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冰凉的大手轻轻抚到魏大虎脸上,抹去一行热泪。
骤然吃了一惊,魏大虎抬起头,却见尸床上的父亲僵硬地抬起一支胳膊,直直地抚向自己的面颊,同时,父亲的双眼正直直地盯着自己,正如梦中所见的一样,杂揉着凄楚、恐惧、愤怒,还有坚定和热切的期盼……
随着父亲望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一圈血红血红的圆圈在父亲紧挨着父亲乌黑的瞳仁闪着妖异夺目的光彩。
一滴混浊的泪珠从父亲的眼角渗了出来。
又是一滴。
是幻觉?
魏大虎伸出一根剧烈抖动着的手指,轻轻揩到父亲眼角处,父亲的泪,凉冰冰的,但却这般真实……
“爸,你没死,你醒了!”欣喜之下,魏大虎冲过去推开停尸房的门,冲到外面的默默悲伤的人群中,一遍一遍高声叫着,“我爸他没死,他醒了!他醒了!”
默默低泣的母亲猛然间抬起头,见魏大虎踉踉跄跄地向自己奔出来,连比带划地冲自己道“爸他没死,他还帮我擦眼泪,他还睁眼睛望着我,我还看见他,他在流眼泪……”
母亲不可置信地望着魏大虎,突然站了起来奔向停尸房。
“怎么可能?!”送父亲回来的军医陈医生跟着冲向停尸房。在云南,魏智岩在执行任务时突然倒地,瞬间心跳停止,自己用尽办法也没能挽回。军队出动直升机将魏智岩尸体运回,运到时,死者瞳孔放大,心跳消失,脑波消失,身体僵直,无论哪一个特征看上去,都可认定魏智岩已死亡。
一定是魏大虎思父心切,产生了幻觉。
但是,但愿是奇迹发生!
“老魏!”随着众人一起冲进停尸房,陈医生尽管更多相信答案是前者,但进到停尸房后,陈医生还是忍不住一阵悲伤。
魏智岩的尸体好端端地停在钢架床上,还是运送回来的姿势,僵直的,一变未变。
母亲骤然燃亮的双目瞬间黯淡下去,当即昏倒在地上。
昏乱中,一些人掐按着母亲的人中,陈医生从怀里取出几枚银针,冲母亲虎口扎了下去,片刻,魏大虎见母醒了过来,呆怔怔地坐了片刻,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魏大虎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茫然间伸出右手食指,刚才父亲的眼泪还沾在上面。
把食指喂进口里,舌尖处,传来一点淡淡的咸。
陈医生再一次翻开魏智岩的双眼,拿小电筒仔细照了照,瞳孔确实已经放大了。这一瞬间,魏大虎看到父亲的眼瞳旁,隐隐约约浮着一圈红线。
“我爸,他怎么死的?”强自镇定了一下,魏大虎问道。
“在云南,正在对一个贩毒团伙组织围剿,魏警官突然晕了过去,没救过来……具体的原因,还得等解剖结果。”犹豫了片刻,陈医生答道,真实的情况远比这诡奇复杂,这次云南的任务,自己作为军队随队前往,所经历的事件似真似幻,惊险万分,同行三十余人,因各种原因死亡大半,自己能保住性命只能说是幸运。
这种极度的危险,本就属于军人,怎能让被自己保护的人涉入其中?
而且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执行任务前,自己一队人马早已签下生死状,而且被严格规定,除规定的上级,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任务内容及执行情况。
不能说的东西,就是不能说,不管对象是谁。
看到魏大虎一脸的悲愤,陈医生走上前去,抱了抱魏大虎,又拍拍这个眉宇间初见英气的小伙子的肩头,“节哀顺变!”说完,陈医生低头走出停尸房,回头的一瞬,见魏智岩苍白僵硬的面庞上隐约有一滴泪光。看看魏大虎,正握着父亲的手,紧抿着双唇,一行泪无声地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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