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19.8 礼之理诚深矣,“坚白”、“同异”之察入焉而溺(1);其理诚大矣,擅作典制、辟陋之说入焉而丧(2);其理诚高矣,暴慢恣睢轻俗以为高之属入焉而队(3)。故绳墨诚陈矣(4),则不可欺以曲直;衡诚县矣,则不可欺以轻重;规矩诚设矣,则不可欺以方圆;君子审于礼,则不可欺以诈伪。故绳者,直之至;衡者,平之至;规矩者,方圆之至;礼者,人道之极也。然而不法礼,不足礼(5),谓之无方之民(6);法礼,足礼,谓之有方之士。礼之中焉能思索,谓之能虑;礼之中焉能勿易,谓之能固。能虑,能固,加好者焉(7),斯圣人矣。故天者,高之极也;地者,下之极也;无穷者,广之极也;圣人者,道之极也。故学者,固学为圣人也,非特学为无方之民也。
[注释]
(1)坚白、同异:见 2.8 注(2)。(2)辟:通“僻”,邪僻。陋:见识少(参见 2.3)。(3)雎:《集解》作“雎”,据宋浙本改。队:同“坠”,坠落。(4)陈:陈列,指拉出来弹画。(5)足:指充分地掌握。“足礼”即上文所说的“审于礼”。一说“足”是重视的意思,也通。(6)方:道。无方:无道,没有原则,没有固定的法度。(7)者:犹“之”,见《古书虚字集释》。
[译文]
礼的道理真深啊,那些“坚白”、“同异”等所谓明察的辩析一进入礼的道理之中就被淹没了;礼的道理真大啊,那些擅自编造典章制度、邪僻浅陋的学说一进入礼的道理之中就没命了;礼的道理真高啊,那些把粗暴傲慢恣肆放荡轻视习俗作为高尚的人一进入礼的道理之中就垮台了。所以木工的墨线真正拉出来了,就不可能再用曲直来搞欺骗;秤真正挂起来了,就不可能再用轻重来搞欺骗;圆规角尺真正设置了,就不可能再用方圆来搞欺骗;君子对礼了解得明白清楚,就不可能再用诡诈来欺骗他。所以墨线这种东西,是直的极点;秤这种东西,是平的极点,圆规角尺这种东西,是方与圆的极点;礼这种东西,是社会道德规范的极点。既然这样,那么不遵循礼,不充分地掌握礼,就叫做没有原则的人;遵循礼,充分地掌握礼,就叫做有原则
的贤士。在遵循礼掌握礼的过程中能够思考探索,叫做善于谋虑;在遵循礼掌握礼的过程中能不变,叫做能够坚定。善于谋虑,能够坚定,再加上爱好礼,就是圣人了。所以天,是高的极点;地,是低的极点;没有尽头,是广阔的极点;圣人,是道德的极点。所以学习的人,本来就该学做个圣人,不是只学做个没有原则的人。
[原文]
19.9 礼者,以财物为用(1),以贵贱为文(2),以多少为异(3),以隆杀为要(4)。文理繁,情用省,是礼之隆也。文理省,情用繁,是礼之杀也。文理情用相为内外表里,并行而杂(5),是礼之中流也。故君子上致其隆(6),下尽其杀,而中处其中。步骤、驰骋、厉骛不外是矣,是君子之坛宇、宫廷也(7)。人有是(8),士君子也;外是,民也;于是其中焉,方皇周挟(9),曲得其次序,是圣人也。故厚者,礼之积也;大者,礼之广也;高者,礼之隆也;明者,礼之尽也。《诗》曰(10):“礼仪卒度,笑语卒获。”此之谓也。
[注释]
(1)用:用具,工具。礼注重贡献馈送礼物,所以说“以财物为用”。(2)文:见 1.8 注(8)。(3)多少:指享受的物质待遇的多少,如 19.10 提到的棺椁、衣衾的多少便是其内容之一。(4)隆:隆重,丰厚。杀(sh4i 晒):减少,简省。(5)并:并列。杂:交错,相互配合。(6)致:极,尽,尽量做到。(7)坛宇、宫廷:见 8.25 注(1)、(6)。(8)有:通“域”,用作动词,限定在……范围中。是:此,指“上致其隆,下尽其杀,而中处其中”的规矩。(9)挟:通“浃”。方皇周浃:见 12.3 注(9)。(10)以下见 2.2 注(8)、(9)。
