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 (05)
市集还染着昨日王爷娶亲的气氛。小摊酒馆的竿上还挂着庆贺用的红灯笼，那好酒是一壶接着一壶卖，个个都喝红了脸，笑声不断；胭脂饰品的款式则都竞相模仿梅夫人出嫁之时穿戴的，闺中的姑娘见了欣喜，总也想买个同样的，祈个如梅夫人那般的好姻缘；说那菜贩肉贩没什幺好拿来同欢的，便也买菜送菜、买肉送肉了。
惠廉牵着古梅的手漫步在市集里，百姓们见了七王爷和梅夫人都兴高采烈地行礼欢呼，还想奉上好酒好菜，但都被古梅一一拒绝了，惠廉知道古梅是不捨，这些东西若卖出去了，还能换个几两银子过过日子，可古梅若是平白收下了，虽说是百姓们的一番好意，但也没能真正帮助他们。
惠廉被百姓团团围住，只能放声大喊「慢着慢着，别急别急！你们手里拿多少东西来，小王都如数买下。小王再添一半价格，让各位去买点好吃的，早点回家和家人共享。」
其中一个菜贩手里捧着两个瓜，蹙着眉头「怎幺能让七王爷花钱买呢？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就想给七王爷和梅夫人嚐嚐。」
众人共声附和「是阿！说得对阿！」
古梅接过菜贩手里的两个瓜「廉王府就在市集旁，七王爷若不得空，我也会天天上市集给各位捧场。这些蔬果瓜肉都是大家辛苦的收成，总是为了图个几两银钱，希望能过上好点日子，我和王爷是不能就这幺收下的。」古梅将瓜交到惠廉手里，又拿出钱袋，给了菜贩几两银子「今日不管大家想给七王爷献上什幺，都照七王爷的意思，如数买下，再添一半价格，请大家去买点好的，回家和家人共享。」
惠廉僱了个车夫，把满载的蔬果瓜肉全都先送回廉王府，百姓们乐得有一个如此体贴的梅夫人，索性全在大街上唱着歌、跳起舞，不同于昨日的迎娶，今日的另一场盛会正在市集里演着呢。
「我的梅就是好性子，总不忍别人受苦。」惠廉想着刚刚古梅温柔的模样，忍不住抚着她的脸庞「不仅我看见了，连百姓都看见了。」
「小时候因身无分文才被卖进琼玉楼，这样的事若能少一件，便就是多一个快乐的孩子。」古梅的眼里透着几分忧愁「人人都说我运气好，嫁进了廉王府，可惠廉与我是在琼玉楼相遇的，若不进琼玉楼，便寻不着你；若进了琼玉楼，此名难洗去，是否矛盾？是否两难？」
惠廉不想古梅陷入过去，便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晃着钱袋「我现在可两难了，妳瞧。」钱袋里仅剩几文铜钱互相碰撞「我的梅做了大善人，让大家伙都买了好吃的，那我吃什幺？连瞎忙半天的早膳都没吃着就跑出来了，现在肚子可饿扁了。」
古梅被惠廉逗得咯咯笑「那吃麵去吧，前段路有个小麵摊，从前碳房不忙的时候，总溜去那儿吃麵，挺好吃的。」
「行！我的梅爱吃的，我就爱吃。」
街道上车水马龙，惠廉和古梅的步伐踩得慢，更显得身旁风景匆匆。纵使是每日行经之路，惠廉也不曾这样细看，那卖木柴的老闆身形壮硕，劈柴的动作乾净俐落；刚裹上糖水的葫芦糖子，颗颗饱满晶莹剔透；常在柳树下耍玩的小女孩，原来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窝子，可这样的风景无数，也不比古梅与惠廉相望的一个眼神。
「惠廉，有件事我想请你替我留心。」
「什幺事？能留心的，我十件都替妳留。」
「我想给青儿找个好人家嫁了。青儿多年为奴，若能过上平常日子，不再供人使唤，那便是大幸了。」
惠廉看着前方，皱着眉「要我给青儿找个好人家？我不要。」
古梅瞪大着眼，不敢相信惠廉居然轻易拒绝「为什幺？」
「我若真替那丫头找，怕她还嫌我多事呢。」
惠廉指着前方的小麵摊，古梅跟着一瞧，就瞧见了阿汉和青儿正吃着麵，两个人有说有笑，甜甜蜜蜜。古梅算是懂了惠廉的意思，比起找个好人家，却不知道性格如何，有情人要成事，肯定是简单多了。
青儿一见惠廉和古梅，赶忙起身行礼，浑身紧张地像是做错事被逮着的犯人，一双眼睛胡乱飘，都不知道该往哪看。反倒是阿汉见了古梅开心，要老闆再加两碗麵，然后急着起身要惠廉和古梅一起同坐。
「梅，妳坐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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