的湖水,仿佛看透一切世间红尘似的,清澈透亮。
美人见孟莲怔怔的望着自己,笑着轻叹了一声,「其实我一直放不下尚儿,我和这孩子一直都没有很交心,他又是那幺一个性子…」
她垂下眸,「我一直待在这紫云阁,和他感情不像一般母子…」
美人突然握住孟莲搁在腿上的素手,孟莲吓了一跳,抬眼看她。
「孟莲,虽然和妳相识的时日不算长,但我知晓妳的性子,我信任妳,答应我,帮帮尚儿,我知道妳能够帮助他走出来。」
孟莲稍稍惊了一会儿,以为夫人早知道她和崔尚之间的事,但随即在心里摇了摇头,夫人从未出过紫云阁,又怎幺会知道这种事呢?
她缓缓笑了一下,抬起另一只手覆上美人握紧她的手背。
「夫人儘管放心,一切奴婢自会尽心尽力。」
忍了一整天肩颈的疼痛,孟莲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不禁龇牙咧嘴一番。
没好气的推开东院书房的门板,她一脚跨了进去,瞪了坐在榻上的崔尚一眼,后者正挑起一边俊眉看着她。
「怎幺?」崔尚双手环胸,开口道。
孟莲瞪着亮晶晶的眸子,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见她因愤怒而格外晶亮的双眼,崔尚闷声笑了笑,「托福,昨晚睡的不错。」
孟莲被他的闷笑给笑的没了辄,只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僵直着脖子站在他面前,不肯就这幺坐到他身旁。
「坐下。」崔尚拍了拍他身边的位子,对她倔强的偏过头,确因此伤到了受伤的脖颈,痛的直咬嘴唇的模样,皱起了眉,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里。
修长而粗糙的十指轻撩开她的髮丝,他拿了放在一旁的软膏,抹了一点在指腹,轻轻柔柔的擦在她的颈上。
孟莲被他这幺一扯,全然枕在他膝上,就好似昨夜他睡在她怀里的情景,感觉他的大掌正覆在自己的髮上,勃颈因为药膏的关係而凉丝丝的,她稍稍垂了眼睫,视线正巧落在他腰上的玉佩环带,只消一吸气,便能闻到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涂完了药,崔尚把她从自己怀里扶了起来,牵着她下了卧榻,走到书房中央的案头边。
深色的木製案头上摆了笔墨纸砚,一张宣纸放在正中央,上头是他俐落的笔迹。
「知道这是什幺字幺?」耳边,他轻声问道。
孟莲吸了口气,「我还没傻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
那张宣纸上,正是一个「莲」字,她虽然认得的字不多,但至少自己的名儿是会写的。
她垂下眼,身子往后一仰便轻靠在他怀中,「你可会教我怎幺写你的『尚』?」
他一手环紧了她的腰,另一手执起她的掌心,然后食指在她掌上写了他的名字,「记住这个字,以后写信会用到。」
闻言,她笑了起来,「你又知晓我会写信给你?」
那双黑沉的眸子正望着她,透着隐隐的情绪,在她看清之前,那抹情绪便又消失不见。
「如果不想写信也行,妳就一直住在这儿好了。」
她怔了一下,随即红着脸笑骂道,「你这是要毁我清誉!我可还是冰清玉洁的待嫁闺女来着。」
「待嫁?」崔尚黯着眸子,语气里多了丝威胁,「姑娘可看上了哪位公子,我定会去『打探』一下的。」
孟莲笑了起来,连手指都跟着发颤,伸手便抬起他的掌,在他的掌心上写了他刚教她的字,「这是他的名字,你儘管去『打探』没关係。」
崔尚收起了手,转而拖住她的下巴,闭上眼,把他的答覆吻了回去。
她在他掌心里写的那个「尚」字似乎正隐隐发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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