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山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看刀过来。”
一个长披肩白衣飘飘赤着双足的少女应声由第二个房间之中缓步行了出来。
这少女生得十分美艳脸儿嫩红肌肤如雪一双天足却因长年未穿鞋袂看上去不够秀气。
此女衣着打扮一望即知是蛮荒番女但她姿色之佳比之中土美女毫不逊色。
她手中捧着一只银色的刀架架上横放着一柄三尺二寸的长刀。
白玉黄金镶制的刀柄绿色鲨皮儿鞘镶装着十二颗黄豆大小的明珠。
只贝那刀柄、刀鞘就不难想到这是一把名贵的宝刀。
白衣女行近孟千山躬身而立道:“宝刀到。”
孟千山伸手抓起宝刀一按机柄弹簧宝刀出鞘。
一阵寒芒耀眼生花。
谭家麒眼看他抽出宝刀不明他意图何在暗中提气戒备表面上却尽量不露出戒备神色。
孟千山伸手取过那白衣女手中的银色刀架挥刀一削银架应手而断。
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孟千山微微一笑还刀入鞘道:“贵国有一句名言说宝剑赠于侠士小王此番进入中土身携三宝准备结交几位中土高人这把红毛宝刀能够削金切玉迎风斩草虽然比不上贵国中湛卢、巨阙等宝剑的名贵但在武林之中也算得一把宝刀了小王诚心结交你这位朋友敬以这把红毛宝刀相赠。”
双手捧刀递了过去。
这举动大大的出了谭家麒的意外也使得谭家麒对这灰炭一般的黑小子看法大变。
他虽觉这位其貌不扬的小蛮王不但气度宏大而且对中国的经典史书也下过了一番工夫湛卢、巨阙等宝剑久已未在武林之中出现一般武林道上人对此也知晓不多但这小蛮王却是耳熟能详。
目睹宝刀的锋利谭家麒确也怦然心动但他仍然强自忍下摇头说道:“无功不受禄阁下以这等名贵宝刀相赠在下如何能受。”
孟千山淡淡一笑道:“不论阁下十日后的决定为何是敌是友但和小王此刻奉赠宝刀无关小王一向出口之言从不收回还望阁下笑纳。”
谭家麒道:“多谢美意在下心领是否收刀十日再行决定不迟不过在下倒有一事先请求王子赐允!”
孟千山道:“什么事?”
谭家麒道:“在下希望王子赐允让在下带走这位刘总镖头。”
孟千山望望刘文升沉吟了片刻道:“小王请这位刘兄到此原本有事请教朋友既然面向小王要人小王为示结交的诚意只好答允朋友了。”
谭家麒道:“在下拜领盛情告辞了。”
孟干山道:“请恕小王不送。”
谭家麒回顾了刘文升一眼道:“刘总镖头咱们走吧!”
刘文升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到这样—个结果站起身子道:“刘某人拜别王爷。”
孟千山挥手一笑道:“希望咱们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刘文升一抱拳道:“老朽如是不会死自知逃不过王爷的手掌。”
孟千山淡淡一笑未再说话。
谭家麒道:“大哥咱们走吧!”
葛元宏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孟千山确然有过人的气度谭家麒不肯自报姓名孟千山也一直不问。
葛元宏当先带路刘文升居中而行谭家麒走在最后。
经过二楼时葛元宏目光一转早已不见了6小珞郭文章等。
三人行出万花楼葛元宏停步回头道:“总镖头还记得在下么?”
刘文升望了葛元宏一眼道:“你是葛少侠。”
葛元宏道:“晚辈葛元宏总镖头好眼力。”
谭家麒道:“晚辈谭家麒……”
刘文升道:“我知道你是谭二少侠但初见少侠之时老朽实是想不起只觉面孔有些熟似曾相识……”
谭家麒豪壮的一笑道:“是否因为晚辈断去了一条手臂?”
刘文升道:“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
谭家麒接道:“我这条手臂?毁在了五湖神钓罗常白的手中这老儿不知是否还活在世上?”
刘文升道:“健朗得很。”
谭家麒道:“那就好我要找他报这断臂之仇。”
葛元宏低声说道:“这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到约好的地方去吧!”
刘文升道:“你们约在何处会面?”
