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王轻呼:“王兄,你的手……”
“太不小心了。”华容添起身,淡淡说,“本王先行回府,蔺大人继续审案。”他从我身边走过,一阵香气拂过,然后渐渐散去了。我失魂落魄望着他方才坐过的椅子,那扶手上一滴血沿着浅浅的弧度淌下,好似一滴泪。我知道,他不会再理我了。
阴沉的天空飘起细密的雨丝,打湿了路旁的杏花。
秦朗坤当堂被释放,我和玉临王送他回家。一路上默默无言。
我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滴血,他气得捏碎了杯子,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动怒罢。我悄悄拉扯玉临王的衣领,低声问:“小王爷,你要不要去看看逍遥王?”
他表情颇为无奈,“你惹的祸,你自己去。”
“他是你王兄,他受伤了你不该去看看么?”
玉临王老成叹道:“于归,即便我去了,也不会帮你说话。”
秦朗坤目视前方,语带歉疚:“于归,是我连累你了。不如我亲自向王爷解释。”
“解释什么?”玉临王好奇问。
秦朗坤看了看我,低声说:“其实,于归是为了帮我脱罪才这样说的。所有人都知道于归是王爷的人,下官有多大的胆子敢冒犯?”
玉临王恍然点头:“原来如此!”顷刻之间,他又变脸了,对我斥道:“就是这样,王兄也不会轻易原谅的。你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与秦大人的私情,那无异于给王爷难堪!况且,你还让王爷替你作证,这一来,王爷岂不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皇家威严都毁在你手上了!”
我哑口无言瞪着他,有这么严重么?“小王爷的意思,逍遥王铁定要生我的气了。”
“唉……你真是无药可救!”玉临王忽然一甩手,离我远远的,“且看王兄要如何应对。”
秦朗坤安慰我:“我一定向王爷解释清楚。”
我报之一笑,苦苦的一笑,他哪里明白我的心思,逍遥王不要我,你秦公子才能收留我。这样的结局多好。
上次写的字还在手边,于归中间那道深刻的痕迹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了。他的折扇也在手边,烛光下金灿灿地反光。昨日回来之后,他没来书房问我,我也不敢去找他。便这样僵持着,心中惴惴不安地向往着他快些来,教我写字,或者喝茶闲聊,像从前一样自在地相处。
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闻见一阵香气,吸了两下鼻子,猛地抬头。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用手挡了一下,看着近处的华容添。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一阵难过。
他手上缠了白白的布条,脸色晦暗,“秦朗坤来找过我,说你们之间很清白。”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我咽喉抽紧,点点头。
“可你不惜牺牲名节去维护他,真的清白吗?”
攥紧了拳头,鼓足勇气说:“我喜欢他,我要嫁给他。”
他笑了,很凄凉地望着窗外,“你喜欢他……他能给你唯一吗?他心里还有个沈云珞。”
“我不在乎。”我语气坚定道,“只要能嫁给他,我不在乎。”
华容添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书案上,“所以你给我的一直是托辞,是……谎言。”
不可置否,我是个骗子,谎言挂在嘴边。我就是这样不诚实,无法狡辩。
他拾起遗落了几天的折扇,低低说:“看来,这扇子你也不会要了。”
我心中一阵慌乱,难道他是故意将扇子留下的么?
“喜欢这上面的画么?”
“啊?”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他近乎绝望地笑了,“你没看?”
我愣愣看着他,心里好像在抽搐,原来我是如此恐惧于他的离去。
片刻对视,他说:“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说完,他转身走了,一步步远离,没有回头。
为什么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我耳旁嗡嗡一片,无可抑制地流下眼泪。
忽然之间,他要收回对我所有的好,于是我现,自己一无所有。
不知是否还带着起死回生的希冀,我没有立即动身去秦家,反而赖在书房。他再逍遥,也要处理公务吧,迟早会来歉、讨好他,无论如何,也要央求他原谅。
可惜,他真的从我面前消失了。日复一日,廊下的金银花一拨一拨开了又谢。我还在煮花茶,自斟自饮。直到花期过了,院中再无花香。
我认真地学写字,临摹他写的那两个字,于归,我的名字。写满了许多宣纸,都叠在一旁。这一日,管家忽然造访,面无表情告诉我,婚期定下了,在六月初八。
我一惊,手中的笔滑了几下,整张纸又花了。“管家,什么婚期?我要嫁人了么?”
“当然是姑娘和秦大人的婚事。秦夫人带了聘礼前来王府提亲,王爷先替姑娘收下了,日后必当奉还,另外,王爷为姑娘备上了一份嫁妆,一切都由王府操办,姑娘不必担心。”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并未给我带来丝毫的喜悦,反而愈加恐惧。我要达成心愿了,可是,高兴不起来。拖住管家,恳切问:“王爷最近都在做什么,为何不来书房了?”
管家依然不冷不热说:“王爷的事,下人不得打听。”
“他这样把我嫁出去,不怕外面的闲言碎语么?”
“可是留你在府里,闲言碎语更加难听。于姑娘,安心等着嫁人罢。过几日,会有喜娘过来教你礼仪,我们王府嫁出去的人,可不能再丢了礼数!”管家嘴里吐出来的‘礼数’两个字恶狠狠的,他也对我有气。
暑气正盛,却觉四肢凉,蓦然瘫在座上,脑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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