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

    běi jīng宪兵司令田宫中佐早就听说过关于川岛芳子的许多传闻，加之川岛芳子与许多达官显贵联系甚密，于是田宫就更想设法接近她。经过一番调查，田宫中佐决定见一见川岛芳子。一见面，田宫就好像吃了回chūn药一样，仿佛芳子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电波shè到他的身上，马上感觉到自己被对方彻底俘虏了。川岛芳子冰肌玉肤，身材婀娜多姿，有时穿合体的西服，有时又穿华美的和服、旗袍，她身上那种男人气质反而更加散发出奇特的魅力。虽说不是个绝代佳人，却也长得眉如新月、口似樱桃，着实教男人心醉。再加上芳子又娴于辞令，知识渊博，比一般人更了解社会，故她的话题丰富，尤其能投男人所好。因此田宫一见便暗中倾心，及至川岛芳子说了一句“我陪您去看一次京剧”，已受宠若惊，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川岛芳子略施手腕把běi jīng宪兵司令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之后，便有条不紊地开始着手进行“和谈”之事宜。首先，川岛芳子利用自己过生rì的机会大事铺张，遍请在京朝野名流。其中，华北政务委员会情报局局长官翼贤、常来华北的邢士廉（据说此人与军统头子戴笠私交甚深）、满洲国实业部长张燕卿、三六九画报社社长朱书绅等新闻杂志社知名人士、rì满大使馆的参赞，以及不少梨园名人都成了座上宾。宴会刚开始，川岛芳子差人抬来一块刻着“祝川岛芳子生rì快乐北支那方面军司令多田勘”等字的银sè大匾。在场的人看到这份礼物，顿时就被芳子的声势镇住了，乖乖地当了俘虏。这种“时代游泳术”使川岛芳子很快便打通了她与国民党政界要人接触的渠道。紧接着，川岛芳子又通过大汉jiān周佛海、陈公博等人，与蒋介石的红人——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搭上了线，希望戴笠能助她一臂之力。作为答谢，川岛芳子将负责把南京伪zhèng fǔ的特务分布网和北平谍报人员名单送给戴笠。戴笠早就十分仰慕川岛芳子的谍报才华，对她在“1:#8226:28”事变中左右逢源、暗布机关、胸怀大局的超级间谍风范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戴笠欣然同意双方进行初步的接触，并派亲信唐贤秋扮作běi jīng大药商行的老板与川岛芳子直接磋商有关事宜。但由于rì军进攻缅甸，陷中国远征军于绝境，这种接触暂时中断了。即使如此，为了维系与这个伸向国民党上层的“粗腿”的“合作”关系，川岛芳子在征得rì本驻华北方面军参谋部的同意后，将一些非战略xìng的消息有意透露给戴笠，使军统感到有必要把这位蜚声中rì谍报界的“东方魔女”收到麾下效力。

    正当川岛芳子和军统特务眉来眼去、关系暧mei之际，由于形势急转直下，国民党与rì本军方秘密达成了“和平相处，共同剿共”的协议，川岛芳子便不知不觉地被军部遗忘了。面对rì益枯竭的活动费用，川岛芳子决定重新换上“金司令”的招牌，以便招摇过市，骗取别人的信任。她在田宫中佐的帮助下，网罗了二十几个杀人不眨眼的彪形大汉，穿着镶有大将军衔的服装，出入公共场合，专门看准那些有钱的绅士和梨园名旦下手，坑诈钱财。