葛元宏道:“晚辈们虽在襄阳府住了很多年但很少离开陈府只记得东关外面有一座合盛客栈约会之地就定那合盛客栈之中了。”
刘文升道:“不错东廓确有一座合盛客栈地方很清静。”
三人奔到合盛客栈时只见郭文章已在客栈门口等侯。
一见三人大步迎了上来道:“我们订下了一座跨院。”
葛元宏道:“咱们到房里谈。”
这是一座很静的跨院6小珞完全包了下来。
几人行入跨院上房分宾主落座郭文章亲自动手奉上香茗道:“我已经招呼过店家咱们要清静没有招呼不准他们进来。”
葛元宏道:“安排的很好……”
语声一顿目光转到刘文升的脸上接道:“老前辈这几年中可有家师的消息么?”
刘文升摇摇头道:“没有三年前听说他的行踪出现在江南道上但那只是传说三年以来连这些传说也没有了。”
葛元宏黯然说道:“多年追随家师的一位从人……”
刘文升接道:“你是说周福么?”
葛元宏道:“不错我们逃离此地之时他还留在襄阳不知老前辈是否知晓他的消息?”
刘文升道:“周福逃脱那次劫难年前还有人在襄阳府中见过他。”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他还住在襄阳附近?”
刘文升沉吟了一阵道:“老朽无法断言大隐隐于市也许他一直住在襄阳城中。”
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老前辈晚辈们避难深山苦练数年武功自信在武功上都已经小有成就。”
刘文升道:“老朽适才目睹谭二侠的身手实已青出于蓝刀法之奇实已到登峰造极之顶了。”
谭家麒道:“老前辈夸奖了。”
葛元宏接道:“但我们对江湖中事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五年以来晚辈也曾苦苦思索想不起仇家是谁?这一点还得老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刘文升黯然叹息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茶道:“就在你们陈府被袭那一年起吧!整个中原武林道中起了很大的变化唉!目下的武林情势已非昔年的江湖情形了。”
葛元宏道:“晚辈们一路行来也觉出情形不对但却又想不出原因何在?”
刘文升道:“老朽那一家万胜镖局已经在三年前歇了。”
郭文章接道:“为什么?老前辈的镖局子不是做的很大么?”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丢了一趟镖老朽不能让主人损失倾尽我一生的积蓄赔了八成生意就这样歇了。”
仰脸望天吁一口气接道:“其实镖局歇业的也不是我们万胜一家号称天下第一大镖局的四海镖局也歇了业总镖头胆神龙下落不明南北一十二家分局在一个月完全星散。”
葛元宏道:“有这等事?”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这几年江湖上的情势变迁不但为千百年所未有而且诡异莫测很多黑、白两道的高手突然间消失不见不知行踪何处?”
葛元宏道:“这就奇怪?”
谭家麒接道:“是不是被人杀了?”
刘文升道:“怪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初时大家还争相传说也有不少人挺身而出四下查访但那些查访的人人未找到自己也失踪不见了。”
葛元宏神色凝重的道:“那些人都到了何处呢?以老前辈耳目之灵应该听到一些消息吧!”
刘文升摇摇头道:“不知道像投入海中的砂石一般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所以武林道之人都尽量在避免出现江湖纵然出现江湖亦必把自己装扮成村夫行旅不再佩带兵刃。”
葛元宏道:“那是说有一些人专门和武林同道作对了?”
刘文升道:“详尽情形不太清楚不瞒五位说老朽自歇了镖局之后一直躲在家中三年之久足未出户这些事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葛元宏道:“那位孟王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刘文升道:“三个月前吧!老朽被他们由家中找了出来。”
谭家麒接道:“就是那位孟王子么?”
刘文升道:“不错就是他他自称来自南荒希望在中土遨游一番要找两个熟悉中原江湖形势的人为他们带路因此找上老朽。”
葛元宏剑眉一扬道:“中原武林道上人个个销声匿迹想不到南荒夷人却要来遨游中原。”
谭家麒道:“他既然要你带路应该好好的待你才是怎的会那样?”
刘文升苦笑一下接道:“是我逃了两次都是被他们抓到万花楼上是我第三次逃走又被他们抓了回来如不是谭二少侠出手相救唉!老朽必将要皮肉受苦了。”
郭文章道:“你为什么要逃呢?”
