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阵冷笑传了过来厢房壁角处突然转出一个身着黑袍的人。
葛元宏抬头看去只见那黑袍人头上戴着一顶黑沿毡帽帽沿拉得很低掩去了大半个面孔鼻尖以上就无法瞧得清楚。
郭文章怒声喝道:“什么人?”
那黑袍人不理会郭文章的问话仍然举步向前行走直待迫近两人五步左右时才停了下来。
郭文章右手握刀侧身而上却为葛元宏一把拖住低声说道:“四弟退下去。”
暗中一提真气抱拳一礼道:“在下给朋友见礼。”
一面微微弯屈一下双膝希望能瞧清那人面貌。
但那黑袍人帽沿奇低而且警觉性很高微微一侧身道:“你就是襄阳忠义侠陈道隆的大弟子么?”
葛元宏听他叫出了自己等的来历心中更是惊骇不已忖道:“此人难道也是对方遣来追杀我等的么?”
心中念动不自觉的紧握了一下**宝刀刀柄。
但人家既然一下子就叫明了来历葛元宏又不能不承认下来只好答道:“不错在下正是葛元宏。”
黑袍人道:“那四位想来都是你的师弟了?”
葛元宏道:“朋友把我们的底细摸的很清楚啊!”
黑袍人道:“那并非什么难事。”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还是初入江湖想不到竟有这多江湖同道识得我们兄弟。”
黑袍人道:“那并非是你阁下在江湖上有什么名气而是你们是漏网之鱼正有着无数的江湖高手在追查你们的行踪。”
他帽沿压得很低别人无法瞧出他的面目他却把别人瞧得清清楚楚。
葛元宏冷冷说道:“阁下知道得太多了。”
黑袍人答非所问的道:“就在下所知已有两批人手进入这片荒原之中这座佛寺是这片荒原中唯一保留下来的房舍早晚他们会找到此地。”
葛元宏道:“你朋友告诉在下这些事倒有些似友非敌了。”
黑袍人道:“我如是追杀你们的人岂肯和你浪费这多唇舌。”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阁下就是先我们借住在这佛寺中的朋友了?”
黑袍人道:“大约你们已搜查过我住的地方了。”
葛元宏道:“葛某人虽然进入了你朋友的房中查看了一下但并未动过你朋友房中一草一木。”
黑袍人道:“幸得你没有动过……”
话题一变接道:“忠义侠陈道隆在江湖行侠仗义极有名声……”
葛元宏接道:“朋友和家师相识?”
黑袍人道:“不认识但我知道陈道隆的为人江湖上对他的评论很好。”
葛元宏啊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住口不言。
黑袍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自承是初历江湖看来果然不错全然不知掩藏行踪至迟今晚快则中午你们必被人现行踪。”
也不待葛元宏再答话突然转身行去。
葛元宏急急叫道:“朋友留步!”
黑袍人脚虽停了下来身形却未转过来说道:“什么事?”
葛元宏道:“承蒙指点葛某人感激不尽。”
黑袍人道:“用不到谢我说几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初离师门对江湖中事确实所知有限你朋友既已不吝赐教了还望能指示我们一个避敌之法?”
黑袍人道:“在下一生从未白白的帮助过人我倒有避敌之法但你们必须得付出代价。”
葛元宏道:“咱们离家之时却也带了一些黄、白之物你朋友开价过来吧!”
黑袍人道:“金银珠宝都是有价之物不会放在区区眼下。再说追寻你们的敌势十分强大在下稍有不慎就会卷入这场是非招来无穷祸患。”
郭文章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道:“说了半天你是怕人而已。”
黑袍人道:“如是在下害怕也不会传这个消息给你们了。”
郭文章道:“你不是害怕又是为什么……”
黑袍人接道:“在下只是不愿自找麻烦罢了但如诸位付的代价够大在下也许会为重酬所动不惜趟次混水。”
郭文章道:“说说看你要什么?”
葛元宏似是已有预感所以一直未再接言。
黑袍人道:“**宝刀那是天下驰名的宝刀你们还不配用他令师江湖上行走之时从不佩带此刀那就证明了他深谙怀璧其罪的道理。”
葛元宏道:“朋友果是目力过人一眼就瞧出了在下手中是**宝刀。”
黑袍人道:“天下有无数人能在一眼间认出此刀何足为奇。”
葛元宏道:“此刀乃家师之物在下不能作主。”
黑袍人一面举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那你就留作礼品奉献给敌人吧!”
