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间上旬,张问及其随从、官吏在卫队的护送下启程返回京师。九月间的太阳软绵绵的,就算在晴天的正午时分到太阳下暴晒也不觉得**,张问甚至觉得天空仿佛灰蒙蒙的,他挑开车帘看时,又见阳光明媚。大概是沿途的机器车烟尘太大的原因。
他们的路线是沿着驿道行进,大战前为了向辽东输送战争物资,骡马不足所以在宁远城以南的驿道上修了铁路,铁路上时常有烟雾腾腾的机器车队行驶。
张问和一干官吏是乘坐马车,随从和卫队官兵大部分骑马,因为乘坐机器车实在太慢了,况且修建路轨主要是为了运物。
驿道旁边的路轨上时常有机器车队在上面如蜗牛一般爬行,慢得和人们步行差不多,车厢上装载的物资倒是可观,堆得跟小山似的。机车噪音极大,整个路上都能听到“轰轰轰”的机器转动巨响,连彼此说话都不容易听清,搞得张问等人的旅途十分郁闷。
有了这黑漆漆的铁机器之后,驿道上的驿站明显比以前多了,因为要给那些机车不断加煤加水。
张问坐在马车上,拿了两块棉花塞在耳朵里,对于这种噪音十分不习惯……而且周围时常都弥漫着一股煤炭燃烧的臭味。
这时候他在寻思,使用铁路上那些玩意运载的成本肯定不比使用骡马低,因为沿途的驿站要因此许多维护人员、机器车又要消耗大量的煤,这些都要算上成本……当初工部采用这种玩意,完全是没办法的事儿,因为当时辽东突然增加了上百万人口,急需大量粮草军械物资,骡马缺少,无法完成补给需要,只好用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替代骡马的不足。
张问一边想,一边观察路边的那些机器车,制造得实在惨不忍睹丑陋非常,浑身都在冒烟……他顿时觉得好笑,想起《大明日记》上提到的飞机汽车,应该也是技术的产物,他心道:在那个世界,肯定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机器,因为这玩意还不如马车。
他们就在这样的吵闹环境中一路赶到北京时,时间已经进入十月间了,连北京的气温也降下来,寒冷非常。张问总隐约觉得这天气是一年比一年冷,记得小时候的十月间根本没这么冻啊。(小冰河期到来)
北京的风也大,把地上的落叶吹得满头飘飞,搞得气氛十分萧索。
德胜门外辅顾秉镰带着朝廷一众官员迎接,张问从马车上下来,大伙纷纷向他见礼,他回礼后四下看了看,除了朝廷官员,张盈和几个玄衣卫的人也来了。最后张问把目光停在工部侍郎宋应星的身上,说道:“宋大人,你们搞的那个机器车整个驿道都是,闹哄哄的好不烦人,我这耳朵现在都在嗡嗡嗡地响。”
众官以为张问故意说笑活跃气氛,顿时便笑起来。
张问道:“这几个月各司衙门的政务先呈到内阁去,我得休息几天再说。没什么事儿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又说了些恭维的话,簇拥着张问的车队进城,一路上浩浩荡荡好不威风。张问让张盈上了马车说话。
几个月没见她,张问打量了一番,觉她变化不大,没胖也没瘦,额头照样饱满亮晶晶的,举止之间照样慵懒松懈,神情之间仿佛对什么事儿都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张问知道她实际上在乎很多东西。
张盈伸手摸了摸张问的脸颊,嘴角笑了一下:“相公晒黑了。”
“那边的太阳不辣,站在太阳底下也不觉得热,这样反而叫人不惦记遮蔽阳光,更容易晒黑。”
到底做了十年的夫妻,久别重逢之后张问心里面暖洋洋的,有种熟悉而亲切的感受,不过越看张盈越没女人味,他心里完全没有一丝那方面的冲动。
果真应了那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时张盈说道:“朱由校醒了的消息还没泄漏出去,知道这个消息的几个中,只有太监李芳的嘴最不严实……”
听到这里张问不禁点了点头,和她所见略同。
张盈继续道:“不过太后亲口对他交代了,如果消息传出去了就拿他是问,李芳倒是很听太后的招呼。”
“嗯。”张问的身体松垮垮地歪在榻上,大概是受了张盈那种放松感觉的影响。张盈的姿态也真是奇怪,平时总是给人没有骨头一样的感觉,软软的就像浑身不用使一点力气似的。
“相公是要休息一下,还是先去看太后和二娃?”
二娃就是张问的儿子张志贤的小名,张盈姐妹是南方人,习惯用这样的排行给孩子起小名。
张问想了一下,儿子是中兴末年九月生的,现在都满过五岁了,儿子长期住在西苑由太后照料,张问此前很少有空去看他,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老子这个爹……
“先去看看太上皇。”张问道。
……
朱由校住在南宫,在紫禁城的东北角内阁大库旁边的一座宫殿,以前英宗从蒙古旅游回来当太上皇的时候就住过这里。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