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中午时候梦寰再也忍耐不住踱到石洞人口一看只见朱白衣霞琳盘膝对坐在石洞中四掌相抵朱白衣正以本身真气在为霞琳作最后一次治疗梦寰不敢惊扰看了一阵后悄然退去。
他爬上了峭壁峰顶在一块大山石上坐下。这块山石旁正是朱白衣撕碎青衫初现女装的地方。他两肘放在膝上双手支腮望着天上白云呆呆出神。
突然一声娇脆而充满忧伤的声音起自他身后道:“你师妹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我也该走了!”
梦寰回头望去只见朱白衣面色憔悴地站在他身旁梦寰吃了一惊问道:“姊姊你怎么啦?”
朱白衣微一摇头笑道:“我很好没有什么。”
梦寰叹息一声道:“姊姊以本身真气替我师妹疗伤这对姊姊损耗定是很大。”
朱白衣凄婉一笑道:“嗯!功力损耗了我可以再休养复元但刻划在我心里的创痛却是永远没有法医治好了。你真狠三天三夜的时间你就不到石洞中去看看我。”
梦寰垂下头答不上话过半响才抬起头来说道:“我怕惊扰了姊姊。”
朱白衣苦笑一下正待说话突听霞琳大声叫道:“寰哥哥原来你跑上峰顶来了……”
她一语未完又看到了站在梦寰身侧的朱白衣立时叫了一声:“姊姊你也在这里我找不到你们心里快要急死了。”说着话人也飞一般扑入朱白衣的怀中。
朱自衣本来已炫然欲位听得霞琳一嚷只好强忍下去笑道:“你觉着伤势是否已完全好了呢?”
霞琳笑道:“嗯!完全好了姊姊这样对我你要是走了我会想念你的。”
朱白衣轻轻揽着她的柳腰儿笑道:“姊姊走了有你寰哥哥陪你玩不是一样吗?”
霞琳抬起头满蕴泪光望了朱白衣半响说道:“姊姊我有一件事求你好吗?”
朱白衣看她目光中无限眷恋心中很觉感动微笑着道:“你可是要骑那大白鹤?”
霞琳摇摇头滚下两行泪水。
朱白衣从怀中取出一方罗帕替她擦拭着泪痕笑道:“不要哭什么事姊姊都会答应你的。”
霞琳两臂一展反抱住朱白衣道:“我不要姊姊再离开我们你走了寰哥哥心里也会难过的。”说完话就算了她偏又转脸望着梦寰问道:“寰哥哥姊姊走了你心里一定也很难过对吗?”
杨梦寰只好点点头轻声一叹。
她又转过脸望着朱白衣满脸期望等待答复。朱白衣一直在沉吟难答霞琳越是对她眷恋难舍她越觉得不应该留在这里。她已自觉到梦寰一缕柔情再难抑制长相厮守后果实在可怕。霞琳见朱白衣良久不语心中难过起来一阵感伤竟伏在朱白衣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朱白衣没法子只好点点头道:“不要哭啦姊姊答应你。”
霞琳抬起头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泪水拉着朱白衣一只手指着断崖下一溪清流破涕笑道:“我很多天就没有洗澡了咱们去洗个澡好不好。”
朱白衣了望四周人踪绝迹想起这几天用本身真气帮助霞琳疗伤也有三四天没洗澡了她究未脱少女习性霞琳一提便觉非得洗不可。溜了梦寰一眼说道:“你在这里替我们守望我和琳妹妹到谷底山泉边洗澡去。”
梦寰坐在旁边一直就没有开口事实上他很难插得上嘴即不好劝朱白衣留下又不好劝她离开那只有一语不但心情却十分沉重及听得朱白衣答应不走明知这样反不如她诀绝而去好些但不知怎的皱起的眉头却突然一展连声应道:“好好我替你们守望你们洗过澡后招呼我一声就是。”
朱白衣点点头嫣然一笑拉着沈霞琳向谷底奔去。
杨梦寰望着两人背影心中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是欢乐也不是痛苦给了他无穷困扰。
一转脸突见一个道袍长髯的人已快登上峰头一则来人轻功极好身法奇快再者梦寰心有所思耳目失灵待他警觉到时来人已登上峰顶梦寰生怕来人冲向谷底立时一个纵跃。迎上去拦住去路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找什么人?”
那道人大约有五旬左右的年龄方面大耳背插长剑两眼神光充足一望即知是有着极为精深内功的人看梦寰横拦去路当下停住步望了梦寰两眼一脸肃穆神色答道:“祁连山这样大难道就不许人来吗?”
梦寰听得一呆半响答不上话。本来他间的就不合情理荒山幽谷自然是什么人都可以来去梦寰自知理亏只好赔笑道:“在下并非有意找道长的麻烦实因谷底中有人在洗澡道长如能绕道更好否则请稍候一刻待她们洗完澡再过不迟。”
那道长微微一笑正欲转身退走突然又回头问道:“小施主不像是山居的人何以会到荒山中来呢?”
梦寰吃了一惊转脸向下望去见喊自己的正是三师叔慧真子。他正想下峰迎接慧真子已登上峰顶对那道人笑道:“这就是我对你说起的大师兄门下弟子。”
那道人眼光又落在梦寰身上这一次看得甚是仔细从头到脚地了一遍回头对慧真子笑道:“的确是可造之才大师兄眼光究竟是比我们高了一筹。”
慧真子微微一笑对梦寰道:“还不拜见掌门领受责罚站在那干什么?”梦寰心头一震暗自忖道:拜见掌门那是应该这领受责罚是为什么呢?难道我把三师叔丢到客栈不管犯了欺师不敬的戒律吗?但这是为追寻沈师妹呀!他心里想着人却跪拜下去。
那道人受了一礼后挥手让梦寰起来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师兄私授追魂十二剑虽违了我们相约戒律但事情实非得已自应通权达变。”
慧真子要梦寰领受责罚就是想逗出二师兄这几句话让他自己说出不追问一阳子私授追魂十二剑的一档事。他是昆仑派掌门人只要说出口不再追究一阳子就可免除受派规制裁了。
玉灵子何尝不知道慧真子一番用心。
他在饶州一见师妹后慧真子就告诉他说大师兄违了昆仑三子相约戒律私授门下弟子追魂十二剑。玉灵子骤闻之下确很生气当时虽未作但脸色很是难看。
慧真子一看情势不对立时转变说题谈起自己到括苍山的经过来不过她把一阳子款款关注的情意隐起不少删繁从简的说一遍听起来就理直气壮。
玉灵子听完经过心中很是焦急当时就遣童淑贞独回昆仑山的顶峰三清宫去自己和慧真子联袂赶来了祁连山。
那时慧真子伤势已经痊愈而且功力尽复但一阳子和澄因西行未返杨梦寰和霞琳双双未归她和童淑贞一时间行止难决正值烦恼当儿玉灵子恰巧寻到。
玉灵子何以能这样巧寻到了慧真子呢?这就得归功于杨梦寰追寻霞琳时在饶州附近路旁留下的暗记了。玉灵子自然认出那是昆仑派中独有的暗记按图索骇找到了师妹。
师兄妹一番计议决定先到祁连山接迎师兄。一路上慧真子为二师兄不谅解一阳子私授弟子追魂十二剑一事一直愁怀难开但她又不好正面请求二师兄不要追究只好旁敲侧击的婉转进言。
可是玉灵子始终避作正面答复慧真子生了气故意找些小事情和他吵闹玉灵子却处处忍让闲情逸致地欣赏她大娇嗔。直待到了祁连山无意中遇上了梦寰玉灵子才正面允诺不追究一阳子私授追魂十二剑的事情。慧真子想起一路上故意和师兄闹的闲气不觉心中有些歉然星目含情望着二师兄微微一笑。
梦寰听两人谈话口气已知来人是派中掌门玉灵子师叔到了当下垂手侍立不待两人间话立时把追寻霞琳经过简明扼要他说了一遍。自然有很多不便出口的地方都被他隐了起来。
慧真子听完话笑道:“你和琳儿都在这里减少了我们一大心事要不然找到你师父后还得去找你们。”
梦寰急道:“怎么我师父还没有回到饶州去吗?”
