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晨遍顾四方,却是不见一个人影,但觉着苍天清寂,微雪飘摇,倒是别有一番况味了。他忖度殷月影当自就在附近,便一整衣襟,以手半支,躺在一块大青石上,长吟道:“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如此风景,倒也难得消受一回。”
果然,旋即有个清软灵动如萦波弄玉的声音,自雪峰一角传出:“你没见过我容貌,怎知道我美不美?”
萧晨哈哈大笑:“想当然,想当然尔。”
他本想对上这样对手,当先声夺人,乱其心志,却又不失风度,但殷月影却只是淡淡道:“萧公子谬赞了。”语气中却是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既没有因受到赞美而欣喜,也未因萧晨所吟诗句轻薄而嗔怒。
萧晨见她这般回答,就知道对手定然是修养极其高深,难以言语动其心志,只能完全以真正本事见高低了。
只见一道轻风拂过,卷起千片流雪,将月光闪得一片灿烂,冰莹寒梅,在风中飘动,摇曳出亘古的风华。
一位白佳人,就有如这流风回雪,宛若凌波仙子,自夜幕中魅然幻出身形,飘然而下,红白各色飘梅点点,随着贴身绫带沉浮上下,舞开绝世烟华,她的身形亦虚亦实,如梦似幻,那股幽静的气质,是如此的完美,没有丝毫矛盾地融入这一片雪月之中。
实际上,她的容貌比之燕倾城、于嫣然,甚至娜丽丝都有距离,但那种娴静幽然,不染纤尘的气质,却让萧晨不由心头一阵沉凝。
宛若一叶扁舟,静静飘荡在凝碧烟波之上,说不出的宁谧。
萧晨一阵失神,魂魄都好似要随风飘荡了起来。
以他的心境修为,本不该如此,但很奇异的,对面这幽美女子,给他一种极其熟悉亲切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一同成长,曾经数次凝眸,曾经
是何处?
记忆迷茫如沧海,却搜索不到一丝痕迹,但这奇妙的感觉,又如此的清晰!
清晰得,让他宛若要顷刻穿过万古苍茫,破开那一层迷雾,将真相攫入手中,用心尖去细品,却又迷蒙得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就这样望这她,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也骤然间凝滞。
雪飘零,风浮动,暗香,疏影。
月光清澈如玉,在峰顶清晰地投下两个对立的身影,随风轻摇。
好一会,殷月影才低声呢喃:“这是为什么?”
月华如水,在她雪色的长上静静流淌着,恍如最绚烂的幽梦。
对面,萧晨也蓦然惊醒。
这一凝眸,便好似弹指千年,光阴流湮。
萧晨缓步走了过去,他不知道该不该拔出黄金神戟。
殷月影将绫带猛然舞动起来,无尽霜花,飘飘洒洒,但萧晨清楚,这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她捂住了脸,低声道:“萧公子,抱歉,其实我不想来的”
萧晨点点头:“我明白。“
殷月影声音更细微,犹如呓语,却带着难以想象的波动:“这一战不会是生死之战,但他们不肯放过你,不,应该说是你们”
萧晨“哦”了一声,想起义父血洗魔猿族领地之事。
“总有一天?”
萧晨叹息道。
“宫主野心很大。她在等待时机。”
殷月影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不过,她想,她应该早明白。
萧晨明白,这种问题他不需要思考。
需要思考的,是对面的女子。
修长却有力的右手握住了背后的戟,却又放开,萧晨眉心一道光芒闪动。
光华射出,一道精神攻击,犹如水波般震荡开来,在飘风冷雪中,溅开几道涟漪。
殷月影双瞳轻轻闪烁,这光芒,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片迷梦般的星空,流淌如虹一般的色彩,斑斓夺目,美不胜收。
“簌”地一声低响,涟漪与星空相遇,顷刻间化为流烟散去,同时将无数雪片融化成水滴,落下虚空。
看似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但这交手中的凶险,只有两人本心得知。
萧晨和殷月影各退一步,同时喷射出一大口鲜血。
萧晨没有擦嘴角的血,只是笑了笑:“如此,你的任务算完成了吗?”
殷月影身躯微微一摇晃,取出一块罗帕,走上前来,把萧晨嘴边鲜血轻轻擦拭干净:“我不知道”
“你的目光比我更复杂,有伤心的事情吗?”萧晨道。
“其实,景色真的很美啊可惜,我要走了,希望下次可以回答你。”
殷月影叹息道。
萧晨咬了咬嘴唇,道:“殷姑娘,再见”
天边绫带飘舞,霜雪般的白轻轻浮动,佳人芳踪已杳然。
萧晨一阵怅然,却是猛然间,想起了另一个紫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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