    有一次，田宫和川岛芳子看完京剧回来，一个叫王士传的中年男子正在客厅等待接见。他是芳子自称金司令时的下级。芳子一走进来，王士传立即起立敬礼，态度恭敬之极。“你知道那个姓钱的人吗？”芳子一见面，马上开口问道。“姓钱，是开绸缎庄的那个钱老板吧？”“是的……”“不太了解……”“大概56岁……这家伙的儿子跑到chóng qìng，参加了抗rì军队。”王士传没领会芳子的意思，只“哦”了一声，等她往下讲。川岛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大概是钞票），顺手扔给了王士传。接着说道：“关于姓钱的事……”王士传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凑到芳子身旁。川岛芳子压低声音，具体布置了一番。王士传一味回答“是！是！”，把川岛芳子的命令铭记在心。不几天；姓钱的就被抓到běi jīng宪兵队关了起来。芳子得知后，只“嗯”了一声，仿佛并不感兴趣。姓钱的实在熬不过严刑拷打，便央人多方活动，始知是川岛芳子从中作梗。于是便请一个跟川岛芳子相熟的人领首自己的亲属去拜访川岛芳子，请她出面作保。芳子把来人让进客厅，带着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说：“你们来此有何贵干？”“金司令。”“哎哟，我现在可不是什么金司令，我是rì本人，叫川岛芳子。”“真对不起，有件事……”钱的家属把家长被抓和儿子不知下落、外界说有人看见他去chóng qìng参加了抗战等情况一一细说了一遍。“能否拜托您老人家把他救出来？”家属说这话时，便把一份厚礼送了上去。“哎哟，宪兵队大概不会随便把一个人抓进去吧。不过，我可以给你试试。”“听说您跟宪兵中佐田宫阁下有交情，万望多多美言几句。”“好吧，我问一下情况。”芳子最后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就让来人回去了。后来，芳子故意让手下人向钱的家属透风说，大概得花6万元。这下钱的家属可为难了，偌大一笔钱哪里拿得出？但又关系到家长的生死！好说歹说，最后降到了3．6万元。钱的家属把钱如数送到芳子的家门。第二天一早，芳子把钱的家属叫来，当着面向田宫中佐挂了电话，请对方放人。结果，姓钱的下午就回到了家里。川岛芳子不仅对一些有钱的乡绅大施yín威，就是对那些梨园名角也不放过。有一次běi jīng京剧名旦马连良因参加川岛芳子举办的宴会，见时间太晚，怕耽误了晚间的演出，于是便借故离开席位，悄悄地对跑堂说：“请转告川岛芳子先生，很失礼，因演出时间就要到了，我只好先告退了。”当跑堂把话传到芳子耳边时，芳子立即高声叫道：“马，马连良！”这声音如半天里打了个霹雳，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噤。“今天是什么rì子，你知道吗？你要侮辱我吗？你能在běi jīng演戏，究竟是谁的恩典，你知道吗？”“站起来！就在这儿唱一晚上，唱个通宵！唱，为我唱！”一代名旦马连良顿时象一个落水狗一样对四座说道：“诸位，失礼了。喂，请，重新开始吧……边听马连良为您演唱……”事后，为了赔偿“川岛劳子小姐的损失”，马连良不得不交出2万元以泄金司令心头之愤。具有蛇蝎般歹毒心肠的川岛芳子，就是利用自己过人的社交手腕、厚颜无耻的“美女政策”以及心狠手辣的作风，在风雨飘摇的běi jīng城里称王称霸、作威作福。但是，随着rì本军国主义在太平洋战场和东南亚战区的节节败退，这位昔rì权柄炙手的“东方魔女”也只能一逞“落rì余辉”，在挣扎和孤寂中等待着历史对她的惩罚。

    5．8妖花调零随着rì本广岛、长崎两股死亡之烟的袅袅升起，大rì本帝国的膏药旗也被黑烟遮盖得失去了以往煊赫云霄的光芒，东亚的“太阳”坠落了，旧的世界崩溃了。那些曾挑起世界大混乱的侵略者、yīn谋挑唆者、煽动战争者和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们，在世界各个角落作为战犯受到了历史的严惩。“东方魔女”川岛芳子的太阳也临近了。在běi jīng，作为重要战犯之一的川岛芳子终于在抗rì战争结束两个月后的一天被投进汉jiān牢房，并于1946年被起诉，在河北的法院接受法庭调查。作为第一号女汉jiān被捕不久后，川岛芳子即被转到běi jīng监狱，但当局却对她礼遇有加，不仅是一人一室，而且也未给她戴手拷，据说是běi jīng军统局特意关照这样做的。