慧真子道:“我和你二师叔到祁连山来就是专门为寻你师父……”说至此一顿又道:“你说那个替我疗伤的人在这里快些带我去谢谢人家。”
梦寰怔下神笑道:“她和沈师妹一起在谷底洗澡。”
慧真子心头一震道:“什么?他和琳儿在一起洗澡?”
梦寰知师叔有了误会急道:“她也是个女子刚才我忘了对两位师叔说了。”
慧真子一直为朱白衣代她疗伤的事耿耿于怀虽然事非得已但一个女人让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双手遍触她全身要穴想起来心中就觉不安现下听说朱白衣也是女人不觉微微一笑存在心里的一点不安顿时消失。
忽地又一个可怕的意念泛上了心头刚刚绽在她嘴角的笑容突然失去脸色变的十分凝重眼光盯在梦寰身上一语不那两道锐利的眼光似两把利剑般刺入了梦寰心里只看得杨梦寰大感不安不自主垂下了头。
慧真子似要问话但她始终没有开得出口过了半响叹息一声却转脸对玉灵子道:“二师兄咱们今天是不是要到大觉寺去探听一下大师兄的消息?”
玉灵子笑道:“去是要去只是去的方法我还没有想好如果暗中窥探对咱们昆仑派的声望大有妨害要是堂堂正正的投刺拜山又怕大觉寺中和尚有了准备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慧真子心知二师兄不原以一派掌门之尊暗去大觉寺中窥探只是不好明白说出而已略一沉吟答道:“师兄如不愿暗人大觉寺查看咱们就明着拜山也好。”说完黯然垂头。
玉灵子看师妹神情知她心中惦念一阳子安危对自己不肯入大觉寺查探一事极是不满不觉微微一叹道:“明去暗探都是一样只要能见到大觉寺中和尚不管如何也要追出大师兄的下落!”说完话又是一声长叹。
昆仑三子问的微妙关系并未因年岁的增长完全消失三个人每想起都不觉感慨万干。这中间最痛苦的自然是慧真子她为着维系两位师兄间的感情而甘心牺牲所爱把一腔少女热情全藏心底数十年来由少女步入中年背地里不知道哭过了多少次但她表面上却能不偏不倚对两位师兄一样看待。
一阳子避情远走浪迹天涯玉灵子不得不接掌门户他和慧真子同住在昆仑山金顶峰三清宫三十年来全仗慧真子的定力维持昆仑三子间微妙的均衡。
直到她遭受邱元金线蛇咬伤之后一阳子剖示爱心甘陪她十年后溅血殉情慧真子数十年苦心筑成的理智防线也随着崩溃。因此言词神态之间不知不觉就流露出对大师兄的偏爱和关心。
玉灵子一声长叹使慧真子悚然警觉转脸望师兄只见他隐透着无限的哀伤不禁暗自警惕道:慧真子啊慧真子!你已经忍受了三十年的痛苦煎熬如今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难道就不能再忍受下去吗?想起来近日中和二师兄故意闹的闲气甚是歉然也难怪他感到伤心。
慧真子想到这里不觉回头对玉灵子歉然地一笑道:“咱们既是准备明着拜山求见那就干脆白天找上门去好些。”
玉灵子微微一笑仰脸看着天色道:“现在不过未时左右最好咱们今天下午就去。”
慧真子还未及答话杨梦寰却插嘴接道:“朱白衣知道大觉寺的地方等一下问问她弟子随侍两位师叔同去以便恭候差遣。”
三人说话间沈霞琳和朱白衣洗好澡攀上峰顶慧真子细看朱白衣换穿女装后动人至极。说秀美她似比沈姑娘还胜三分。她望朱白衣朱白衣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她两人互相打量了一阵慧真子心头不自觉感到了微微一震。
只觉她秀美中另含蕴一股逼人的高贵气度迫得人不敢多看不自主垂目合掌说道:“慧真子承蒙女英雄代疗蛇毒挽救了垂危一命我这里拜谢大恩了。”
朱白衣微一躬身还礼笑道:“略效微劳不敢当谢。”
她举止虽然高做但却是那样自然使人觉不出她有傲气凌人之处。
沈霞琳见到师父后说不出有多高兴依偎在慧真子身侧不断微笑。过了半响她才想起问慧真子道:“师父你的伤势完全好了吗?黛姊姊的本领大极啦她救了师父也救了寰哥哥的朋友陶玉……”
她咭吐呱呱说个不停慧真子却有一大半不了然。但此刻时间珍贵慧真子也不追问微微一笑把她轻轻地拉在面前拂去她还未全干的秀脸色上无限的爱惜。
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慧真子心里总觉得霞琳是自己另一个化身杨梦寰在她心中也变成了当年的一阳子三十年来她历尽了情感的折磨。因而她不愿再看到下一代重演恨事不知觉间她把一颗心关注在梦寰和霞琳身上希望这一对儿女能有个完满的结局。
那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朱白衣来而且人美如花娇丽绝代比起沈姑娘尤觉过之这些已经使慧真子大为担心但更可怕的是还是她那一身凡入圣高不测的精博武学天真无邪的沈霞琳实无法和人家竞争情场看来这件事势将又造成一场大恨。
慧真子万千感慨齐涌心头一时间忘记了置身何处。仰望着无际蓝夭呆呆地出神。
霞琳看师父出神模样心中甚感奇怪望了梦寰一眼正待问突听朱白衣一声娇叱玉腕扬处两粒细小如豆的银丸电射而出但听冬冬两响四丈外一株枝叶浓密的巨松上跌下来两个黄衣和尚。
玉灵子不觉脸上一热望了朱白衣两眼轻轻一声感叹慧真子却从百感交集中清醒过来这才想起没有让霞琳拜见掌门师伯微微一笑对沈姑娘道:“快过去给你掌门师伯行礼。”
沈姑娘抢两步盈盈拜倒玉灵子纹风不动受了一个全礼。
霞琳拜罢起身慧真子又想起替朱白衣和师兄引见她介绍过玉灵子后却无法说得出朱白衣的姓名正感为难朱白衣已接口笑道:“晚辈叫朱若兰。”说完对着玉灵子微一颔淡淡一笑神情虽很和婉但仍掩不住眉宇间高做之气。
沈霞琳转过脸儿眼光中满是怀疑望着朱若兰问道:“姊姊在洗澡时不是告诉我说你叫朱小黛吗怎么现在又叫朱若兰了?难道姊姊刚才是骗我的?”
朱若兰摇头笑道:“没有骗你小黛是我的乳名你以后还是叫我黛姊姊吧!”
霞琳娇婉一笑道:“你既然有两个名字我就随便叫啦兰姊姊和黛姊姊不都是你一个人么那有什么分别呢?”