[译文]
礼,把钱财物品作为工具,把尊贵与卑贱的区别作为礼仪制度,把享受的多少作为尊卑贵贱的差别,把隆重和简省作为要领。礼节仪式繁多,但所要表达的感情、所要起到的作用却简约,这是隆重的礼。礼节仪式简约,但所要表达的感情、所要起到的作用却繁多,这是简省的礼。礼节仪式和它所要表达的感情、所要起到的作用之间相互构成内外表里的关系,两者并驾齐驱而交错配合,这是适中的礼。所以知礼的君子对隆重的礼仪就极尽它的隆重,对简省的礼仪就极尽它的简省,而对适中的礼仪也就作适中的处置。慢走快跑、驱马驰骋、剧烈奔跑都不越出这个规矩,这就是君子的活动范围。人如果把活动限定在这个范围之中,就是士君子,如果越出了这个规矩,就是普通的人;如果在这个规矩中间,来回周旋,处处符合它的次序,这就是圣人了。所以圣人的厚道,是靠了礼的积蓄;圣人的大度,是靠了礼的深广;圣人的崇高,是靠了礼的高大;圣人的明察,是靠了礼的透彻。《诗》云:“礼仪全都合法度,说笑就都合时务。”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啊。
[原文]
19.10 礼者,谨于治生死者也。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终始俱善,人道毕矣。故君子敬始而慎终。终始如一,是君子之道、礼义之文也。夫厚其生而薄其死,是敬其有知而慢其无知也,是奸人之道而倍叛之心也(1) 。君子以倍叛之心接臧、谷,犹且羞之,而况以事其所隆亲乎!故死之为道也(2),一而不可得再复也,臣之所以致重其君,子之所以致重其亲,于是尽矣。故事生不忠厚、不敬文,谓之野;送死不忠厚、不敬文,谓之瘠。君子贱野而羞瘠。故天子棺椁十重(3),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然后皆有衣衾多少厚薄之数,皆有翣菨文章之等(4);以敬饰之,使生死终始若一,一足以为人愿,是先王之道、忠臣孝子之极也。天子之丧动四海,属诸侯(5)。
诸侯之丧动通国,属大夫。大夫之丧动一国,属修士。修士之丧动一乡,属朋友。庶人之丧,合族党,动州里(6)。刑余罪人之丧,不得合族党,独属妻子,棺椁三寸,衣衾三领,不得饰棺,不得昼行,以昏■(7),凡缘而往埋之(8) ,反,无哭泣之节,无衰麻之服(9),无亲疏月数之等(10),各反其平,各复其始,已葬埋,若无丧者而止,夫是之谓至辱。
[注释]
(1)倍:通“背”。倍叛之心:别人活着就敬重他,他一死就怠慢他,这就是背叛了他,所以说是“倍叛之心”。(2)故:犹“夫”。为:犹“有”。(3)棺椁(gu%裹):古代的棺材有多层,最里面的一口叫“棺”,套在“棺”外的大棺材都叫“椁”。十:当为“七”字之误。《庄子·天下》作“天子棺椁七重”。(4)翣(sh4 煞)菨:当为“翣蒌”之误,古书中也写作“菨蒌”、“翣柳”、“蒌翣”、“缕翣”,是棺材的遮蔽物。翣,形似团扇,用木条制成框,蒙上画着图案的布,宽三尺,高二尺四寸,柄长五尺。灵车驶行时让人拿着遮蔽灵柩,埋葬时便插在墓穴中遮蔽棺材。蒌(li(柳):通“柳”,古代遮蔽衬垫棺材的饰物统称“柳”,它包括在旁的“帷”,在上的“荒”,以及衬垫棺材的木材。文章:见 5.13 注(2),此指翣蒌上的花纹图案。(5)属(zh(嘱):聚集,会合。