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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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头(2/2)
    王一日游市廛忽遇赵东楼巾袍不整形色枯黯。惊问所来赵惨然请间。王乃偕归命酒。赵曰:“媪得鸦头横施楚掠。既北徙又欲夺其志。女矢志不二因囚置之。生一男弃之曲巷闻在育婴堂想已长成此君遗体也。”王出涕曰:“天幸孽儿已归。”因述本末。问:“君何落拓至此?”叹曰:“今而知青楼之好不可过认真也。夫何言!”先是媪北徙赵以负贩从之。货重难迁者悉以贱售。途中脚直供亿烦费不资因大亏损妮子索取尤奢。数年万金荡然。媪见床头金尽旦夕加白眼。妮子渐寄贵家宿恒数夕不归。赵愤激不可耐然亦无可如何。适媪他出鸦头自窗中呼赵曰:“勾栏中原无情好所绸缪者钱耳。君依恋不去将掇奇祸。”赵惧如梦初醒。临行窃往视女女授书使达王赵乃归。因以此情为王述之。即出鸦头书书云:“知孜儿已在膝下矣。妾之厄难东楼君自能面悉。前世之孽夫何可言!妾幽室之中暗无天日鞭创裂肤饥火煎心易一晨昏如历年岁。君如不忘汉上雪夜单衾迭互暖抱时当与儿谋必能脱妾于厄。母姊虽忍要是骨肉但嘱勿致伤残是所愿耳。”王读之泣不自禁以金帛赠赵而去。

    时孜年十八矣王为述前后因示母书。孜怒眦欲裂即日赴都询吴媪居则车马方盈。孜直入妮子方与湖客饮望见孜愕立变色。孜骤进杀之宾客大骇以为寇。及视女尸已化为狐。孜持刀径入见媪督婢作羹。孜奔近室门媪忽不见孜四顾急抽矢望屋梁射之一狐贯心而堕遂决其。寻得母所投石破扃母子各失声。母问媪曰:“已诛之。”母怨曰:“儿何不听吾言!”命持葬郊野。孜伪诺之剥其皮而藏之。检媪箱箧尽卷金资奉母而归。夫妇重谐悲喜交至。既问吴媪孜言:“在吾囊中。”惊问之出两革以献。母怒骂曰:“忤逆儿!何得此为!”号痛自挞转侧欲死。王极力抚慰叱儿瘗革。孜忿曰:“今得安乐所顿忘挞楚耶?”母益怒啼不止。孜葬皮反报始稍释。

    王自女归家益盛。心德赵报以巨金赵始知母子皆狐也。孜承奉甚孝;然误触之则恶声暴吼。女谓王曰:“儿有拗筋不刺去终当杀身倾产。”夜伺孜睡潜絷其手足。孜醒曰:“我无罪。”母曰:“将医尔虐其勿苦。”孜大叫转侧不可开。女以巨针刺踝骨侧三四分许用刀掘断崩然有声又于肘间脑际并如之。已乃释缚拍令安卧。天明奔候父母涕泣曰:“儿早夜忆昔所行都非人类!”父母大喜从此温和如处*女乡里贤之。

    异史氏曰:“妓尽狐也。不谓有狐而妓者至狐而鸨则兽而禽矣。灭理伤伦其何足怪?至百折千磨之死靡他此人类所难而乃于狐也得之乎?唐太宗谓魏徵更饶妩媚吾于鸦头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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