    南京zhèng fǔ开始注意这个“卓越的”rì军“一枝花”。蒋曾电令běi jīng方面将川岛芳子押送到南京接受审查。

    与此同时，军统局也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这个有重大利用价值的“东方的玛塔:#8226:哈丽”。一天夜里，军统局的一位年轻少校秘密地到禁止男人去的女牢里探望了她，来人温和地对川岛芳子说：“金司令，明早检察官将携带处决执行证来这里。死刑的执行将在本监狱的澡堂和厨房前面的广场进行。届时由我指挥……士兵的枪是空枪，没有弹头……士兵并不知道……但是，请你应枪声倒下。验尸由我来做。”“想把我怎么样？”少校并不回答她，继续说道：“我们已准备了一口特制的棺材。运出监狱以后，我们的同事会把你送到安全地点的。”芳子对此衷心地说了声“谢谢”后，那位军官也就形消影遁了。

    1948年5月上旬的一天，阳光明媚、空气清爽，狱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běi jīng依旧是那样的静温和美丽，可谓世界上最美丽、最壮观的城市了。树木染上了一片新绿，丁香、杏花竞相开放，八重樱挂满枝头，香气袭来，沁人心脾。到了夜晚，běi jīng又显出一副美丽动人的姿态；rǔ白sè的晚雾一开始游动，城墙内外就染成了淡墨sè；各路街灯如银河里的星星闪烁跃动，象万家渔火点起了游子的希望。

    真是奇妙极了！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夜晚，恶贯满盈的“东方魔女’——川岛芳子终于走完了她那肮脏的罪恶的一生。她穿着养父生前（川岛浪速于1945年病逝）送给她的一身白绸和服，在晨曦微光中向着东方面带微笑地倚墙而立，那镇定自若、飘逸俊俏的神采仿佛在向世人高喊：我是川岛芳子。我是陆军上将金壁辉。我是爱新觉罗:#8226:显玗。我是娇小的东珍。在这个充满憎恶和怨恨的社会中，由zhèng fǔ枪毙我，才是对我最好的礼遇，才与我“东方魔女”的身份相称！“东方魔女”之死在当时的中rì军界及政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新闻界也大事渲染，并认为川岛芳子并没有死，被处死的只是她的一个替身。有人说她本人早已潜返东瀛。甚至传闻说某国民党权贵因迷恋芳子的绝代风华，不惜违犯国法，用偷龙换凤手法，耗费重金买通狱吏将芳子救出，将芳子秘密纳为外宠……诸多传言，不胫而走。

    然而，无论一枪饮恨而死，还是苟且偷生，对于“东方魔女”来说，都已经在历史上失去了往昔妖艳凶蛮的“女谍风采”。

    北平宣外第一监狱。3月的清晨还很寒峭，一个着灰sè囚衣、橄榄sè毛料西装裤的女囚，被拉到了狱墙的一角。她40岁出头，脸部浮肿，上牙已脱落，长期浪荡的生活已毁了她的健康与容貌，但她白皙的皮肤、黝黑的大眼睛和纤小的手，还残留着当年的风貌。

    行刑官令她面壁而立，问：“是否要留遗嘱”她用男人那样粗硕的嗓音说：“我想给常年照顾我的养父川岛浪速留封信。”

    她站着写完了信。行刑官核对了姓名，宣布她的上诉被驳回，并宣读了死刑执行书。行刑官令其跪下。第一声枪响，出乎意料的是，扳机居然没有扣响。行刑官再次扳枪，子弹便从两眉之间穿入。她左眼圆睁，右眼紧闭，满脸的血污已不能辨认。

