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岛这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侍者在他前面引路。而在场的除了吴清源没有站起来之外,包括林海峰和藤泽秀行这些大前辈在内的其他人都起立看着他。
这种感觉真好啊……赵向北有些迷迷糊糊的走到自己的座位那里,一路上被人恭喜着不断的还礼,当时还很清醒的大脑在坐下之后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经过的人谁。
“我的弟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吴清源先站起来讲话,“当然我指的不仅仅是向北。”他看一眼满脸尴尬的林海峰,场内一片哄笑。他也笑了笑,继续说:“说实话,我没有想到赵向北竟然可以在第一年以初段的身份就拿到新人王的头衔。”他问半田主编,“这是自创办这个比赛以来,第一次有棋手以初段身份夺冠吧?”
半田主编连连点头:“是的。”
“所以他也算是创造了一个记录啊。”吴清源笑咪咪的看着赵向北,“第一年定段便拿到新人王冠军。第一个以初段身份拿到新人王。所以还请再接再厉啊,”他向赵向北点点头,“还请继续努力拿到更多的冠军吧。”
这一番话,所有人都认为是对新科新人王赵向北的勉励。
但是接下来藤泽秀行的发言显然就没那么让人爱听了:“赵向北是我带到日本的。我一直有几个遗憾,就是没能拿到更多的冠军,所以被大家称作尝鲜的秀行。这样吧,”他可不管他的门下弟子三村智保(三村一直很郁闷就在这里,因为赵向北是藤泽亲手弄到日本来的)、高尾绅路他们怎么想,“你就从这里出发,什么棋圣啊名人啊本因坊啊,统统都要拿一遍啊。”
下一个发言的林海峰赶紧往回拉:“赵向北虽然拿到了新人王,但是水平还很有限,还请大家多多提携。”然后端杯,“干。”
这帮下围棋的很多都很能喝,尤其是以藤泽秀行为个中翘出。虽然因为癌症的问题医生让他禁酒,可这种场合他能不喝么?
别人知道他是胃癌,自然不可能来找他喝,但他却端着杯去找别人喝。
他儿子藤泽一就三段和三村智保吓得魂飞魄散,没有办法之下只好替他挡酒。在日本,挡酒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于是两个人双双被灌高了,晕头转向的坐在椅子上发呆。而藤泽本人不以为意,只是在高尾绅路都不得不端着酒杯上场的时候,才终于收手。
这仅仅是个开始……赵向北看着高尾秀绅连连叹气:为了追求棋道而拿着棋谱追到赛马场去,却被自己的老师大声呵斥要求等赛马结束再说……这样的弟子生涯,也是独一份的可怜了。
“今天真是没喝尽兴啊。”藤泽没喝酒自然不痛快,但是赵向北喝痛快了,搂着矮小的吴清源和林海峰大声唱歌。
他喝多了就爱唱歌,上次唱的童话现在还不知道被张婉婷用到什么地方,这次唱的男儿当自强却被无数人唾骂。
日本人倒是看习惯了这种醉汉,顶多骂两句,害得林海峰和张楠连连道歉。
至于吴清源,他毕竟上了年纪,已经不适合参加宴会了。稍稍意思一下之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赵向北回到宿舍之后,显然已经不可能再和张楠下棋了,好容易被扔到床上他又冷不丁跳了起来,似乎很冷静的在宿舍里一边转圈一边回忆:“455,86……还是多少?”
“你在想什么?”张楠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什么45586的?”
赵向北显然已经陷入一个恍惚的状态中,别人说的什么已经不知道了,只是抓着脑门回忆:“45586……后面是多少?”
电话号码么?张楠听到门外的动静,探头出去看到嘴里嘀嘀咕咕双眼紧闭的三村智保在宿管大娘和藤泽秀行的拉扯下伸手在雪白的墙皮上留下宛如若华的九阴白骨抓痕。
藤泽秀行还笑得很开心:“这才是我的弟子嘛……”他看到张楠,问,“赵向北怎么样了?”
“在想什么事情。”张楠从他手里把三村的身体接过来扛在肩膀上,“好像是电话号码。”
三村智保在闹腾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睡着了。满身大汗的张楠和藤泽告别之后,回到宿舍打算看看赵向北在干什么。
然后他发现,赵向北失踪了。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慌忙反身冲出去找,却看到赵向北正坐在宿管的房间里抱着电话有说有笑。
“他不是喝多了么?”亲眼看着赵向北东倒西歪走进来的宿管大娘问,“为什么又变得这么精神了?”
那谁知道呢。张楠第二天问穿戴整齐准备去棋院的赵向北:“昨晚上你给谁打电话呢?”
“打电话?”赵向北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他,“我打电话了么?”他开始回忆,但是找遍了大脑的边边角角,却想不起来他昨晚上打过电话这档子事情,“我打过电话么?我回来之后没睡觉么?”
是真喝多了?还是装傻?张楠分辨不出来赵向北脸上那种表情是真挚还是虚伪,干脆不提这件事了:“你去哪?同去同去。”
赵向北暗自舒了口气,突然有些担忧:我为什么喝多了,要给藤原纪香打电话呢?找病么?
他看着宿舍门外黑压压的天地和漫天飞舞的雪花,紧了紧衣领:已经到冬天了啊。这样的一场大雪之后,明年的春天也快要到来了吧?他迎着风雪走出去,低下头免得雪打在脸上:快要过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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