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李将杰微微笑了一笑,神秘兮兮地靠近老人道,“你怕娄通找你麻烦?”
听到这话,老人从茶杯里抬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李将杰几眼。这时,李将杰已经坐回凳子上,微微笑着看着老人,一双黑而深的眸子却没有笑意,几丝幽幽的寒光更显得整个人高深莫测。
“我就是个看门儿的,有什么麻烦好找?”老人转开眼睛,自顾自地吹着滚烫的水,仿佛回味无穷似地慢慢品着那杯茶。
李将杰微微一笑,装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骄傲地翘起一只脚,一边轻轻的晃着,两只眼睛却丝毫不眨地注视着老人,良久才道,“这也难怪。怕他的人也很多。不过,我倒不怕他!”
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说罢,李将杰脸上保持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微觑起双眼却没放过老人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果然,老人端着茶杯的手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却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着自己道,“年轻人,别学着不成器的人胡乱说话,什么怕不怕。娄通被火烧成这个样子,还能干些什么?领导也不过可怜他,给他口饭吃罢了,真是的!”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娄明已经死了!”李将杰不理老人,自顾自地伸手从桌上拣起那只茶杯的盖子,眯起双眼细细把玩,良久才冷笑一下,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娄明是怎么死的?他丢了件常用的东西,却把命丢了。”
“关我什么事?”
“你这茶杯子很用了些时候吧,能感觉出来啊!”
“关你什么事?”老人伸手去夺那只茶杯盖子,却被李将杰快手躲开。
“娄通的事和你无关,我们也没想过找你麻烦,你又何苦替他瞒着?”说罢,李将杰又冷笑了一下,敲敲手中的杯子盖道,“我想,一定也会有人喜欢收藏这种东西,像收藏娄明丢的东西一样。”
说罢这话,李将杰虽然面色不改,心头也是砰砰乱跳,这番胡言乱语,完全是胡扯乱拉,是猜着娄通极可能会些巫术,平时也有些稀奇古怪的表现,或者传出些什么离奇的言语,所以老人不肯跟自己谈论这个话题,而自己这番胡扯乱拉,根本就是孤注一掷,谁知是否能骗过老人,如果吓不住老人,别说打探娄通的消息,只怕自己也要被当成神经病赶走。
门卫室里,一时静极,只有李将杰将那只茶杯盖子在桌子沿轻磕,发出的一下又一下单调的“叭叭”声,而老人一双眼睛,也一直盯着那只茶杯盖,一对松答答的眼皮子也跟着微微的一蹦一蹦。
“你是谁?找娄通干嘛?”
“也没什么大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娄通的脸,究竟是怎么烧的?”李将杰又轻笑了一下,又将茶杯盖对着桌子轻轻磕了两下,这才面无表情地问道。
听到李将杰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老人戒备的神色明显的松驰了下来,却摇头道“我不过是个看门儿的,平时也都是听人胡说八道,能知道些什么?”
见老人虽还是一幅强硬的姿态,实际上却是松了口,李将杰心头暗暗一笑,却丝毫不敢在脸上露出来,只把那只茶杯盖子放回原处,淡淡地道,“传闻嘛,你传着说说,我传着听听。既然别人都传过,跟你也没有关系。”
“我可从没说过别人什么!”老人摇摇头,这才道“这个我倒听说过,听说是当年得罪了团长,给人放了火。”
“噢?”李将杰原以为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传闻,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回答,失望之余,却忍不住追问下去道,“他不是团长给安排在这里当门卫的吗?得罪了团长还能进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是猜着。当年娄通是个医生,就在镇上开了个诊所,医术不错,生意也挺好。那时我们团里的苏小小嗓子失音了,瞧了许多大夫都瞧不好,那是团里的当家花旦,嗓子坏了怎么得了,所以她和领导都急得不得了,这时就有人推荐她到娄通那里去瞧病,没想到还真给瞧好了。从那以后,两个人不知怎么就好上了。”
“噢!”李将杰点了点头,暗自思忖,极可能是因这苏小小跟团长有了什么过节。
“这苏小小和娄通没多久就准备结婚,本来挺好的,不知怎么,新婚夜里家里就着了火。娄通是拣了条命回来,苏小小却跑了,奇怪的是,没多久团长也得了场怪病死了。这时就有人传着,说娄通得罪了当时的团长,被团长悄悄放火给烧的,因为当时团长对苏小小的意思谁都看得出来,要不怎么会新婚夜里被人放火烧了,而且团长死得也稀奇,很可能是被娄通给害的。”
“噢?团长不是病死的吗?怎么又说被娄通给害的?”
“都是这么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儿。”说到这儿,老人清了清嗓子,放低声音又道,“不过从那时起,就有传说娄通不是个真医生,给人治病也用的不是什么正经医术,而是巫术!”
“巫术!”李将杰心头一阵激动,却硬给克制了下来,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当时也找娄通瞧过病,后来想起来,也确实是跟别的医生不一样。我记得那一年,我得了偏头疼,疼起来真要命,好像有人拿着钻子往脑袋里钻一样。耳朵也叫,眼睛也胀,恶心,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当时也是别人说娄通治得好,我就去瞧瞧。开始也没瞧出他和别的医生有没么两样,也是给把把脉,瞧瞧舌头,说我的症在头上,根儿在胆上,给扎了几针,倒是感觉好些。这都没什么稀奇,奇就奇在他那药方子。”
“药方子?”
“对,写在个药方子的纸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让我回家了去看。我带回家去,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些符,写着几行字,让我到什么街给烧了,我照着做了,结果真的好了,再没疼过。当时我还没回过味来,过了几天,才突然想起我曾骑车在那条路上压死了个猫。”
“噢?”李将杰拧起了眉,。其实老人的患病和治愈都很简单,这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心理暗示,当老人撞死猫后,潜意识里肯定有自责,这种自责导致了生理变化,最终引起了身体的病变,而娄通竟能知道到这一切,足以证明他真的是个巫医了,难怪会有传言说是团长死于娄通之手。
神秘的巫术,因无人了解,从而更显得更加神秘莫测,足以滋生出茂盛的流言蜚语。
李将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时,又听老人低声道,“我们小老百姓,不比有钱的有权的,混的就是个平安。当年团长死后,我们也不敢打听,私下里听人说说,也是听过就算……”
听着老人一味辩白撇清,李将杰耐心的等老人说完,这才问道,“娄通这些年还在行医不?”
“早就不当医生了,自从那场火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再行医了,而且见了谁也不搭理,以前挺开朗的个人,变得死气沉沉的,加上那个样子,瞧着就瘆得慌,也没人什么敢理他。我有时见着他,也是打个招呼就算了。”
“那娄通不当医生,就凭五六百块工资,怎么生活?”
“说不清。不过我曾听说过他还是行医的,只不过不是公开的,而且病人也都是那些治不好的病,他也不见病人,都是病人家属把病人常用的东西和红包包在一起,赶夜里瞧不见他的时候悄悄放在他门槛前,他给治就会收,不收病人就完了,收了病人也不一定能活,所以也不一定真会有人找他。”
李将杰默默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着老人笑笑道,“娄通家住哪儿?
“离这儿很近。出了院子向右,走个五六百米能见到绒花巷,朝里面走,门牌44号就是他住的地方。”
44号,一个在中国人眼里最不吉利的数字,娄通正住在这里面,是巧合?还是一种命运的谶语?
“你到底是谁?找娄通干嘛?”李将杰迈出门去时,老人忍不住追问道,却见李将杰调皮的一笑道,“我找娄通治病!”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