葛元宏道:“堂堂华夏臣民怎甘为夷人所困勿怪刘老前辈要逃了。”
刘文升道:“这自然是原因之一。”
葛元宏奇道:“还有别的原因么?”
刘文升道:“有!那孟王子虽然处处要学上国礼仪但却始终未脱去夷人的野性而且他的武功怪异自成一派和人一动上手必然使对方溅血当场才肯住手而且被杀之人大都是胸腹无伤肚破肠流惨不忍睹老朽曾经亲眼看到他杀害了数十位中原武林同道那些人又大都是老朽相识老朽实不忍再看他残杀我同道但又不能阻止只有逃走一途了。”
葛元宏道:“有这等事了!”
刘文升道:“老朽说的句句实言。”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这位孟王子进入中原并非遨游恐是别有所图了。”
刘文升道:“老朽也这么想但却始终无法找出他们的用心何在?”
谭家麒道:“孟王子既然是一位残酷嗜杀之徒何以我连伤他三个属下之后他竟然全无怒意而且曲意结交相赠宝刀。”
刘文升道:“这就更叫人寒心了那些人都是来自南荒千里追随他的属下四伤其三他竟然全无体恤报仇之意实是大背常情。”
葛元宏接道:“是了这孟王子此番进入中原似是存心要结交一些武功高强之人有所谋图不过他忽略了咱们中土武林道上的仁义二字那不是金钱、宝刀所能换得。”
刘文升道:“葛少侠言之有理但老朽的看法却和葛少侠有所不同!”
葛元宏道:“老前辈有何高见只管请说。”
刘文升道:“就老朽观察所得那孟王子似是一位心机甚深之人他似是已经胸有成竹南荒擅用蛊毒孟天王更是放蛊的能手孟王子自然是早已承继了那孟天王的衣钵。”
葛元宏吃了一惊道:“老前辈之意可是他借故攀交曲意奉承然后趁咱们戒备稍松时暗中施下蛊毒?”
刘文升点点头道:“老朽确有此疑他随身携带了四个苗女个个貌美如花老朽足迹虽然未到南荒但我所听说过夷人风俗擅于放蛊者多为美艳少女她们亦用此作为俘掳控制情郎的手段老朽暗中观察许久觉他们携带之物有一件形如木箱但却用黑布包起似极珍贵由那四个美艳的苗女保管老朽虽然对那事物怀疑但却没有查看的机会。”
葛元宏道:“好恶毒的手段!”
郭文章却似是大感兴趣说道:“苗女放蛊的事在下曾听得家师谈过一则我们那时年纪幼小不明所以早已忘去大半老前辈似是对苗蛮蛊毒了然甚深可否再说的仔细一些晚辈们能多一分了解也好多一分防范之法。”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苗女放蛊之事虽然在中原多有传说但真正能够知晓详情的确也不多老朽所知都已经说出来了。”
葛元宏凝目沉思了一阵道:“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都敛藏不出南荒蛮王却遣人来中土作怪这中间的原因实在有些费解了。”
一直很少说话的陈挽澜突然接口说道:“刘老前辈照你的说法中原道上武林人物大都如投海砂石失踪不见那孟王子又怎会一下子杀害了数十位中原人物呢?”
刘文升道:“问得好这才是老夫最重要的逃走原因老夫当初之时亦不知晓那孟王子的用心何在在他迫使之下按址往寻找出了数十位武林同道。”
话到此处黯然一叹滚下了两行老泪接道:“如非我带人找到他们这些人又怎会身遭惨死呢?”
葛元宏神情严肃起来两道剑眉耸动透出一股肃煞之气沉声说道:“老前辈就算那孟王子生性嗜杀但他也不致化费了很多工夫找出一些武林同道再把他们全都杀死啊!”
刘文升怔了一怔道:“对!老朽一直为死者哀痛竟然没有深思此事这中间自不会全无原因!”
葛元宏道:“老前辈是唯一目睹经过的人不妨仔细想想这中间定然有什么隐秘?”
刘文升沉思了良久突然一拍大腿道:“是了孟王子杀死他们之前曾经和他们密谈很久而且放走了三个人。”
葛元宏道:“放走了三个人这中间可就大有内情了。”
6小珞一掌拍在木莱之上道:“五年前夜袭忠义侠府无数江湖高手联袂起来这些人呢?怎么一个个都躲了起来任凭一个南蛮孟王子和几个属下纵横中土竟然无人拦阻?”
