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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三 宪禁
    西大营奏报杨春案的奏章递上去之后,通政司搞不清楚状况:西大营的事不应该西官厅管么,还有奏章上说的谋反案什么时候轮到军队来上折子了?通政使方敏中和几个官员商量之后,他便决定:“按规矩誊录一份,把原件送内阁了事。”

    张问现在还没正式登基,仍旧在内阁办事,内阁的工作他也兼着,章照的奏章最终到了他的手里。

    一看到章照办的这件事,张问顿时就乐了,心道:章照这人办事,真让我省了不少心。

    西大营插手管起谋逆的案子,如果得到朝廷的认同,锦衣卫的职权归属到西大营名下也就等于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正巧上午要在内阁衙门“枚卜”爵位,众大臣都要来,张问决定趁这个机会办成此事。

    红通通的太阳早早就升起,又是一个晴天。果然如罗娉儿所说,晴几天气温就会自然回升,张问在内阁住了一晚上,一大早起来没穿袄子,就穿了一件葛袍也不觉得冷。俗话说春捂秋冻对身体好,不过他仍然把棉袄丢在一边,身上顿时轻松了不少。

    在胥役的侍候下洗刷完毕,吃了点早饭,张问也顾不得练剑便直奔办公楼。顾秉镰黄仁直等大臣,还有那些前来抓阄的人都已到达,只等张问来主持枚卜大事。

    他一走进大堂,众人便跪拜高呼万岁。

    “起来吧,别拜了。”张问挥了挥手,走上公座正位,又说道,“现在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都坐下议事。”

    众人遂按高低品级分坐两边,顾秉镰起身说道:“封爵事关重大,请皇上御笔亲题。参加枚卜的人拿到什么字就是什么爵位,再无二话。”

    一个绿袍吏员立刻走到公座一旁,躬身磨好墨,张问见状便提起毛笔道:“也好,写好了让元辅主持枚卜,今天就把这桩事敲定了。”

    待张问写好纸条,顾秉镰郑重其事地传视众臣,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到一个木盘子里,让大伙来抓阄。张问看到顾秉镰那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说到底今天不就是场赌博么?

    捣腾了半天,结果总算出来,张问比较关心章照和沈光祚二人:他们的运气一般,都抓到个侯爵;倒是一向低调的宋应星运气大发,竟然抓了个公爵,让大伙都目瞪口呆。

    宋应星平时不怎么参合朝政,一心管理他的工商事务,这时稀里糊涂地弄了个公爵,笑得他嘴都合不拢。而黄仁直等人见这家伙竟然和自己一样的爵位,也是哭笑不得,但事前顾秉镰就说了“拿到什么就是什么,再无二话”,人们也只好认命。

    抓阄之后,张问便叫人记录在案,只待登基那天公示。办完这事儿,张问又摸出了一份奏章,说道:“昨晚收到的,亮工(章照)抓了个意图谋反的给事中……以后这种事还会有,没办法,只有严办!”

    众臣心里明白:这事儿该御林军管?

    章照站起来说道:“有皇上的一句话,微臣责无旁贷,定然严厉处理那些心怀叵测妖言惑众的人。”

    这时终于有个文官冷冷地说道:“御林军是护卫皇上的军队,什么时候管起审案来了?”这句话真是说道了在场所有文官的心坎上。章照抓了个当官的,而且擅自严刑逼供,让大伙心里都觉得十分不妙,可顾秉镰黄仁直这些老家伙谁也不愿意出头说话,因为事关谋反,拿这事来说岂不是忠心有问题?

    自从张问执掌朝廷大权之后,明室衰微,东厂锦衣卫上边失去了靠山,没法子动张问一党的官员,他们已经消退了好几年。这时候西大营站出来敢抓官员了,而且西大营是张问一手建立起来的,靠山很硬,西大营是不是要替代东厂锦衣卫的职权?

    谁都不愿意头上平白悬上一把利剑不是,又一个文官站出来说道:“散布谋逆之言,理应严办,可也不该御林军管这事。”

    就在这时,只听得章照说道:“西大营不管谁来管?锦衣卫么,锦衣卫是谁的锦衣卫?”

    锦衣卫是谁的锦衣卫……这话说的,张问听罢几乎想拍案叫绝,他忍住没有表现出来,回顾左右时,只见众人都变成了闷葫芦,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过了一会,张问才和气地说道:“亮工说得也很在理,东厂锦衣卫臭名昭著,咱们大乾总不能把什么东西都留下来。大乾立国,先把东厂锦衣卫解散了,也是大快人心的事。至于查办逆党,亮工愿意办,就交给他去办。周礼曰‘令群吏宪禁’,就在御林军(西大营)设一个宪禁司,把东厂锦衣卫的事儿都兼了。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章照率先高呼道:“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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