朱若兰听她说的天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真似百花盛放娇媚横生杨梦寰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急忙转过身跑到四丈外那株巨松下面顺便把两个和尚提到师叔面前放下垂手一侧恭候落。
这两个和尚都被朱若兰施展米粒打穴神功用牟尼珠打中了穴道从几丈高的松树上摔下来两个人都跌得皮破血流虽然还未摔死但伤的已是不轻。玉灵子伏身查看只见两粒银光灿烂的牟尼珠深嵌在二僧两处穴上连身上衣服也随着牟尼珠深陷肉中心中大为吃惊暗自忖道:看她年龄也不过二十左右竟身怀这等上乘神功。
不觉顿生敬佩之心。抬头望着朱若兰笑道:“女英雄有此神功武林难得一见贫道久闻米粒打穴神功今天算开眼界了。”
朱若兰笑道:“昆仑三子名震江湖晚辈这点微未之技算得什么?”玉灵子叹道:“米粒打穴神功已是武林中失传绝学贫道还未闻得当今武林道上什么人有这等身手想来令师定是一位隐在风尘中的奇人了?”
朱若兰道:“家师已久不过问江湖是非恕晚辈歉难奉告。”
玉灵子碰了一个软钉子呆一呆又道:“这两个黄衣僧人想必是大觉寺中和尚劳请女英雄代为解开两人伤穴贫道准备借这两个和尚带路以便投刺拜山。”
朱若兰微微一笑缓步移到两个和尚身侧纤指连扬两扬两粒牟尼珠应手而出。
玉灵子冷眼旁观见她手不着实人身竟用内家功力把两粒深嵌和尚穴道的牟尼珠取下来心中更是敬佩至极。
朱若兰起去二僧身上牟尼珠时顺便已替他们打活了穴道血脉不到一盏热茶的功夫二僧舒展了一下手脚双双跃起望着眼前几人呆。
玉灵子看了两个和尚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可是在大觉寺中出家吗?”
二僧心知不说实话定要吃苦头刚才糊糊涂涂的就被人家用暗器打中穴道由树上摔下来此刻满身伤疼更是无力抗拒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答道:“不错道长是什么人?”
玉灵子笑道:“贫道玉灵子正要拜访贵寺方丈烦诸两位辛苦一趟替我们带带路吧?”
二僧久居祁连山中从未涉足江湖一步对玉灵子的来历竟是茫无所知听完话怔下神才答道:“道长既要拜会本寺方丈贫僧等自是应当带路。”
玉灵子望着慧真子笑道:“急不如快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慧真子点点头望了朱若兰一眼道:“朱姑娘救命大恩慧真子永铭肺腑他日如有用我之处但凭一纸相召定当舍身以报。”
说完合掌礼随在两个黄衣和尚的身后向前走去。
梦寰躬身一礼低声说道:“我要和两位师叔一起去大觉寺探询我师父下落如果还能活着出来当再面谢姊姊诸多援手之恩。”说毕转过身子大踏步向前追去。
沈霞琳娇婉一笑转过脸儿道:“黛姊姊我也要去了!咱们再见啦。”
朱若兰嘴角间浮现着一份凄凉的微笑她似乎没有听到梦寰和霞琳讲的什么神情木然呆呆仁立既未还礼也未答话她心中正在思解着一件难题:既不愿夺霞琳所爱又感到难舍梦寰情感和理智交织成无比的痛苦。
足足一顿饭的时间玉灵子和梦寰等早已走得踪影不见朱若兰才像刚自梦中醒来一般眨下眼睛滚落两行泪水匆匆地跃下山谷从简单的行李中取出一件青衫穿好挽起秀戴好儒中一声清啸召唤来灵鹤玄玉纵身跨上鹤背。那灵鹤不待主人吩咐立时振羽腾空向北飞去。
且说两个黄衣和尚强忍着身上伤疼带着玉灵子等向北急奔翻越过七八座山峰后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慧真子已大感不耐忍不住问道:“大觉寺究竟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还有多远?”
左边一僧侧脸一声冷笑遥指西北一座耸云高峰答道:“就在那座高峰上面。”
慧真子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高峰突出群山甚多晚霞映照着峰腰中皑皑白雪峰顶却被一片蒙蒙的云雾封锁。
霞琳看山势那等奇伟不觉叹口气道:“寰哥哥那样高的山峰上修一座和尚庙实在是不容易。”
梦寰笑道:“山峰顶上多有巨石松木就地取材修座寺院也不算什么难事。”
霞琳娇媚一笑纵身跃到梦寰身侧道:“寰哥哥你真是聪明极啦!”梦寰脸上一红正要答话沈霞琳又抢先答道:“寰哥哥黛姊姊真是美丽极了性格又是那样和气温柔我真有点舍不得离开她哩。”
梦寰淡淡一笑只说得一声:“她是很好……”下面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只觉眼前一片迷蒙已涌出两眶泪水赶忙转过脸去随手用衣袖拭去。
两个黄衣僧人身上都负伤不轻在勉强忍痛赶路。但他们四道眼神却仍不时在霞琳身上溜来溜去沈姑娘娇美容色夺去了两个僧人的三魂七魄使他们忘去了身上的伤痛。
那座耸云高峰看上去并不很远但走起来却很遥长直到暮色苍茫时候才到人口。
慧真子打量眼前山势正走到一个双峰夹峙的人口地方数百丈悬崖峭壁向两边伸延开展中间是一条两丈多的狭长山谷看形势宛若一双大鹏鸟张翼横卧那高峰就屹立在双峰后面一眼即可看出这条狭长山道是到那高峰的必经之路。
玉灵子看那狭谷形势。相当凶险两边绝壁如削、光滑似镜既无突出山石亦无可攀矮松而且峡谷愈深愈窄三十丈后突然向左转去不知有多深多长如果这两侧削壁上伏有敌人无论明击暗袭都是不易躲过立时紧走一步迫在左边一僧身后暗中运气行功力聚左掌只要一有敌人施袭立时先把身侧敌人除去或先点伤他的穴道。
慧真子回头低声对梦寰和霞琳道:“你们走在后面切不可距离过近免得遇敌施袭时措手不及。”说完。一个纵跃紧随右面一僧身后。
两个和尚侧脸望望昆仑二子一声轻微的冷笑昂阔步直入峡谷梦寰和霞琳在慧真子身后一丈左右。
深入峡谷三十丈后向左转进只见两侧山壁更高形势也愈险恶昆仑二子紧随两僧亦步亦趋运劲蓄势一点不敢放松。
足足一刻功夫才出了数百丈长的险地幸好尚未遭受到敌人袭击。
出了山谷景物又是一片数百亩大小的草坪四周峻岭环抱但都不及那高峰雄奇因为天色已经入夜只能大略的看出来山势概貌。
两个黄衣僧人带路穿过那一片草坪刚刚到得峰下突闻几声呼喝暗影中又闪出来四个黄袍僧人右手铜钹左手铁笔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带路的两个和尚一见同伴现身双双一个急纵跃入四僧队中。
慧真子拔出背上长剑一振腕剑光若虹直向两僧后背袭去她心中明白如想登山势必先得把拦路四僧击败故而一语一拔剑就刺。那四个拦路和尚让过两个同门慧真子已仗剑攻到只见四僧右手铜钹齐挥黄光闪闪化成了一堵光墙把慧真子的人剑一齐挡住。
慧真子急于登上峰顶长剑变一招“杏花春雨”剑若暴雨骤落化一片银星沥下。
这一招是迫魂十二剑中绝学出手威势极大。无如四僧都是大觉寺十八护法罗汉中人物每人武功都极高强四面铜钹齐一片黄光如幕但闻得铮铮声金铁交鸣竟把慧真子一招“杏花春雨”架开。
慧真子心中一惊她原想这一招凌厉无匹的绝学至可把四僧迫退几步哪知人家寸步不移硬架了她一招绝学。
就在她微一错愕问四点寒星电奔已袭近左门前胸。
慧真子疾退两步长剑划出一个半圈银虹把四僧铁笔一齐荡开随势换剑招只见银光闪动分向四僧刺去。
四个和尚铜钹齐举架开慧真子的剑势后又各自还攻了一笔只见笔影流动剑气森森瞬息之间已互拆数招。
玉灵子看四僧铜钹铁笔的招术甚是怪异不是数十合内可分胜败正待振剑助战的。慧真子已打出真火怒叱一声剑势突变施出分光剑法中追魂十二剑招一霎时剑影纵横尽是进手招数。
四个和尚果然是抵挡不住被迫不住后退。
慧真子抢得主动先机后剑法愈凌厉蓦的一招“白云出岫”。震飞了一个和尚手中铁笔。慧真子笑道:“打伤贵寺的并非我等。再说他们暗中偷窥人家行动自难怪别人出手四位如借故不肯通报可不要怪我们硬闯关了?”
