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精神政治的四大发明(1)
任何统治都必须考虑民心向背问题。不同的人们,甚至每个人,有着各自不同的利益、偏好和价值观,所谓各怀异心。各异之心(hearts of peoples)之间是否存在一个普遍之心(universal heart of peoples),这是个问题,它与通常所谓的普世价值问题有关。心(heart)与思(mind)的问题不同,古希腊哲学家成功地开拓了思的哲学:有效的思想总是理性的,而理性是普遍的,所以普遍之思是可能的。但古希腊哲学家试图以思的哲学去解决心的问题却是以知识论去解决价值观问题的奢望,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来的哲学家相信,人们的意见分歧是由于对好的事情缺乏知识,而正确的知识显然依赖正确的思想,因此,如果能够正确思想就能够有正确知识,有了正确知识就会放弃错误意见。可是那些严重的或根本性的意见分歧并非因为缺乏知识,而是因为价值观不同。普遍之思不能形成普遍之心,这是西方哲学难以对付的一个问题。从古希腊以来,西方哲学一直都重“思”不重“心”,从来没有深入思考心的问题。与西方思路相反,中国哲学从来最重视“心的哲学”,这很可能与天下政治直面协和万邦的问题有关。不过,尽管西方哲学家忽视心的问题,但西方政治家却从来没有忽视过心的问题。心的问题是任何政治无法回避的挑战,政治家不会视而不见。罗马对基督教从迫害到接受,就是有关“心”的一个政治解决。
民心问题一直是任何统治者的心头大患。除非赢得民心,否则统治无法长期维持,这是统治者的共同知识(个别弱智或太昏之君不算)。民心问题并不在于“是否需要获得民心”而是“如何能够获得民心”。假如民心问题无非是统治者与民众如何分权分利,以及民众之间如何分利,问题就会变得比较简单,尽管仍然难以得到一个普遍满意的解决。真正困难的是,人们并不满足于物质利益,即使利益分配是公正的,也仍然不能保证获得民心。虽然物质利益是最基本的需要和诱惑,但物质收益无论如何增长都会很快使人习以为常,人们不会永远为物质而激动不已。物质利益与民心之间的关系大概是这样的:如果不让人民获得物质利益就不可能获得民心;而如果只让人民获得物质利益也不可能获得民心。人民除了物质还要精神,人民想要全面的“好生活”。精神是最麻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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