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命运之结合
「陆老闆,这就是你说的要事!」喝下递到唇边的酒,上官榆皮笑肉不笑的欣赏眼前的无边春色。
几近半裸的歌姬动作生硬的扭动腰肢,展露她们美丽的身体,兰麝馨香随纱衣飘散,袭人心魂。
「哎呀,王爷,难道你还看不出这些女人等王爷等得多心急了!她们等了几个月,就是等王爷……」淫秽的低笑,陆书渊肥腻的手粗鲁抓住怀中女人的胸脯,使劲的把一只椒乳挤压得变形,另一手竟当着众人面前探到女人的腿间……
「啊……大爷……不要……」女人难堪的想抗拒,却斗不过那双肥肿难分的手。
陆书渊莫视女人的挣扎,逕自押玩着她,想把压抑了几个月的慾火一股脑儿发洩在这歌姬身上。
要不是怕上官榆对身子不清不白的女人没有兴趣,这些女人早已是他的囊中物,甭等到现在。
他要这继承了上官尔德老王爷财富和地位的男人从此成为陆家的后盾。
「依我看是陆老闆等不及才真。」嘴在笑,语气却冷漠得教人心寒。
陆书渊心跳漏了一拍,一时间,他害怕的忘了游戏正在高潮,好戏还在后头。
女人气喘吁吁的哑声低泣,身子仍因异物入侵而颤抖不已。她羞愧的垂下头,没敢望向那开声救了他的男人。
「陆老闆,你又是的,怎可以如此心急。我们王爷向来怜香惜玉,见不得女人在他眼前掉泪的。这些事是房中的事儿嘛。」抚州知府韩忠彦慌忙打圆场,分开陆书渊和那女人,吩咐陆家下人把她带到厅外。
「就是,妳们全退下去!咱们今天是来谈正经事的。」吏部侍郎陈俊卿挥手赶退一批歌姬,心里怪责陆书渊的不懂事。
送人的事从来只有暗中送到府中,哪有此等恣无忌惮的摆下荒唐宴,这岂不落了人家口实,那对自命清高的父子还在牢牢的盯着看。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
「哈哈哈,我真笨我真笨!竟忘了王爷不喜欢明着做这种事。」陆书渊忙不迭赔笑,一双大掌把脑后勾打得「噗噗」作响。「说到正事嘛,王爷,你看咱们该怎生对付他们才好?」
「对付谁?」上官榆淡然的说,边转动手上由琉璃瓦雕琢而成的酒杯。
「当然是唐家父子了。」陆书渊吃吃笑的搓揉着大掌。「难道韩大人和陈大人都没有跟上官王爷说吗?」
「说甚幺?」他柔和的笑,看似毫不知情。
韩忠彦跟陈俊卿对视一眼,心中隐隐觉得不妥。
「就是铲除唐家父子后,唐家所有东西归王爷所有,我只要唐振声的女儿就够了。」
「铲除唐家父子?」
「对啊,王爷。」
陈俊卿心里耻笑,暗中挥手招来门外的侍卫,就等王爷一声命令。
「拿下他!」
「王爷?!」
「你胆子真的好大,竟敢意图谋害朝庭命官!」陈俊卿命人捉起陆书渊,顺道替上官榆宣告陆书渊的罪状。
「陈大人?!这不是我们之前一起说……」
「啪」的一声,陆书渊被打得满地抓牙。
「带他走!」
陆书渊还未搞懂为什幺人人都在做的事,他做却惹出了杀身之祸时,就已经被架着拖走了。
「王爷,这……」韩忠彦犹豫在问与不问之间。
问,他怕问错了问题;不问,他更怕下次被架着走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要不送份礼物给唐家父子,他们怎幺相信我们?」上官榆说,掸了掸衣襬,走出设满金器银器的偏厅。
「这是不错,可是……」
「韩大人,王爷的心意你还不懂?像陆书渊这种角色要多少没有,只要能够把唐振声父子拉拢过来,你还怕将来油水少了?再者,要是喜欢,事成后找个藉口放他又有何难?」
韩忠彦忙点头称是,连质疑也不敢多说半句。至于唐家父子会不会如此轻易相信他们,刚才的话何以跟昨夜的截然不同,已无关要紧。
保住他的职位才是当前要事。
「大爷……」
身后传来女人的一声轻呼,唤停了他们的脚步。
是那女人!
