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徐阶守制襄助忠烈之后 杨琬出家坐卧青灯古佛(3)
王白谷大费周折找遍郡城,才在泖湖寻得友直、友谅、友竹三人。其时三人已骨瘦如柴,几无人样。徐阶悄悄命人扩修茅屋,又延医诊治,半年后三人身体康复。徐阶又延请塾师教读三人。后来三人之子俞继儒、俞忠胄、俞忠裔、俞忠祚都成了秀才,进了县学。万历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松江缙绅又共同发起,在西门外建求忠书院祭祀方孝孺,凡救助方德宗者陪祀。求忠书院时不时请大儒讲学,培养学子。
寄爹去世后,杨琬也重服守孝,陪伴着顾夫人、可久,整日以泪洗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个月后,她对可久说:“嫂子,反正哥睡在书斋里头,今晚我陪你同寝,说说话儿好吗?”可久也发觉杨琬变化甚大,好似换了个人似的,知她有心事,同寝也可顺便开导开导,也就一口答应。
晚上,姑嫂俩一人拥一个被筒,躺在床上说话。可久先开的口,她问:“这三个多月来,妹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妹子好像有什么心思,可与嫂子说说?”杨琬倒也干脆,开口便奔主题:“嫂子,我想出家!”可久吃了一惊,女孩儿家家,想出嫁也能说,岂不羞死人么?但因见杨琬心事重,不便指责,便顺水推舟说:“妹子,真想出嫁,嫂子心目中倒有个合适的对象……”话未说完,杨琬羞得脸上飞红,双手捂着脸说:“嫂子这么聪慧,也会听岔?还是拿妹子取笑?我是想遁入空门!”可久一听,花容失色:“休得胡说,妹子想的应该是出嫁而不是出家!”“嫂子错了!妹子这命,也许太硬,逢人便克。嫂子你看,我父亲暴毙在任上,母亲惨死瓜锤下。举目无亲时,认寄妈为母亲,不过五年工夫吧,寄爹又被克了。思前想后,妹子生来就是一生陪伴菩萨的命。”可久说:“妹子多虑了。令尊令堂去世,与妹子的命无关。我公爹的去世,如果说克,也轮不到妹子头上,头一个应该是嫂子我。胡思乱想些什么!”杨琬轻描淡写地一笑,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似的:
“嫂子不用安慰妹子,此事妹子已想了好久。父亲暴亡、母亲惨死的情景,时浮脑海,历历在目。今次又见寄爹去世。六七年来,妹子经历了沧桑巨变,心儿也冷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没啥意思,还是趁早修来世吧。”杨琬纤手按了按可久,制止她插话。“嫂子听我把话说完。妹子住在知也寺的一年,佛堂香烟缭绕,僧人朗声诵经,早闻晨钟,晚听暮鼓,心下倒十分安静。便觉这佛门,胜尘世多矣!三月前僧众们为寄爹超度,我见人人匆忙,唯独众僧安然。尤其是那小知也,一心向佛,心中无有杂念,倒也活得潇洒。世人为甚放着清静、潇洒的日子不过,偏要向烦恼中行呢?”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