四僧刚才被慧真子一阵急攻迫得招架不住心知绝难阻拦得住再说慧真子已报出昆仑派掌门人亲自到访一派掌门宗师在武林中身份甚高四僧倒也不敢再藉故推托最后一人似是四憎中的领班听完话接口道:“既是昆仑派的掌门人到我们自当通禀住持方丈定夺。不过峰上峰下相距不近往返需时几位诸在峰下等待一阵吧!”
玉灵子见四僧对人毫无礼貌不由心头火起冷笑一声接道:“你们大觉寺对待客人就是这等冷漠无礼吗?贫道自入江湖数十年来还未受到过这等不近人情的待遇难道你们就认定了我们不敢硬闯吗?”
玉灵子话刚落口蓦闻峰腰上传来一声大笑道:“什么人这等胆大敢来青云岩下撒野!”随着话声一条人影流星般落下峰来。
玉灵子定神看去只见来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和尚青色僧袍脸长如驴手提禅杖闪电奔来。四个黄衣僧人对青衣和尚报礼甚恭立时闪到两侧让开一条路合掌作礼。
青衣和尚越过黄袍僧人后停住步扫了慧真子一眼冷冷问道:“几位是什么地方来的?”
玉灵子见此人较四个黄袍僧人神态尤为杰做更是难耐胸中气忿沉下脸厉声答道:“昆仑派掌门人玉灵子要求见贵寺住持方丈有事相询。”
青衣和尚两道眼光盯住霞琳望了一阵突然放下脸笑道:“失敬失敬道长原来是一派门户宗师小僧法名一清掌寺中知客之职道长既是求见本寺方丈那就随小僧登山吧。”说完横捧禅杖合手一礼。
玉灵子技高胆大跟着一清身后当先向峰上走去。梦寰和霞琳走中间慧真子走在最后四个黄衣僧人各退两步让过五人。
初上一段路山势虽险但还有山径可循愈向上走愈觉奇险登高三百丈后山径已断四顾山势尽都是皑皑冰雪寒风似剪冷风侵人。
一清带路踏冰而上这地方非有绝好的轻功无法走得。玉灵子、慧真子、功力既深又走惯峭壁悬崖举步轻逸走来并不费力杨梦寰勉强可以走得霞琳却走得吃力凝神提气直累得粉脸上香汗直滴。
玉灵子见多识广看一清走的路已了然他是有意测验几人轻功大觉寺和尚上下绝峰必然有秘径脚下一加劲追下一清如影随形般跟在他身后赶路。
走过一段冰雪又到了一片松林前面这片林木甚是浓密夜暗中看出去只觉一片黑黝的不知有多深多竞。
到了林边一清陡然停住脚步回头对玉灵子笑道:“松林中本有路可走只是东折西回走起来很是遥长不如踏着林梢而过来得快些。”
说完话也不待玉灵子等回答立时一个纵身跃上松树踏着林梢上枝叶向前大奔去。
玉灵子冷眼看一清竟是存心想一较轻功长短冷笑一声也纵上林梢向前追去。
慧真子握着霞琳一只左腕帮助她踏林梢飞渡。
幸好这片松林不过只有几丈宽度如果再宽上一点杨梦寰势必摔下松树不可。
飞渡过松林后又攀登了一段峭壁才算到了峰顶这时已经是二更天气了。
玉灵子打量了峰顶形势大约有五百亩左右大小大觉寺就在峰上依据着山势筑成。
一清把几人让进寺中厢房中坐下这座厢房大概是专门招待客人用的饰设得异常清雅。
这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一轮明月悬挂中天似水光华由窗门中透射房内。室中一盏松油火烛吃那月光一逼光焰变成了莹莹青色。一清侧脸向霞琳望去只见她微带笑意坐在梦寰身侧灯光下娇美绝伦不禁为之一呆。
玉灵子打量寺院形势只见这座寺院和一般庙宇大不相同房舍疏落全依据着山势建成。这哪里像是和尚庙简直是一座堂皇富丽的山庄。
房外是片广阔的草坪月光下人影穿梭往来虽然都是和尚但服装却分出数种不同的颜色。看他们行色匆匆像是很忙但却是一语不你来我往彼此各行其事有如陌生路人。
玉灵子等登山入寺沿途遇见不少和尚大都是冷冷张望不闻不问有些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这种冷漠情形造成一种神秘和紧张的恐怖气氛使人有置身鬼域的感觉。
玉灵子和慧真子都是久历江湖的人物什么阵仗。地方大都见过但此刻竟也觉着有一种恐怖的意念只觉这地方险气森森使人不安。
那自称一清的知客僧人似已看出了玉灵子等的不安神色冷笑道:“几位请在房中稍坐一刻待我请示过敝寺的方丈后再来回几位的话。”
说罢转身出去左脚刚刚跨出汀外陡然转过身子笑道:“贫僧未来相请之前几位最好不要擅自离开这里。”
玉灵子怒道:“我们投刺拜山不过是依武林中规矩行事就凭这间小小石屋还能困住人不成吗?”说着话站起身子对着门口走去。
一清冷笑道:“道长跋涉远来还是请休息吧!”说话之间双掌一合一推登时有一股潜力逼来。
玉灵子心中暗想:此刻若不给这和尚一点苦头吃还待何时?心念一动功行右臂异掌一立随即劈出一股掌风应手而出。
两股潜力一玉灵子凝立未动那一清和尚却不自向前冲了三步借势向前走去。
双方这一换掌交劲虽然分出了胜败之势但玉灵子心却是暗吃一惊因为一清和尚不过是大觉寺中一个知客僧人而已竟有接待自己七成的功力其方丈、监事之流必然要比一清和尚高出许多。看来这趟大觉寺之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心中虽在愁但表面却是不露声色地退到原位坐下暗中在筹思脱身之法。
四人足足等了顿饭时间仍不见一清转来慧真子等得不耐几次要冲出去寻找寺中方丈理论但都被玉灵子劝阻下来。
蓦然间三声鼓响划破这绝峰上的沉寂。接着钟声悠悠绕耳不绝九响过后始归寂然。
钟鼓鸣过良久才见知客僧人一清匆匆返。此时他已放去禅杖空着两手进来态度也较和缓对玉灵子等合十笑道:“敝寺方丈闻得几位造访甚表欢迎现在觉生殿恭候大驾命贫僧延请几位入内相见。”
玉灵子回顾了慧真子一眼一起缓缓起身随在知客僧一清身后出了客室穿过草坪沿着一条白石铺成的雨道向里走去。那甬道绕着疏落房舍盘曲而入。
转过了几个弯形势又是一变只见两侧巨松夹道月光下沉阴匝地松道尽处耸立着一座大殿遥望殿内***通明人影幢幢但却听不到一点嘈杂之声。
一清带着玉灵子等直奔那大殿中去。
这座大殿全用青石砌成高约三丈大有九间殿内高烧着二十四只松油巨烛火光熊熊照得十分明亮。
后壁正中间分坐着三个身穿月白僧袍的和尚正中一人长眉垂目闭眼静坐面色红润白肤细腻玉灵子暗暗一惊心中忖道:就是内功精纯的人也难有这等容色这和尚分明已修到返老还童之境。
再看右边一僧面色如铁体胖似牛两腮肉直垂颚下端坐莲台宛如一个大肉团。
左边坐的一个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一脸冷若冰霜神情和右边一个胖的恰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三人正是大觉寺的三位长老中间的是住持方丈神佛灵远右面那个胖的叫铁弥勒海灵左面矮瘦的是枯佛灵空。
两侧分列着四个青色僧袍的和尚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根鸭蛋粗细的禅杖这四人年龄都在五旬上下另在神佛灵远的背后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秀眉清目的小沙弥。
知客僧一清抢前一步合掌躬身禀道:“昆仑派的掌门人玉灵子等已随弟子进殿谒驾。”
灵远睁开眼睛先望玉灵子一眼眼光又在霞琳身上打转笑道:“昆仑派掌门大驾亲临敝寺不知有什么教言吩咐?”话虽然说的和气但神情却骄慢凌人端坐莲台动也没动。
玉灵子心中虽有气但却忍下去没有作单掌一立笑道:“无事自不敢惊扰清修贫道一位师兄一阳子半月前曾和一位空门好友澄因大师为求一粒雪参果联袂拜访贵寺迄今未闻下落恕特来讯问一声。”
灵远还未答话左面坐的枯佛灵空突然冷笑一声答道:“雪参果岂是轻易求得的吗?令师兄一番心机只怕是白费了!”