纵然她已把身上的纱衣换回寻常宽鬆粗衣,仍掩不住她丰腴的身材。韩忠彦瞇眼淫秽的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脑里浮起偏厅的那一幕。她羊脂般滑腻的脸蛋染上桃红,娇艳尤胜刚才。
「有事?」上官榆淡漠问道。
她羞涩垂首的表情勾起了他对另一个女人的记忆。
不再回良平县?她还真善长说谎,要不是在陆书渊书房见到那幅画,他仍未知她也姓唐。
「是……」女人扯紧衣襟,缩紧双臂,想要把身体收藏起来,想要忽略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邪淫的目光。「刚才……谢谢大爷的救命之恩。要是……要是大爷不嫌弃,玨楹愿意永远留在大爷身边,以报答大爷。」
「报答我?妳想用甚幺来报答我?」摺扇从女人的侧颊划至下巴,他稍一使力,便抬起了女人兀自低垂的脸庞。
因他露骨的暗示,玨楹脸色倏地惨白,身子在他估量货品般的目光下颤抖,「玨楹……玨楹不是大爷想像中那种随便的女人。」
细声却满是责备的嗓音,现实的悲哀教她忘了被卖到陆家后老嬷嬷的教训 —— 面对大爷时只能「从」不能「抗」的道理。
「那我要妳来干啥?除了暖床,妳还可以做些甚幺?」
哄堂大笑,她的尊严被践踏在一众男人的笑声里。
倾刻,她愣立当场,泪珠子在眼眶打转。
「爷……」朝阳心生不忍。和他们一起时,爷就会变得额外残忍。
上官榆转头望向朝阳,邪佞的浅笑,「朝阳,这女人送给你。要怎样处置,随你喜欢。」
此话一出,立刻惹来了韩忠彦又恨又妒的目光。他跟陆书渊在田间见到这尤物时,就已经心痒难当,如今平白便宜了那狗奴才。
王丞相说得对,刬除上官王府后,他们以后办事就再无顾忌。女人跟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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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我不要她行不行?」朝阳边研墨边鼓起勇气说。
「那就把她丢了。」轻描淡写的,他的语气像在谈论不要的垃圾。
「爷……」这怎幺行?她是人啊……
朝阳偷偷望向上官榆,见他嘴角挂着一抺笑容,专注的把每个字写得工工整整的,就知爷又在写信给那神秘人,而此时正是爷心情最好的时候。
「我想让她回家!」朝阳倏地大叫。
上官榆没有理会他,依然稳稳的握着毛笔,在信上款款落下最后一字。然后,就在朝阳以为上官榆不再理睬自己时,他突然不徐不疾的说:
「黄曆上说,今年大旱,想不到古人的话这幺準。」
朝阳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今年农地失收的情况比往年更严重,他的家乡幸而还有他送钱回去,其他很多农民为了生存,不得不卖掉他们的子女。他其实也不肯定送她回家是不是真的做对了,毕竟她村里的人都知道她被卖了给陆书渊,大概早就认定她是不乾不净的女人。
但是,家就是家嘛……
「朝阳,当时你也在偏厅,难道你没有心动?」上官榆把信收好后,起身走到门边。
「爷!姓陆的那幺过份,把那女孩欺负得这幺惨!难道爷会因此觉得心动?!」朝阳气怒的大吼。只要一想到不少女子曾遭到那种待遇,他就无法平心静气。
上官榆转身注视气得双颊胀红的朝阳,眼底掠过一抺朝阳看不见的笑意。无论见过多少次相同的事情,朝阳还是学不懂「见惯不怪」几个字。
「你没有,但是很多人有。」
语毕,他关上房门,让朝阳独自消化人性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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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说,人性本善,只因处身不好的环境,良心才给埋没了。
他不信,反而觉得人性里本来就栖息了一头野兽,常常伺机吞噬他人。
斜靠着竹枝,上官榆望向渐现曙光的夜空,失落涌上心头。
他回到良平县约半个月光景,每日子时就会在竹屋的门外等待,一直等到卯时,却没有遇到过老前辈。
放在篓子里的信明明被拆开过的,可为什幺……?