葛元宏道:“朋友留步。”
黑衣人停下来但却是背对两人还未转身子口中却缓缓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把刀是忠义侠陈道隆所有在下自是不便出手豪夺但如你们被人杀死之后这把乃便会落宵小之手那时在下再设法谋夺此刀自便取之无愧了。”
他自言自语句句都是动人心弦的话只听得葛元宏暗暗震惊不已。
郭文章却是大不服气的道:“照你朋友这个说法我们是死定了么?”
黑衣人道:“生存之机百分之一九九赌一这赌注太大了。”
葛元宏道:“朋友高论人深省在下实在敬佩得很。”
黑衣人道:“孺子倒是可教的人。”
葛元宏道:“可惜的是在下无法决定把此刀奉送阁下但在下如能见得家师必将代为恳求家师……”
黑衣人突然转过身子接道:“你不能代师赠刀自然也无能深护你四位师弟之命了。”
葛元宏道:“果然是一大难题在下相信你朋友所言字字不虚而且在下也自知一旦强敌找来此地我们生存的机会不大。可是身为弟子的如何能把师父珍藏御赐宝刀转赠别人两难之间实叫在下无所适从了。”
黑衣人道:“穷则变变则通你可懂得其中的道理么?”
葛元宏道:“道理略知一二但却想不出何以会跟赠刀有关。”
黑衣人道:“你不能代师赠刀但你难道不会丢失此刀么?”
葛元宏道:“阁下之意可是想要窃取在下的宝刀?”
黑衣人道:“鸡鸣狗盗之徒——在下不屑为之。”
葛元宏道:“这个在下就不解了。”
黑衣人道:“丢失之道方法甚多除了窃取之外还有什么?”
葛元宏道:“抢。”
黑衣人道:“如是在下能够出手抢那就能偷也不和你多费如许口舌了。”
葛元宏道:“这个在下就想不明白了。”
黑衣人道:“你怎不再多一些心思想想在下再等侯你片刻工夫想不出在下只好暂时望刀兴叹等你们被人杀死之后在下再设法取刀如是你想得出来在下只好想法子救你们了。”
郭文章道:“你不想抢不愿偷但却又舍不得这把宝刀。”
黑衣人道:“不错这就是作君子之害了。”
郭文章道:“你口口声声自称君子但你所作所为却全无君子之风!”
黑衣人道:“你说说看在下那里不是君子?”
郭文章道:“你既是君子怎么会生出取人宝刀之心?”
黑衣人冷冷说道:“君子动口在下说说何妨?”
郭文章道:“你既自称君子那就不该生出谋刀之心。”
黑衣人道:“在下只不过是出价求物买卖不成仁义在何损我君子之风。”
郭文章道:“你出了什么价钱?”
黑衣人道:“你们师兄弟五条命千古艰难唯一死难道这价钱还出的不够大么?”
郭文章道:“现在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如何能相信你的话。”
黑衣人道:“不信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下说过不能抢对在下你们只管放心。”
葛元宏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在下很相信你朋友的话。”
黑衣人突然出阵呵呵的大笑之声道:“本来老夫说的话句句真实。”
葛元宏听他改称老夫忍不住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只见那黑衣人额下垂着一片长须根根如针垂直不动心中暗暗忖道:“这人有很多特征黑衣人、黑沿毡帽和那根根如针的黑须师父怎未和我们讲过呢?”
他搜尽枯肠希望能就这人的特征上想出他的身份但却一直想不起来。
那黑衣人道:“咦!你这娃儿聪明得很怎么就是想不出失刀之法老夫希望能救你们五人之命索性再点你一句罢。”
葛元宏道:“在下恭聆高见。”
黑衣人道:“老夫不能偷又不能抢但我能够夺啊!”