慧真子脸色一变怒道:“雪参果也算不得什么神品我们投刺拜山只为探询师兄下落。”
只听枯佛灵空一阵呵呵大笑:“大觉寺素不和江湖上人物交往昆仑派和我们更是毫无渊源这地方是清静的佛家圣地岂能容你们撒野狂?”
灵空几句话不但气得慧真子全身打颤就是玉灵子也忍耐不住了冷笑一声道:
“大觉寺谈不上铜墙铁壁我们投刺拜山无非是格守武林规矩而已。今天贵寺如不能说出贫道师兄下落岂止是撒野狂能够了事的?”
神佛灵远傲然一笑道:“这么说起来几位是有心来我们大觉寺生事了?”
玉灵子疾退两步反手抽出背上长剑厉声喝道:“大师如不肯见示贫道师兄下落玉灵子只有动手逼问了!”
神佛灵远纵声一阵大笑袍袖拂处一阵劲风卷出殿中二十四只松油巨烛光焰立时摇颤欲熄玉灵子、慧真子只觉满室潜力激荡冷气迫人不觉心神一震待烛光复明时莲台早空三僧已音竟不知何时离去。
大殿上只余下知客一清和四个手握禅杖列侍两侧的青袍和尚那两个小沙弥竟也同时隐去。
瞬息变故大出意外玉灵子也不觉为之一呆心中暗暗忖道那和尚袍袖一拂之势劲风随起分明是借势打出了一种至高的内家气功只是潜力中阴寒逼人不知是甚么原因看来这大觉寺实非善地。
他这里略一沉思四个青袍执杖和尚已迅散开分守四个方位把几人围在中间。
玉灵子看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心知只有动手一途回头对慧真子等说道:“你们暂时不要出手先让我试试这四个和尚功力再说。”说完一欺步振腕挥剑猛向西边一侧刺去。
玉灵子腕力沉浑长剑出手急劲若风但那四个青衣和尚都是大觉寺八个一代弟子中人物功力杖法均有精深造诣一声金铁大震长剑已被禅杖架开。
玉灵子挫腕收剑第二招尚未攻出左右两禅已同时攻到杖挟劲风力道奇猛。
玉灵子蓦然一提丹田真气内力直透剑尖一招“乘龙引风”卸字诀化开了两杖交攻大喝一声展开了分光剑法刹那间精光电掣剑风似轮昆仑派分光剑法原以巧快为主适宜抢攻再加上玉灵子深厚的内力愈觉着攻势凌厉。
梦寰一侧观战看师叔剑若游龙在四僧杖风中穿来闪去点。刺。劈。截灵活无比。他自学会分光剑法后始终没有机会观赏揣摩今天有此良机自是不肯放过凝注全神默察变化。
只觉这一套同样的剑法在玉灵子手中却增强了十倍威力制机抢攻无不妙极这一阵观赏增强了他不少心得阅历。
玉灵子剑气纵横一连抢攻数剑但始终未能把环围四僧迫退一步而且四僧禅杖上的劲道愈打愈觉沉猛起来各守方位拒攻还击配合得天衣无缝。
三十回合后玉灵子心中起急来看四僧内力越打越是沉着估计当前敌势自己如要冲出围困尚非难事但如想击败四僧恐非短时间能够得手敌人正主儿隐起不肯出手分明已存了轻视之意如再让人家四个门下弟子走到上锋实有伤昆仑派的声誉心念一动剑法随变已不再顾及造成流血惨局。
梦寰见师叔陡然间演出了追魂十二剑的绝学同时左手也展开天罡掌法左掌右剑交相迫攻。剑法若满天银星流动掌风似万丈怒涛卷出剑走巧着耀目生花掌内力劲道迫人。
这一来四僧果然相形见拙被迫得连连后退。
眼见玉灵子就要得手猛闻一僧大吼一声杖法随着一变接着四僧相互移位交走禅杖随势穿打起初还见四僧交相攻守杖影闪动几招逐后愈走愈快四条禅杖结成一片光幕把玉灵子凌厉的攻势封住。
慧真子看师兄无法胜得四僧振腕挥剑而上出手一招“风雷交击”剑尖左右刺点接过两个和尚的禅杖立时把四个和尚交走穿打的阵式破去。
这一来玉灵子感受的压力骤减大喝一声挺剑急攻刷、刷、刷一连三招绝学长剑若游龙穿空登时把两僧迫退数尺。
这四个青袍和尚都是大觉寺八大一代弟子中的人物每人都有着三十年以上的深厚功力除了三位长老之外是大觉寺武功最高。辈份最尊的一代全用一字排名以风。清。月。明、云。雷、电闪排称其中一明大师因谏观三位长老稍敛恶行而遭逐出门墙已在前回表过不提。八大一代弟子一风、一清、一月。各有职司、和玉灵子慧真子动手的是云、雷、电、闪四大弟子。慧真子加入助战后电、闪两僧被她缠住玉灵子对付云、雷两僧却是绰有余裕剑刺掌劈十合己迫得二僧险象环生。
慧真子力拒电、闪两僧半斤八两胜败难分。
眼看玉灵子就要得手蓦闻殿上两声狂吼知客一清和另一个青袍僧人两只禅杖卷着一阵狂风向玉灵子后背攻去。
杨梦寰早已蓄势戒备两僧一动他也同时出手长剑“玉女投梭”直向二僧迎去。
和一清同挟玉灵子的青衣和尚是掌理觉生殿的一月大师这两人功力比云、雷、电、闪四僧还要深些杨梦寰如何能抵拒得住吃一清横杖一架把长剑直荡开去人也倒退一步。
一招接杨梦寰已觉出和人相差太远如果硬挡敌锋难走十合以上当下展开朱若兰传受的“五行迷踪步”忽左忽右闪击拦刺身形若飘风影一般一清和一月大师空负一身本领却被梦寰闹得手忙脚乱两支禅杖横扫直打但却杖杖落空不到五合一清和一月被杨梦寰逗得晕头转向那样子比和玉灵子动手的云、雷两僧更加尴尬危险。
霞琳看梦寰在两僧禅杖交相扫击中穿来闪去起初甚为担心生怕梦寰被禅杖击中到后来看两僧始终打不着他不由高兴起来她胸无城府心若晶玉看的快乐忘记了身在险地拍着手:“啊!寰哥哥那两个和尚要累死了还是打不到你真好玩呢!”