竹林是他心中仅余的净土,在这儿他没有防备心,困倦的坐在枯黄的小草上,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毫不察觉竹树上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纵身飞下,她无声无息的立定在他身前。
「你这样会着凉的。」
斗篷轻轻的覆上他的身子。如果可以,她多想直接抱着他替他保暖……
眼见灰压压的乌云渐近,她迈步跑去竹屋,想找出屋里的斗笠雨伞,殊不知一声旱雷,豆大的雨点轰然落下 ——
「妳为什幺在这儿?」
蓦地,雨声之外,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划破清冷的竹林。
再见唐婉,上官榆惊讶的不能自已。他牢牢的盯紧她的背影,却见她动也不动,犹如蜡像般站着。
「妳在这儿做甚麽?」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已近在耳际。
「我……我在散步。」唐婉垂下头,迴避打量她的目光。
「在这儿?散步?」撇撇嘴,上官榆嘲讽的说:「妳散步的地方还真远。」
雨愈下愈大,眼见唐婉混身湿透,水珠滴落眼里,她还只是难受的眨动眼皮,不敢伸手去抺,上官榆倏地粗率的拉住她跑到竹屋里。
「走,我们先到里面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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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雨水」,过了「春分」,过了「穀雨」,来到「大暑」,下雨的日子算起来还没有十天。这场迟来的雨水,甫落到地面便彻底被乾旱的土地吸收,再流向枯乾的生命。
上官榆和唐婉进到屋里,找来炭炉,用被单架起了简单的布帘,便各自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它烘乾。因为另一间竹屋几年前被一场暴风吹倒了,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一同窝在余下的竹屋里。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我可以出去的。」
「没关係。这就行了。」
「妳还真没有戒心。」上官榆嘲弄的嗤啍。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纵然衣着整齐,还难以不招人话柄,何况是这样的半裸状态。
「我相信你啊。」唐婉笑说。
得到她的信任,上官榆非但未觉高兴,反而只觉心烦,「别轻信他人,尤其是妳只见过几次的男人。」
「嗯,我明白的了。」唐婉乖巧的回答,像个温柔又单纯的闺女。
不大不小的雨点儿,不紧不慢地敲打在屋脊上。他们静静的在等雨势过去,雨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就像没完没了的催眠曲。
唐婉闷得慌了,找出藏着的糖莲藕,从布帘的边沿递过去。「榆……公子。你饿吗?我有糖莲藕啊。」
见他迟迟未伸出手接,她悄悄探头望去 ——
「不准偷看!」
半张俏脸才刚探出去,便教一声大吼吓得退了回来。唐婉脸颊通红,慌乱的摇头,「我没有、没有啊……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太饿晕了,才、才……」忍不住想看一看嘛……「你别生气啊……」
「妳真是。」上官榆没好气的摇首。「妳就不怕妳的身子给看光了,胆大妄为也该有个限度。」
「我……」抱着膝盖,唐婉收起了那句「因为是你,所以不怕……」,无从辩解的当下,她幽幽的道歉:「对不起。」
隔着被单,上官榆只模糊的瞧见她的身形,但她嗓子里的失落是如此的明显,这困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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