(6)州里:周代的行政单位,一万二千五百户为一乡,二千五百户为一州,二十五户为一里,(7)■(j@n 进):通“墐”,用土掩埋。(8)缘:衣服的边饰。凡缘:指平常的服装。古代送葬时穿丧服,此言穿平常的衣服,实是不作为丧礼来办。(9)衰(cu9 崔):通“缞”,古代的丧服之一,是一种披在胸前的麻布条,宽四寸,长六寸。(10)无亲疏月数之等:古代的丧礼规定,生者和死者的亲疏关系不同,服丧的期限也就有三年、一年、九个月、五个月、三个月之类的差别。由于罪人之死“不得合族党”没有亲戚参加,所以就无亲疏之分,也就没有丧期的分等。
[译文]
礼,是严谨地处理生与死的。生,是人生的开始;死,是人生的终结。这终结和开始都处理得好,那么为人之道也就完备了。所以君子严肃地对待人生的开始而慎重地对待人生的终结。对待这终结与开始就像对待同一件事一样,这是君子的原则,是礼义的具体规定。看重人活着的时候而看轻人的死亡,这是敬重活人的有知觉而怠慢死人的没有知觉,这是邪恶之人的原则,是一种背叛别人的心肠。君子拿背叛别人的心肠去对待奴仆、儿童,尚且感到羞耻,更何况是用这种心肠来事奉自己所尊重的君主和亲爱的父母呢!再说死亡有一条规律,就是每人只死一次而不可能再重复一次,所以臣子要表达对君主的敬重,子女要表达对父母的敬重,在这个时候也就到头了。所以侍奉生者不忠诚笃厚、不恭敬有礼,就称之为粗野;葬送死者不忠诚笃厚、不恭敬有礼,就称之为薄待。君子鄙视粗野而把薄待看作为羞耻。所以天子的棺材有七层,诸侯五层,大夫三层,士两层;其次,他们又都有衣服被子方面或多或少、或厚或薄的数目规定,都有棺材遮蔽物及其花纹图案的等级差别;用这些来恭敬地装饰死者,使他们在生前与死后、结束一生时与开始一生时都像一个样子,使这始终如一的完全满足成为人们的愿望,这是古代圣王的原则,也是忠臣孝子的最高准则。天子的丧事牵动整个天下,聚集诸侯来送葬。诸侯的丧事牵动有友好交往的国家,聚集大夫来送葬。大夫的丧事牵动一国,聚集上士来送葬。上士的丧事牵动一乡,聚集朋友来送葬。百姓的丧事,集合同族亲属来送葬,牵动州里。受过刑罚的罪犯的丧事,不准聚集同族亲属来送葬,只能会合妻子儿女来送葬,棺材三寸厚,衣服被子三套,不准文饰棺材,不准白日送葬,只能在黄昏埋葬,而且妻子儿女只能穿着平常的服装去埋掉他,回来后,没有哭泣的礼节,没有披麻戴孝的丧服,没有因为亲戚的亲疏关系而形成的服丧日期的等级差别,各人都回到自己平
常的情况,各人都恢复到自己当初的样子,已经把他埋葬之后,就像没有死过人一样而什么也不做,这叫做最大的耻辱。
[原文]
19.11 礼者,谨于吉凶不相厌者也(1)。紸纩听息之时(2),则夫忠臣孝子亦知其闵已(3),然而殡敛之具未有求也(4);垂涕恐惧,然而幸生之心未已,持生之事未辍也;卒矣,然后作具之。故虽备家,必逾日然后能殡,三日而成服。然后告远者出矣,备物者作矣。故殡,久不过七十日,速不损五十日。是何也?曰:远者可以至矣,百求可以得矣,百事可以成矣。其忠至矣,其节大矣,其文备矣,然后月朝卜日,月夕卜宅(5),然后葬也。当是时也,其义止,谁得行之?其义行,谁得止之?故三月之葬,其■以生设饰死者也(6),殆非直留死者以安生也,是致隆思慕之义也。
[注释]
(1)厌(y1 压):同“压”,掩,侵袭(杨倞说)。(2)紸(zh)注):安放。纩(ku4ng 况):新绵絮。其质轻,遇气即动。紸纩:同“属纩”,指把绵絮放在临终者的口鼻前。这是为了观察其是否断气。(3)闵:忧患,这里指垂危。(4)殡:停放灵柩,也就是入棺后到埋葬前的仪式。敛:见 19.6注(17)。(5)“月朝卜日,月夕卜宅”是倒句,实指前月之夕卜宅,后月之朝卜日(于鬯说)。(6)■:古“貌”字,外貌,外表。饰死者:等于说“饰终”,即给死者以尊荣之礼。