玉灵子听得霞琳一嚷不觉转向梦寰看去。见他戏弄二僧身法奇妙异常在二僧禅杖劈扫中穿来闪去步步恰到好处瞬息之间攻守易势二僧由猛攻变成忙守被梦寰左一剑右一剑逼得节节败退禅杖左拦右架竟难再攻出一招不由心中大感奇怪看他移步身法含蓄无穷玄机但却非昆仑派中武学不知他在哪里学得这等奇幻武功。
玉灵子这一分神观察梦寰奇玄的身法手中剑不自觉缓缓慢下来被一电觑个破绽趁势一杖劈下杖风疾劲几乎劈中左肩心中一惊赶紧收回心神运剑拒敌连攻数招才又抢回主动。
这时胜败之间已极明显一清、一月被梦寰用“五行迷踪步法”逗得晕头转向险象环生一云和一电吃玉灵子凌厉剑风迫得还手无力只有慧真子和一电、一闪两憎斗个半斤八两之局。
激战中蓦闻殿角一声大喝道:“没有用的的东西六个人还打不过人家三个都给我退下去!”
这一喝真似焦雷骤震得大殿上屋瓦格格作响几人不自觉停下手。清、月、云、雷、电、闪六僧一齐跃到大殿门口一排横立挡住众人退路。
玉灵子转脸望去只见刚才隐去的铁弥勒灵海重又出现庸肿如牛的身躯缓步向大殿中逼来这当儿地面带怒容暴眼圆睁神态越鬼恶。
玉灵子自和一清较劲云、电接战之后已知大觉寺僧侣武功非同凡响这胖和尚既是寺中长老武功当是更高他哪里还敢有丝毫大意凝神横剑蓄神以待。
灵海在玉灵子五步外停住冷笑一声道:“道长的剑术不错贫僧奉陪你几招试试如何?”说完话蓦地欺步进招一掌劈下。
玉灵子右脚向前疾进半步身形斜转长剑上撩“迎风断草”斩小臂。
灵海看起来身躯肥胖极为拙笨那知动上手竟是十分灵活左腿一旋疾退数尺双掌交换出手眨眼间连劈四掌而且一掌比一掌力道威猛。
玉灵子力贯剑尖划出半圈银虹剑风拨引开四掌后抢攻三剑但都为铁弥勒随掌打出的潜力逼开。
彼此交攻几招后玉灵子已感觉到对方功力深厚惊人行气运劲横剑待敌一再抢攻。
只听灵海一声大笑道:“昆仑派掌门果然不凡再接我几掌看看。”说完脚踏中宫欺身直上。
玉灵子长剑斜出一招“飞瀑流泉”剑锋点刺敌人左胸暗藏一招“倒转阴阳”的变化只要敌人一让招立时变刺为扫追击中盘。
那知灵海不避剑势左掌猛地振腕一挥逼住剑势右掌一招“直叩天门”迎头劈下。
这一掌是他内家真力所聚威猛无伦玉灵子只得一挫腕收回长剑跃退七尺。
灵海随势追袭双掌连绵抢攻。掌风潜力也愈打愈强十几招后大殿内二十只松油火烛。全吃那激荡的潜力吹得摇摆不定。
玉灵子也把全身真气凝聚贯注剑身那闪动寒光中另含极为强烈的剑风表面上看去两人只是各出绝学抢制机先其实在制机抢攻中也同时耗着内家真力。那攻出一掌。一剑中不但蕴藏着变化杀机而且还含蕴了千斤真力。
斗过十五个回合之后王灵子渐渐觉出不敌只感对方掌力愈打愈猛招术越出越怪自己剑光的***却逐渐遭人掌力压缩。
这时玉灵子内力真气正慢慢消散处境十分危险再强撑下去随时有遭人掌力击毙之险。
慧真子冷眼旁观看师兄已难再撑下去正待振剑助战突闻得一声清叱接着咚咚两响挡守殿门口的六个青衣人两个中暗器躺下十余点银芒破空飞人。大殿上二十四支松油火烛被打熄一半。飒飒风响中殿门外闪电般穿入三个人来。
刹那变故全场震惊铁弥勒掌势一缓。玉灵子借机跃退三尺转眼看去来人并排而立中间一人道袍背剑正是大师兄一阳子右面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握一柄黑黔黔禅杖俩人容色都很憔悴左面站一个秀丽绝伦少年。却是女扮男装的朱若兰。这三人这时间突然现身当前几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感触。杨梦寰抢先一步拜倒地上沈霞琳却娇喊一声对着那慈眉善目的和尚扑去。
玉灵子单掌立胸。微=躬身道:“大师兄好!”
慧真子却满脸凄然说道“大师兄老禅师你们都为我吃苦慧真子感愧死了。”
一阳子先还玉灵子一礼道:“小兄当受不起大礼一阳子拜候掌门人康安小兄数月前犯了门规戒约俟出大觉寺当即拜领责罚。”
玉灵子淡淡一笑道:“大师兄言重了三师弟告诉我经过事非得已如何能责怪师兄。”
一阳子淡淡一笑道:“掌门人宽恕不究小兄更是惭愧我这里拜受恩恕了!”
说完合掌当胸深深一躬然后才扶起梦寰望着慧真子微微一笑。
就在众人讲话之间熄去的松油火烛已重新被两个小沙弥点燃黄缎垂慢后缓缓转出来神佛灵远和枯佛灵空。
只听灵远一阵大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恭喜两位脱险了。”一阳子冷笑道:“你认为那石牢真能把我们困死不成?”
神佛灵远笑道:“好说!好说!道长言重了区区几根石栏柱如何能困得两位大侠。”
灵远话一落音枯佛灵空却冷笑道:“是哪位开了石牢放出两位请站出来让佛爷见识见识。”
朱若兰傲然一笑道:“是我开的石牢。放他们出来你要怎么样呢?”
枯佛灵空望了朱白衣两眼正待作神佛灵远却抢先笑道:“几位今天还想离开我们大觉寺吗?”
说完脸色突地一沉注视霞琳袍袖疾佛一阵风自袖底卷出烛影摇红全殿骤一暗他身侧两个小沙弥双双一跃猛向霞琳扑去。
别看两个小沙弥年龄不大身法却是快无比眨眼间已到霞琳身侧澄因大师距离霞琳最近正要抢救朱若兰已抢先出手青衣飘动两掌左右拍出。
但听得两声尖叫两个小沙弥各中一掌双双被震退数步。
灯颤复明大殿上已成了剑拔弩张之势昆仑三子和澄因大师个个都纳气凝神准备以本身修为功力抗拼敌人一击。
铁弥勒灵海。枯佛灵空更是已到蓄势待之境只有朱若兰和神佛灵远没有凝神作态但两人脸色都是十分沉重。
两个小沙弥功力竟都不弱中了朱若兰一掌后人还没有栽倒缓慢退到神佛灵远身侧。
灵远对这两个随侍小沙弥异常爱惜两人武功也都是由他亲自传授眼看着伤在朱若兰的手下乙中愤怒已到极点。当下脸色大变一阵冷笑双掌相抵不停交搓两目凶光直逼在朱若兰的脸上。
昆仑三子一看灵远神态已知他在运集功力只怕朱若兰挡受不住他这一击赶忙移步向她身边靠去。
这时铁弥勒灵海和枯佛灵空已到了弓满待之境但却都蓄势相待灵远似是要等他一起出手。
蓦闻神佛一声大笑喝右掌一扬劈出但觉一股劲风挟着阴寒之气猛向几人逼来。
昆仑三子各运内功左掌同时打出那知力道初灵海和灵空也随即动四掌并举劲风若若横里击来。
澄因虎吼一声把毕生功力运集掌上劈出。
几股潜力一接立时卷起一阵旋风大殿上廿四支松油巨烛吃那激荡潜力震熄大部余下七八支虽然未熄但也光焰摇摆不定。
这种内家真力交打一丝取巧不得昆仑三子和澄因大师合接对方三僧一击之后立时觉着心神一震尤以神佛灵远打来力道刚中带柔绵绵不绝劲道正锋虽被昆仑三子内家罡力震开但却感到一阵阴冷之气逼人生寒。
一阳子觉不妙大声喝道:“快退!”