    这个女人就是金璧辉，也就是名声远播的川岛芳子。

    金璧辉是清王朝最后一代王族肃亲王之女，排行第14。三岁时被生父当作“小玩物”，寄养于曾任清室顾问的rì本人川岛浪速家中，认川岛为义父，易名川岛芳子。她在畸形的氛围中长大，10多年后，养成了浪荡、疯狂的xìng格，也出落成一个明眸玉肤，出水芙蓉的美女。

    金壁辉17岁那一年，被59岁的养父川岛玷污。川岛说：“你父亲是个仁者，我是个勇者。我想，如将仁者和勇者的血结合在一起所生的孩子，必然是智勇仁兼备者。”金璧辉在手记里写道：“于大正13年10月6rì，我永远清算了女xìng。”次rì一早，她头梳rì本式的发髻，身穿底摆带花的和服，拍了一张少女诀别照，即剪了一个男式分头。

    她说：“我恨男人！”她要报复男人，报复世界。她怀着复仇的决心，冲向一个个男人：蒙王甘珠尔扎布、rì本陆军军官山贺、联队旗手山家亨、间谍田中隆吉、作家村松、右翼头子头三满、伪满最高顾问多田骏、投机家和巨富伊东阪二……她热烈拥抱他们，疯狂地与他们接吻，在床上翻腾搏杀，她摧毁自己，用灵魂与**裂变的残酷武器去俘虏他们、利用他们、撕裂他们。她成功了，在rì本她能影响“剃刀”首相东条英机，在中国能在立法院院长孙科手里获取蒋介石下野的机密。她赢得了一大把乱哄哄的头衔，甚至戴起大将的肩牌。她过着挥金如土、荒yín无度的生活。

    “九:#8226:一八”事变后，金璧辉受rì本主子的驱遣返回中国，使用美人计从事间谍活动。

    被中国法庭判决为叛国者，最终还是由中rì亲友收尸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zhèng fǔ在北平将金壁辉逮捕。但是由于金壁辉背景复杂，究竟算是中国人还是rì本人，当局一时无法定夺。

    金壁辉生xìng机敏，善于言词，常让法官哑口无言。事实上，以金壁辉这等层级，既不可能直接指挥屠杀平民的行动，也不可能贡正参与制订rì军的军机大事，所以法庭要找到具体的物证和人证十分困难。法庭所知之事多半是根据她的自白，惟一可以定她于罪的似乎只有国籍问题：如果她被当成中国人，那么叛国死罪将不可免；如果当成rì本人，以rì本战犯审判的案例来看、除少数一级的司令官以及在交战中直接杀害平民的下级军官被判刑之外，其它的rì本军人和侨民基本上都放回去了、即使那些作恶多端的宪兵队后来受到惩罚的也很有限。

    1947年10月5rì，北平高等法院法官在拥挤人cháo的围观之下做出正式判决，判定金壁辉是叛国者，并处以死刑。判决文称：一、被告虽有中国和rì本双重国籍，但其生身父亲为肃亲王，无疑是中国人，应以汉jiān罪论处；二、被告同rì本军政要人来往密切，在上海“一:#8226:二八事变”中扮男装进行间谍活动，引发了“上海事变”；三、被告参与将溥仪及其家属接出天津，为筹建伪满进行准备工作；四、被告长期和关东军往来，并被任命为“安**司令”。

    判决书首先确定了金壁辉的中国人身份，这是她罪行的起点。然而这个起点确涉及到一段复杂的历史，一段坎坷不幸的人生。清室遗族与民国zhèng fǔ始终关系不睦，民国初立，北洋军阀混战，黎民流离，而皇族仍坐享厚禄，自然招怨，最后冯玉祥撕毁民国的协议，以致皇族人人自危，这种改朝换代的无情给rì本侵略者提供了一个插手的机会。

    川岛芳子最终由中rì亲友收尸，火化后的骨灰由中rì亲友各留一半，她的坎坷一生也就此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