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波密兵变后 向江达撤退(3)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就起来了。西原的母亲前来送行,随身带了一座珊瑚山,拿出来作为礼品相赠。高约八寸,玲珑可爱,对我说:“西原跟着你本布(藏族人称汉人官名)远行,我没别的好送的,就以这个作为纪念。”她说罢,又转脸看看自己的女儿。“她如果说以后还跟本布出西藏,到内地去,那就是天涯海角,不知何年何月再能够见面……,望你们俩好好保护这件物品,将来我看见了它,也就等于看见了自己的女儿……”说罢。声泪俱下。西原也在一旁泣不成声,我只好一再安慰这母女俩,说:“这次行军但愿真的能到拉萨,那么,相见也不会太远。”当地第巴和各寺庙喇嘛也纷纷前来送别。我一一和他们道别,作辞起身,那时部队大多数人马都已经上路,只剩下一个新兵连跟着我走。
从德摩出发,走了两天,到脚木宗宿营,喇嘛寺呼图克图以及加瓜营官彭措夫妇,都来送行。大家聚谈在一起,到深夜时分才分手。次日早晨我们出发,呼图克图对我驻军时期的管理有方,特别感动。所以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彭措和我的私交,更是不同寻常,见我就要远行,一脸的仓惶无奈,若有所失的表情,不停地给我敬酒,我虽然不怎么能喝,也勉强做出笑脸,喝尽三杯。临行时,彭措带着他的夫人双双跪拜在我的马前,边哭边问:“彭措老矣,无能为役,本布此去,重会何年?”说罢又啜泣不起,又拉着西原的手泣语:“你要好好照顾本布……”夫妇俩送给我们藏佛念珠各一串,我和西原也含泪别过,后来才听说返回拉萨以后,按照当地残酷的律法,对待那些与汉人官员交好的藏人,检查一个,杀掉一名。彭措夫妇俩,竟惨遭寸磔而死。这是一种类似于汉地极刑中的凌迟一样的处决法,竟用在我的藏族挚友身上,实在太过残酷了!当天我们住宿在甑巴(今真巴或增巴乡),范玉昆也住这里。玉昆娶了甑巴一名藏族女孩,生有一个儿子。过了几天,我去约他一路同行,他却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也害怕沿途的风寒,所以迟疑不决,我只好慢慢劝他:“雪地冰天的,还要带小孩一路去远征,换了谁也受不住。但问题在于,我们的人马一走,这一带就全成了敌人的地盘,你自己性命保不住不说,谁又能够保护你的孩子呢?”我和他筹商了半夜,竟没有结果。第二天凌晨出发时,我再去劝他,范玉昆却对我说:“你先走吧!你在江达,必定还会逗留几天,到时候我再带家人小孩一起来。”话说到这份上,我已经没别的办法,只好满怀惆怅的心情,和执意留下来的老朋友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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