梦寰和霞琳先跃出大殿紧接着澄因和昆仑三子跟踪退出。
只听殿中传来神佛灵远呵呵大笑。
朱若兰道:“那和尚掌力险寒迫人必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功夫如再接他一击我们可能要有人受伤几位先走让我挡他一阵试试。”
她话虽说得和婉但神态之间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昆仑三子一时间竟答不上话。
朱若兰一扬柳眉催道:“几位如不听我良言忠告眼下就要有人受伤那时后悔就迟了。”
这几句果然有效一阳子叹息一声当先仗剑开路紧接着慧真子。梦寰。沈霞琳鱼贯相随玉灵子和澄因大师一剑一杖断后拒敌追兵一行人向寺外冲去。
沿途群僧虽然纷纷出手拦截但如何能挡得住一阳子全力冲击被他伤了不少拦截的和尚。
这当儿神佛灵远铁弥勒灵海枯佛灵空都已追出大殿。眼看一阳子等连伤阻击弟子冲向寺外更是暴怒灵海和灵空双双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来三丈多高施出轻功绝技“拔步登空”猛向一阳子等追去。
就在灵海和灵空跃起的同时朱若兰已运集好本身真气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化一道银虹飞起迎向二僧撞去。
这是剑术中最高驭剑之**力到了炉火纯青的时候可伤人在十丈之外不过朱若兰功候还浅只能勉强使身剑合一。
不过这等至高的驭剑神功威势究竟非同小可二僧只觉一大片寒芒中卷着凌厉剑风迎面罩下无法出手招架不觉心神一震同时劈出两股强猛掌风把急袭而来的剑气一挡借势一沉丹田真气硬把前冲劲道收住脚落实地向后一跃退出一丈多远。
朱若兰功力过浅吃两僧劈出内家罡力一挡之势已难再驭剑追袭人落地上银虹随剑一敛。这时驭剑之术最是耗人元气朱若兰落地之后已觉娇喘吁吁赶忙凝神行功运气调息。
神佛灵远双目不瞬盯在朱若兰的身上半响后才冷冷问道:“看你年龄不大竟能驭剑伤人……”
说到这儿声音突转严厉接道:“你那驭剑之术是从哪里学得?”
朱若兰傲然一笑道:“从哪里学的你不配问!”
灵远冷笑一声陡然一掌劈去。
他借问话时已暗中凝集了功力这一掌劈出实是他毕生功力所聚。
朱若兰闪避不及只得运集真气左手拍出一掌准备拼受震伤接他一击。
那知一掌劈出竟是毫无阻力心中甚感奇怪不自觉把打出的劲道收回。
只感一阵阴寒之气随着慢回力上浸人体内不由大吃一惊急忙运气护住内腑自闭要穴把侵入体内寒气逼住。
灵远阴森森一阵冷笑道:“你已被我太阴气所伤纵有精纯内功也难熬过七日。
现下你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以你驭剑之术换我疗治之法。”
朱若兰冷笑一声转身一掠数丈疾向寺外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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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大觉三老
这时一阳子等早已冲过了群僧拦截走得没了影儿。
铁弥勒灵海和枯佛灵空双双暴喝一声猛追上去同时六个黄衣和尚各执铜钹铁笔跃入路中一排横立挡住了朱若兰的去路。
朱若兰虽遭灵远大阴气功所伤但她内功精深还能支撑得住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化成一道银虹猛冲过去。
六僧铜钹并举化一堵黄色光墙但他们如何能挡得住朱若兰驭剑一击银虹到处剑风似剪六面铜钹全吃朱若兰剑气震得飞起了一丈多高两僧闪避略漫双双断去一臂惨叫声中血雨溅飞。
此时灵海和灵空已然追到铁弥勒运功劈出一掌直击后背枯佛灵空却施用一招“飞鹰搏兔”凌空扑下。
朱若兰连着两次驭剑却敌本身真气已是损耗极大何况人又遭灵远的太阴气功所伤再想驭剑克敌已力难从心只得疾向右侧一跃先避开灵海掌力翻身挥剑一招“海市蜃楼”剑化一片护身光幕挡住灵空的扑击。
铁弥勒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两股劲道排山般直撞过来朱若兰不敢硬接纵身一跃凌空而起一阵狂飞掠过她足下卷过也就不过是分厘之差没有击中。
刚避开灵海的掌力枯佛灵空又扑到身后左掌“神龙控爪”兜头抓下右掌“判官翻簿”径扣右腕。
朱若兰一振腕奇招突出长剑若点若劈只见寒光流动疾刺枯佛“玄机”、“当门”、“将台”三大要穴。
这一招奇幻无比饶是枯佛灵空身负绝学也是无法拆解当下急收攻势疾退三步朱若兰却趁势抡起一阵剑风一跃而起借那剑风之力施出“凌空虚渡”绝学人落地已到了十几丈外接着几个纵跃消失在月光中。
铁弥勒灵海和枯佛灵空还要追赶却被灵远拦住叹道:“此人一身武学世所罕见不过功力还未到火候再过几年我们均难望其项背。好在她已中了我太阴气功的寒毒七日之内必遭寒毒攻心而死只可惜她那驭剑之密却是无法知得了。”
言罢一声长叹神色间无限惋惜。
突然他又抬起头望着一轮当空皓月大声笑道:“这人虽得驭剑之术但仍送命我太阴气功之下纵有一身绝世奇学又有什么用处”
说完狂笑不止似乎对朱若兰中掌必死一事有着无穷的快慰。
突然他停住的笑声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阴沉仰脸望着天上明月呆呆地出起神来。
这两种极端不同的情态转变使灵海和灵空也同时起呆来。两人虽和神佛灵远相处了数十年但对灵远的性格仍是不尽了然只知他素来把喜怒哀乐形露于外今夜一反常态使两人大为担心。
足足过了有一刻时间灵远才逐渐恢复了镇静冷冷地望了灵海和灵空一眼吩咐道:“你们先把受伤的人医好后尽出一二三代弟子务必在两日之内寻得那青衣少年的下落活捉最好击毙亦可。”
说完转过身子缓步踱入大殿。
灵远郑重的令谕神情使大觉寺骤然紧张起来。铁弥勒先替云、雷两僧起出牟昆珠推活穴道又命把两个断臂弟子扶入静室休养然后点遣僧众分头追寻尽出七只巨鸢帮助搜寻。
大觉寺养的巨鸯都是数百年以上之物硕大威猛极是少见灵远费了九虎之力一共才捕得九只各饲一粒雪参果以增其灵性数年苦心才把九鸢驯服用以搜寻敌踪传递讯息其中最大三只并可驮人飞行但三只巨驾已去其二一遭若兰掌力击弊一为灵鹤玄玉啄死、
按下大觉寺人鸟并出追寻敌踪不说。单说朱若兰冲出大觉寺一口气赶下山峰追上昆仑三子等一行。
霞琳一见她立刻跑过去拉着她一只手关心地问道:“黛姊姊你和那些和尚动过手没有?”