葛元宏望望手中宝刀道:“在下明白了。”
忽的欺身而上劈出一刀。
黑衣人身子一转巧妙无比的闪在葛元宏的身后。
葛元宏宝刀挥动反向后面劈来划出了一片森寒的刀气。
黑衣人身法奇怪神倏无方忽的一转但见人影一闪又到了葛元宏的身后。
葛元宏虽然明白送刀之法但一半也要试试这黑衣人的真正能耐所以攻势十分认真宝刀急变一招“划分阴阳”护身攻敌两者兼具。
黑衣人身躯微扬倏忽间退后三尺冷冷说道:“君子让不过三你要再攻老夫就还手了。”
葛元宏挥刀攻上宝刀洒出了一片耀目的寒芒。
黑衣人突然一扬左手当的一声揣开宝刀右手抓却住了葛元宏的右腕一扭一送其快绝伦葛元宏手中之刀已到了那黑衣人的手中。
这一招夺刀手法快巧妙兼而有之葛元宏不禁一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和我动手失了宝刀你师父问起来你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答复他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夫让你三招之后再行还手夺刀也不算**份?”
郭文章大声道:“你这算什么君子人物诱人出手夺人宝刀简直是伪君子。”
葛元宏和那黑衣人动过数招但始终未能逼的那黑衣人抬起脸来一睹他真正面目。
但郭文章这几句话却使那黑衣人突然一挺腰干推高头上的长沿毡帽现出五官面目道:“不错老夫正是伪君子艾伦。”
葛元宏凝目望去只见艾伦浓眉虎目高鼻阔口看上去倒不像个奸阴之辈。
艾伦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老夫虽被称作伪君子但行动之间一直恪守着君子的分寸需知一个人如能数十年限制他的行动不作逾越纵是作为那也是该受人敬重。”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家师曾经提过老前辈只可惜在下忘怀了。”
艾伦微微一笑道:“葛元宏你并不吃亏你虽然失去了**宝刀但你却救了四个师弟的性命也救了你自己。”
葛元宏道:“希望老前辈说的都是真实之言。”
艾伦道:“君子虽伪但还要恪守君子之道出口之言必将作到。”
郭文章道:“就在下所知君子称伪连小人也不如!”
艾伦哈哈一笑道:“小挂儿如是老夫不是被伪君子这几个子拴住就凭你这几句话老夫就要取你之命了。”
郭文章暗暗忖道:“看他夺刀的手法取我之命确然是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当下不再多言。
艾伦神情肃然的接道:“伪君子不如小人那只是皮相之论重要的是君子有道小人无行老夫虽伪还在君子道上需知江湖奸诈防不胜防老夫如真君子之风待人早就被人算计了焉能活到现在老夫爱你们手中**宝刀但却能固守君子之道不肯出手抢夺却令你那师兄出手攻我便予老夫夺刀这虽是有些作伪但老夫却付了无比庞大的代价你那师兄比你聪明多了所以他立时出手刀虽入老夫之手却保了你们五人之命而且还证明了一件事了。”
郭文章道:“什么事?”
艾伦道:“证明了老夫的武功夺刀只不过举手之劳。”
郭文章沉吟了一阵道:“这话倒也不错。”
艾伦道:“如是老夫不守君子之道此时情形只怕早已是满地血腥了。”
郭文章道:“那是如何一个情形?”
艾伦道:“老夫可以夺过你们手中之刀把你们五兄弟杀死弃尸于此而去武林中又有淮知此事是老夫所为。”
郭文章道:“但你拿了**宝刀在江湖之上行走岂能不为人知。”
艾伦道:“追杀之人处处皆是老夫找一个死去的人记在他的帐上有何不可。”
葛元宏轻轻叹息声道:“老前辈已把**宝刀夺入了手中但如何救我们兄弟之命?”
艾伦道:“如若老夫此刻否认有帮助你们之言那就伪君子也不是了。”
葛元宏怔了怔道:“你……”
艾伦脸色一沉道:“幸好老夫是伪君子不论如何都得言而有信不过敌势强大你们必需要听老夫的安排才成。”
葛元宏道:“在下两位师弟一个断去一臂、一个身受很沉重的内伤都暂时失去拒敌之能。”
艾伦道:“就算他们不曾受伤你们师兄弟五人再加上老夫也无法与敌势抗拒所以此事必得作伪一番才成。”
葛元宏道:“如何一个作伪之法?”
艾伦笑道:“老夫号称伪君子作伪之术天下第一只要你肯听老夫之言必可避开敌势。”
葛元宏沉思一阵道:“好吧!老前辈要我们如何作伪只管吩咐就是。”
艾伦道:“眼下第一件事你们先要躲避起来。”
葛元宏道:“避向何处呢?”
艾伦道:“这座古庙之内有一座枯了的深井你们避在那深井之中。”
郭文章道:“以后呢?”
