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在想一个艺术家与他妻子之间的关系。艺术家在史上,毋庸置疑是伟大的;在他邻居那里,可能是一个难以理解的怪人;而在他妻子那里呢?也许,是一个生活上无暇自理的邋遢孩子。蒋碧微笔下的徐悲鸿,成了一个醉心艺术、不理会家庭生活、不体会妻子感受的自私男人,中间,还在中央大学闹出了一则沸沸扬扬的师生恋,因此,蒋又给徐加了一顶薄幸移情的帽子。出于回忆录的主观性,我们断不定孰是孰非,也许本来就没有孰是孰非。一个艺术家,在探索艺术时肯定是忘乎身外一切的,否则他成不了艺术家;而艺术家的妻子在生活上,注定会更多艰辛!蒋碧微是那样一种角色,她更适合做一个官员太太或名士太太,而不是艺术家的妻子。后来的廖静文,倒天生有艺术家“秘书”与“妻子”的绿叶精神。
于是,蒋碧微做得更彻底的是独立与决绝,一承她“高山巨瀑”的性格做派。这是个比较立体难以定论的女人。私奔时的勇敢,留学时的启蒙,对生活艰辛的埋怨,在男女立场上的果断,在那个年代里做职业女性身兼三职的要强,你可以欣赏她的独立,或非议她的硬心肠、贪虚荣。至少她做到的一点是,当男人决绝无情的时候,她也做到了决绝。清醒,不做怨妇。之后,她爱憎分明得厉害。当中年徐悲鸿在病中孤苦无依拉住她的手,要求和好的时候,她竟然不心软地拒绝再离开。徐悲鸿先后四次要求和好,都无效。她对徐悲鸿的视角,到了最后是俯视的。在写徐悲鸿和廖静文相识的事时,类似于述其猥琐,这种过于强大的女性磁场,不禁让人把悲悯的眼光,投向了悲苦多疾、寻求依托的画家。
她认为徐悲鸿给她带来的是—— 一场自由的私奔和新婚快乐,多年的奔波困窘,一次背叛,先后为与两个女人订婚、两次公开登报片面声称与蒋碧微断绝夫妻关系的人格侮辱。她记住了恨,然后毅然转身,投向与她写下15万字情书、抗战期间共甘苦的张道藩——大致景况是,从三四十岁到六十岁,她一直是去做一个没有怨悔的情妇,两人在一起,不顾世俗眼光,直到张道藩的法国太太回到台湾叙旧、追究此事。她以包容的心态接待了张太太,然后退出,以花甲之年孤身度余生。
关于情感特征,我想,徐悲鸿先生是优柔反复多情的,而蒋碧微女士,则是坚决果断强大的。于是,多情反被无情恼。心慈者便感喟徐悲鸿先生的寂寥与生活得不到照料而积疾日重。除此之外,关于情感,大概是决断不出对与错的。后人无聊揣摩,望先人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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