刘文升沉吟了一阵道:“似乎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一个个都失去了踪迹但如是早生戒心归隐林泉的人似乎是都还能苟全性命孟王子却在我武林同道大都失踪息隐之后来到中土。”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江湖路断只是有人不让我武林同道在江湖上活动而已。”
刘文升道:“对!但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呢?一下子能使江湖上百多家门户个个掩旗息鼓不在江湖上走动。”
葛元宏道:“襄阳府距离武当派不远这等重大的事武当派应早知晓了?”
刘文升点点头道:“武当派应该知道但老朽却未听说过他们有什么举动。”
事情愈来愈奇怪!整个的江湖似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迫的路断人稀。
谭家麒似是想起什么重大之事高声说道:“刘老前辈你几时见过江湖神钓罗常白了?”
刘文升道:“一个月之前吧!”
葛元宏道:“那时候老前辈是不是和孟王子在一起?”
刘文升点点头道:“我们在途中相遇罗常白仍然头戴竹笠、芒履、手执青竹鱼竿只是跨下多了一匹健马。”
葛元宏道:“孟王子瞧到罗常白么?”
刘文升道:“应该是瞧到了。”
谭家麒道:“那孟王子到处找中原高人厮杀怎会放过了罗常白那等高手?”
刘文升道:“也许因为那罗常白一身渔人装束瞒过孟王子的眼睛但老朽却瞧出了罗常白精神健朗满面红光。”
葛元宏突然站起身子来回在房中走动一面说道:“老前辈这襄阳附近还有什么息隐的高人么?”
刘文升摇摇头道:“这本是令师的地盘忠义侠府出事之后武林中即开始一场诡奇的变化人人自顾不暇谁还有占地为雄之心。”
葛元宏道:“看来咱们只有一条路走了!”
刘文升道:“哪一条路?”
葛元宏道:“上武当山去。以武当派人数之多耳目之广应该对目下江湖这等怪异情势有所了解。”
刘文升道:“江湖上这等大变武当派自应知晓不过近几十年来武当派老成凋谢人才式微虽未到山穷水尽之境但他们实已无力维护江湖正义大变如斯仍不见武当派有所举动只怕去了也是白去。”
葛元宏道:“照老前辈的说法咱们岂不是束手无策了!”
刘文升吟沉了一阵道:“你们四位的用心何在?老朽还是不太清楚?”
这一问倒是把葛元宏等问的一怔。
谭家麒点头道:“不错咱们要做些什么事呢?”
郭文章道:“自然是寻找昔年夜袭陈府的脑、元凶以及寻找师父师母的下落。”
刘文升道:“如若诸位只是要寻找令师夫妇的下落那就别多管闲事免得招来麻烦。”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说的虽然有理不过晚辈觉着忠义侠府被袭和家师、师母的失踪似乎是和目下江湖情势都有着连带的关系如是把范围想的大一些连那孟王子进入中原之事似乎有着一些牵连。”
刘文升长长叹息一声道:“昔年江湖之上亦曾生过震动武林的大事但就老朽所闻所知从未有像今日这等情势整个的江湖似乎被一层神秘的愁云惨雾笼罩……”
他忽然举手托起胸前花白长髯接道:“老朽这把年纪了生死之事早已看淡如是诸位真有拨开疑云追查内情之心老朽愿拼了这条老命助几位一臂之力。”
葛元宏道:“那很好老前辈如肯相助晚辈等极愿一试不过目前情势太过神秘咱们简直无从着手!”
刘文升道:“就老朽所知一直把持长江水道的排教似乎还未受这次江湖诡变的影响如其上武当山一行倒不如到排教打听一番。”
葛元宏道:“可惜晚辈和排教中人素不相识别说去打听事情就算一个排教的弟子亦觉着无从着手。”
刘文升道:“百年以来排教一直是个半隐秘的组织他们教规森严又很少和武林同道来往近二十年来教中出了几个才能之士而且又极安分以长江水道为主规规矩矩的做着运输生意人不犯他们他们决不犯人老朽昔年倒结织了几个排教中人愿带四位去排教一行也许会问出一点眉目。”
葛元宏道:“距此很远么?”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