艾伦道:“以后么?老夫摸清楚他们来势之后再行设法应付。”
葛元宏道:“如照前辈的估计他们何时到此?”
艾伦道:“很快就可以找来此地你们要即刻行动了。”
郭文章道:“这就奇怪了!”
艾伦道:“奇怪什么?”
郭文章道:“我们离船之时十分隐密怎么会有人知晓我们在此地弃船上岸呢?”
艾伦道:“这中间很多学问但老夫无暇和你细说……”
这时突闻一声凄厉的长啸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艾伦未完之言。
艾伦闻得凄厉啸声脸色突然一变道:“小娃儿你是否还想收回**宝刀?”
葛元宏怔了一怔道:“老前辈此言何意了?”
艾伦道:“因为老夫的估计有点错误。”
郭文章道:“你这人出乎尔反乎尔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伦道:“幸得老夫是伪君子总有出尔反尔之变也不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再说老夫还给你们**宝刀自然就不用再管你们的事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这人反反复复全无君子气度不用和他多费口舌了收回宝刀就是。”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四弟你不了解这位艾伦老前辈他虽不是真君子但也不是阴恶小人他这般出尔反尔就是为了不要完全离开君子之道。”
艾伦道:“事有好坏人有善恶老夫不是一言如真君子但也不是口蜜腹剑的真小人。”
郭文章道:“你非君子亦非小人那你算什么人呢?”
艾伦道:“如若硬要说老夫是坏人那也是好人中的坏人。老夫这一生之中没有存剑胆侠心路见不平时拔刀相助但也没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暗箭伤人。”
郭文章道:“还有一句你为什么不说了?”
艾伦道:“什么话?”
郭文章道:“乘人之危。”
艾伦道:“这话说的太重老夫犯的只能算是捡人便宜。”
语声微微一顿道:“如是老夫连这一点毛病也没有岂不成真君子。”
突然双手捧住**宝刀递了过来道:“这宝刀乃是御赐之物老夫不想佩带了原物奉还。”
郭文章伸手去接却被葛元宏一把推开道:“晚辈无能保护此刀致被老前辈夺去咱们有言在先此刀暂存老前辈处日后家师自会讨取或是晚辈有能时再行取过此刀。”
艾伦道:“咦!看来你要赖在老夫身上了?”
葛元宏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如是老前辈不为宝刀所动此事万万不会招惹在你的身上!”
艾伦收回宝刀脸色一变沉吟说道:“听着刚才那声凄厉的长啸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天视、地听二怪的啸声这两人擅长追踪之术世无其匹而且一身邪功登峰造极老夫未料到他们竟然也到了此地这次便宜没有检成连老夫也要拖入这池混水之中了。”
葛元宏一扬双眉道:“怎么?你害怕了?”
艾伦道:“视、听二怪武功诡异莫测老夫就是不怕他们也不愿招惹他们。”
葛元宏道:“所以你想推翻前约把宝刀交还在下。”
艾伦道:“不错。如是把宝刀交还你们老夫自是不用再管你们的闲事了。”
葛元宏道:“既是有约定在先在下等岂能不守信约。”
艾沦怔了一怔道:“你们当真不愿收回宝刀。”
葛元宏道:“收回宝刀不是现在既然咱们先有约言在下不能不守。”
郭文章道:“我瞧你连伪君子这个绰号也无能保有了。”
艾伦道:“想不到老夫这番捡便宜竟捡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你们既是不收宝刀老夫也力行信诺了老夫虽伪但不能脱离君子之道不过视、听双怪参与了此事情势上大不相同老实说老夫也不是视听双怪联手之敌因此咱们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葛元宏道:“怎么改变?”
艾伦道:“天视、地听耳目灵敏无比你们如是藏在枯井之中决然无法瞒得过他们必为他们寻获。”
葛元宏道:“老前辈有何良策?”
艾伦道:“我要把你们活埋起来。”
郭文章道:“活埋起来?”
艾伦道:“不错你们要相信老夫的话咱们有约在先如是不肯相信老夫老夫只好失一次信约放下宝刀而去反正是老夫被人称为伪君子偶然做一件不守信约的事那也不算什么。”
葛元宏追问道:“老前辈当真是要把我们活活埋在地里么?”
艾伦道:“一点不错非如此不能瞒过天视、地听二怪老夫会为你们选一个通气之处在他们离去之后老夫再将你们挖出来就是。”
葛元宏道:“老前辈准备几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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