[译文]
礼,是严谨地使吉利的事与凶险的事互不侵犯的。把新的绵絮放在临终者鼻前而倾听其气息的时候,就是那些忠臣孝子也知道他垂危了,但是停柩入殓的用具却还不去考虑;虽然这时他们挂着眼泪惊恐害怕,但是希望他能侥幸活下去的心思还没有止息,维持他生命的事情也没有中止;直到他死了,才开始准备治丧的物品。所以,即使是治丧物品齐备的人家,也必须过了一天才能入棺停柩,到第三天才穿上丧服守丧。然后去远方报丧的人才出发了,准备治丧物品的人才开始操办了。所以停放灵柩的时间,长不超过七十天,快也不少于五十天。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远方来奔丧的亲友可以赶到了,各种需求可以获得了,各种事情可以办成了。人们的忠诚尽到了,对长辈的礼节盛大了,仪式也齐备了,然后才在月底占卜确定埋葬的地点,在月初占卜确定埋葬的日期,然后才去埋葬。在这个时候,那道义上禁止的事,谁能去做它?那道义上推行的事,谁能禁止它?所以停柩三个月的葬礼,它表面上是用生者的设施来装饰死者,但实际上恐怕不是只保留一下死者来安慰生者,这是在表达尊重怀念的意思啊。
[原文]
19.12 丧礼之凡(1):变而饰(2),动而远(3),久而平。故死之为道也(4),不饰则恶,恶则不哀;尔则玩(5),玩则厌,厌则忘(6),忘则不敬。一朝而丧其严亲,而所以送葬之者不哀不敬,则嫌于禽兽矣(7)。君子耻之。故变而饰,所以灭恶也;动而远,所以遂敬也;久而平,所以优生也(8)。
[注释]
(1)凡:平常,指通常的原则。(2)变:指死。参见《穀梁传·昭公十五年》“大夫以变”注。饰:装饰,指饭唅(把珠、玉、米等塞在死人口中)、小敛(给死人穿寿衣)、大敛(入棺)等等。(3)动:指举行丧礼中的各种仪式。动而远:举行仪式时使死者逐步远离房间,如饭含在窗下,小敛在门内,大敛在大堂前东面的台阶上,停柩在西面的台阶上,送葬前祭路神在堂前台阶下,埋葬在远处的坟墓中。(4)故:犹“夫”。为:犹“有”。(5)尔:通“迩”,近。玩:轻忽,习惯而不经心。(6)忘:当为“怠”字之娱(久保爱说)。(7)嫌:近。(8)优:调节,协调。
[译文]
丧礼的一般原则是:人死后要装饰,举行丧礼仪式要使死者逐步远去,时间长了便恢复到平常的状态。那死亡有一种规律,即:如果对死者不装饰,就丑恶难看;丑恶难看,人们就不会哀痛了;如果死者近了,人们就会漫不经心;漫不经心,就会厌弃;厌弃了,就会怠慢;怠慢了,就会不恭敬。有朝一日死了自己尊敬的父母亲,但用来为他们送葬的却是不哀痛、不恭敬,那就近于禽兽了。君子以此为耻辱。人死后进行装饰,是用来消除丑恶难看的;举行丧礼仪式时使死者远去,是用来成全恭敬的;时间长了就恢复到平常状态,是用来协调生者的。
[原文]
19.13 礼者,断长续短,损有余、益不足,达爱敬之文、而滋成行义之美者也,故文饰、粗恶,声乐、哭泣,恬愉、忧戚,是反也;然而礼兼而用之,时举而代御。故文饰、声乐、恬愉,所以持平奉吉也;粗衰、哭泣、忧戚(1),所以持险奉凶也。故其立文饰也,不至于窕冶(2);其立粗衰也,不至于瘠弃;其立声乐、恬愉也,不至于流淫惰慢;其立哭泣、哀戚也,不至于隘慑伤生(3)。是礼之中流也。
[注释]
(1)衰:当为“恶”字之误。下同。(2)窕(y2o 摇):通“姚”,妖艳。(3)隘(8 厄):穷。慑(sh8 摄):悲戚。
[译文]
礼,是截长补短,减损有余、增加不足,使爱怜恭敬的仪式能完全实施、从而养成美好的德行道义的。所以仪文修饰和粗略简陋,音乐和哭泣,安适愉快和忧愁悲伤,这些都是相反的;但是礼对它们一并加以应用,按时拿出来交替使用。仪文修饰、音乐、安适愉快,是用来奉持平安和吉祥的;粗略简陋、哭泣、忧愁悲伤,是用来奉持凶恶和不幸的。所以礼在确立仪文修饰的规范时,不会弄到妖艳的地步;它在确立粗略简陋的规范时,不会弄到毁伤形体的地步;它在确立音乐、安适愉快的规范时,不会弄到放荡懈怠的地步;它在确立哭泣、哀痛的规范时,不会弄到过度悲戚、伤害身体的地步。这就是礼的中庸之道。
[原文]
19.14 故情貌之变,足以别吉凶、明贵贱亲疏之节,期止矣(1);外是,奸也;虽难,君子贱之。故量食而食之,量要而带之(2)。相高以毁瘠,是奸人之道也,非礼义之文也,非孝子之情也,将以有为者也(3)。故说豫娩泽(4),忧戚萃恶(5),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颜色者也。歌谣謸笑(6),哭泣谛号(7),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声音者也。刍豢、稻粱、酒醴、■鬻(8),鱼肉、菽藿、酒浆(9),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食饮者也。卑絻、黼黻、文织(10),资粗、衰绖、菲繐、菅屦(11),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衣服者也。疏房、■、越席、床笫、几筵,属茨、倚庐、席薪、枕块(12),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居处者也。两情者,人生固有端焉(13)。若夫断之继之,博之浅之(14),益之损之,类之尽之(15),盛之美之,使本末终始莫不顺比(16),足以为万世则,则是礼也。非顺孰修为之君子(17),莫之能知也。
[注释]
(1)期:当作“斯”,就。(2)要(y1 o 腰):同“腰”。(3)有为:有所作为,指沽名钓誉以取得官爵。《庄子·外物》:“演门有亲死者,以善毁,爵为官师。其党人毁而死者半。”即其例。(4)故:犹“夫”。说:通“悦”。豫:通“娱”,欢乐。娩( 虫):死者刚死未葬时暂时代替神主牌的木牌。置于其重:指把写好名字的明旌覆在重上,所以下句说“名不见”。(12)荐:献。器:指明器,古代用竹、木、陶土等制作的随葬器物。(13)毋:通“无”。縰(sh!史):同“c ”,古时包头发的丝巾。(14)庑(6 革)诡:双声联绵词,变异感动的意思。唈僾(y@a@邑爱):双声联绵词,心里郁悒而呼吸不畅的意思。至:到达,引申指表达出来。(2)案:语气词。屈(ju6 决):竭。屈然:空缺的样子,指没有祭祀之礼。(3)惆然:惆怅,伤感。嗛(qi8 窃):满足。(4)《韶》、《护》、《武》、《象》:见 8.15 注(16)。《夏》:又称《大夏》,相传是夏禹时的舞曲名。《汋》(zhu¥酌):是歌颂周武王能酌取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之民的乐章,见《诗经·周颂》。《桓》:祭祀周武王的乐章,见《诗经·周颂》。《箾》(shu^朔):周初制作的歌颂周文王的舞曲名。参见《左传·襄公二十九年》。简:衍文。(5)敦:通“憝”(du@队),憎恶,怨恨。(6)卜筮:见 17.11 注(2)。视日:看日期时辰来预测吉凶的迷信活动。(7)斋戒:祭祀前整洁身心。修涂:通“修除”,指修饰清理祠庙。(8)几筵:参见 19.2 注(5)。此指祭祀的席位,参见 31.4。馈荐:祭祀时进献牺牲黍稷等祭品。(9)祝:男巫,祠庙中管祭礼的人,他既为主人向神致辞,也为尸(祭祀时代表死者受祭的人)向主人致福。告祝:祭祀的仪式之一,指尸吩咐祝向主人致福,即《仪礼·少牢馈食礼》所说的尸“命祝”。据《仪礼》,尸通过祝向主人所致的祝福辞是:“皇尸命工祝,承(传)致多福无疆于女孝孙,来(赐给)女孝孙,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寿万年,勿替(废止),引(延长)之。”(10)或:有的,指有的神。飨(xi3ng 享):通“享”,鬼神享用祭品。(11)取:通“聚”。物取:指事先积聚的祭品。据古代的礼制,祭品要事先备办,以免不齐。《礼记·祭义》:“孝子将祭,虑事不可以不豫;比时(事先)具物,不可以不备。”(12)利:见 19.6 注(13)。(13)有:通“侑”,劝。尊:一种酒器。有尊:劝酒,指劝尸饮酒。(14)觞:盛有酒的杯叫“觞”,拿着觞劝人喝酒或自己饮酒也叫“觞”。此即指自饮。
[译文]
祭祀,是为了表达心意和思慕之情的。人们感动郁闷了就不能没有时机来表达。人们欢欣鼓舞和睦相处的时候,那些忠臣孝子也会感动,而思念君主、双亲不得同享欢乐的心情也要有所表达了。他们所要表达的这种心情,是一种非常大的激动;如果空空地没有祭祀的礼仪,那么他们在心意的感情方面就会感到惆怅而不满足,他们在礼节方面就会感到欠缺而不完备。所以古代的圣王为他们制定了礼仪制度,这样,尊崇君主、亲爱父母的道义就能表达了。所以说:祭祀,是为了表达心意和思慕之情的。它是忠信敬爱的最高表现了,是礼节仪式的极点了,如果不是圣人,是不能懂得这一点的。圣人明白地理解祭祀的意义,有道德的士君子安心地进行祭祀,官吏把它当作为自己的职守,百姓使它成为自己的习俗。它在君子那里,被当作治理社会的一种道德规范;它在百姓那里,被当作为侍奉鬼神的事。钟、鼓、管、磬、琴、瑟、竽、笙等乐器被使用,《韶》、《夏》、《护》、《武》、《汋》、《桓》、《箾》、《象》等乐曲被演奏,这些是君子被他所喜悦的事情感动了从而用来表达这种感动的礼仪形式。穿丧服、撑孝棍、住陋屋、吃薄粥、以柴草为垫席、把土块当枕头,这些是君子被他所哀痛的事情感动了,从而用来表达这种感动的礼仪制度。军队有一定的制度,刑法有轻重的等级,没有什么刑罚不与罪行相当,这些是君子被他所憎恶的事情感动了从而用来表达这种感动的礼法制度。占卜算卦、观察日期时辰是否吉利,整洁身心、修饰清理祠庙,摆好祭祀的席位、献上牺牲黍稷等祭品,受祭者吩咐男巫,好像真的有神来享用过祭品。事先积聚的祭品都献给代表死者受祭的人,受祭者一一尝用,好像真的有神尝过它们。不让助食的人举杯向受祭者敬酒,主人亲自劝受祭者饮酒,受祭者便饮用,好像真的有神拿酒杯喝了酒。祭祀结束后宾客退出,主人拜揖送行,然后返回,换掉祭服而穿上丧服,来到坐位上痛哭,好像真的有神离开了他。悲哀啊!恭敬啊!侍奉死者如同侍奉生者一样,侍奉已不存在的人如同侍奉还活着的人一样,所祭祀者虽无形无影,但是它可以成为人类社会中的一种礼仪制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