朱若兰把长剑还给梦寰淡淡一笑道:“动过手啦我打不过他们咱们得快些赶路也许他们还要来追我们。”
这时昆仑三子等都已对她敬佩得五体投地她说要赶路大家就放开腿一阵紧跑。
天色大亮时已走了七八十里霞琳早已跑得香汗透衣杨梦寰也跑得不停喘息一阳子和澄因大师虽有着极深厚的功力但因久困石室受尽折磨体力消耗甚大脸上也都见了汗水。
几人寻一块平坦的草地坐下休息一夜力战谁都有八分倦意各自盘膝而坐闭上眼运功调息。
太阳爬上了白雪峰巅照在草地上映射着朝露闪烁生光峰上的冰雪在日光照耀下也幻出了绚烂的彩色早晨的山景是这样幽静。瑰丽。
蓦地里一声鹤鸣划破长空一阳子等全被这鹤呜惊醒睁眼望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白鹤降落在朱若兰的身侧鹤顶红冠如火神态极是威猛。
旭日的光芒照着盘膝静坐的朱若兰她原本艳红的嫩脸此刻却变成一片苍白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儿滚滚而下秀眉紧颦星目半阖神色之间隐透出无限痛苦。
一阳子心头一震转脸对慧真子道:“你快些过去看看她她伤得恐怕不轻?”
此语一出全场人无不震惊慧真子。杨梦寰。沈霞琳等纷纷急奔过去大家围在朱若兰的身边只见她喘息急促不禁全都一呆。
沈霞琳缓缓曲下双膝取出一方罗帕两行清泪早已顺腮淌下轻举玉腕擦拭着朱若兰脸上汗水。
一阳子焦急之中仍能保持镇静低声叱道:“琳儿快退开不要扰她行功。”
霞琳站起身子退到梦寰身边幽幽问道:“寰哥哥你说姊姊的伤势会不会很快就好?”
杨梦寰黯然一笑答道:“我想她……她会很快好的。”
朱若兰陡然睁开星目眼神逼在梦寰脸上淡淡一笑倏然复合。
虽然是那么轻轻的一瞥但却如两道强烈的电流般触伤了梦寰的心那目光中包含了无穷的情爱无穷的幽伤心头骤然一阵感愧不自主侧脸望望霞琳只见她愁眉双锁无限惶凄粉脸上满是泪痕情急之态流露无遗是那样多愁善感纯洁无邪登时又增多一份愁怀。
时光在沉寂中流逝虽然还不到一刻工夫但一阳子和梦寰等却如同度过漫漫的长夜一般一种渴望的紧张使他们感到一分一秒都是那样悠长。
突然间朱若兰睁开了闭着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微的笑意缓举衣袖挥去汗水说道:“我中了大觉寺老和尚的太阴掌力寒毒正逐渐侵入内腑现三阳三阴六派已遭寒毒侵伤恐怕很难再撑过七天了。”
慧真子黯然一叹道:“姑娘为救我们数人性命独拒强敌受此重伤使昆仑派两代弟子均占大恩我们纵然粉身碎骨也是难报万一。”说着一顿悄然泪下。
玉灵子拔剑一挥接道:“昆仑三子如不能挥剑尽诛大觉寺中僧人为朱姑娘报仇还有何颜面立足人间……”
朱若兰截住玉灵子的话道:“大觉寺三个老和尚各有独特绝学你们纵有必死之志也难得力我报仇何苦去在自送命?”
玉灵子听得怔一怔道:“酬恩全义死而何憾?”
朱若兰摇头笑道:“明知无望胜人何必轻生犯敌。”
玉灵子脸上一红默然无语。
一阳子接口说道:“朱姑娘武功精博比我等高出很多但仍伤在他人太阴掌下我等自是更难与敌这报仇一事不妨从长计议。当前课题是如何医好姑娘的伤。大觉寺雪参果功效起死回生不知是否能医得朱姑娘伤势?”
朱若兰望着梦寰微微一笑道:“近日中大觉寺的雪参果已经遭窃一粒防范上必将较以往更为严密。何况大阴掌的寒毒是含蕴在内家真力之中劈出借罡力把寒毒迫侵入血脉中雪参果能否医得?还很难说。”
梦寰听得怔了一怔黯然问道:“难道姊姊的伤势就没法医好了吗?”
朱若兰见他关怀之情益于言表苍白的脸上微露出快慰的笑意星目中光辉一问说道:“如有人能帮我打通三阳三阴六脉只需七日静养就可以完全复元。”
听完朱若兰几句话昆仑三子等一个个面现难色因为那三阳三阴六脉属于人身体内脉穴一般的推宫过穴手法自是不能奏效非有独特精深的内功无法下手。
几人均自知无能相助一时间相顾无言场面甚是尴尬。
半响后一阳子叹息一声笑道:“贫道等自知无能相助但望姑娘指出了一条明路什么人能医得好你的伤势贫道等自当全力以赴无论如何总要求得那人出手相救聊谢数番援手之恩。”
朱若兰笑道:“据我所知遍天下武林中人只有一位能够救我。不过那位老前辈住处距此遥遥万里而且生性高做从不接见生人几位纵有相助之意只恐力难从心。”
这几句话如从别人口中说出昆仑三子绝难忍受但朱若兰侃侃道来情势却又不同。一则昆仑三子等已亲睹她奇高武学全场诸人都受过她救命之恩心中纵然怪她出言咄咄逼人但谁也不好作出来当下全场默然。
朱若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位前辈也就是我的授业恩师。”
此语一出昆仑三子等全部一震六个人十道眼神交投在朱若兰脸上等她说出师父姓名看看是哪位江湖奇人教出这样高明的徒弟。
只听朱若兰又道:“我师父远居浙南括苍山中距这里何止万里但我这伤势七日内即将作身死纵有日行千里的功力脚程恐也难在七日内往返一趟。”说完淡淡一笑又望了梦寰一眼。
一阳子久历江湖看朱若兰那等镇静神态已知她胸有成竹只是想不出其中的奥妙所在猛转脸见巨鹤昂而立心中突然一动暗自忖道:这等高大自鹤世所罕见必然有着极长的飞行能力莫非她要借巨鹤之力在七日之内赶回括苍山吗?这时慧真子的眼光也落到巨鹤的身上心中忆起括苍山中往事那墨鳞铁甲蛇皮不就被这只巨鹤攫去吗当时自己曾凝集了毕生功力击这巨鹤一掌那一掌至少有六百斤以上真力但却并未击伤巨鹤转眼望去只见朱若兰头上汗水纷纷滚落~想起人家在饶州客栈疗治蛇毒之恩不觉心中感愧万千。、突然一阵鸟羽划空之声一只巨鸢从西方振翼而来霞琳一见立时叫道:
“寰哥哥快看啊!这怪鸟和大觉寺和尚载我来这里的怪鸟一样难看死了。”
只见朱若兰玉掌一扬身旁巨鹤振羽急起快若流星直向大鸢迎去只一交接那大鸢立被巨鹤琢毙由高空直摔下来巨鹤在琢死大鸢后又落回原地。
朱若兰紧颦秀眉说道:“大觉寺养的巨鸢甚为通灵我们要快些走了巨鸢既现恐怕他们人也快要搜寻到了。”
一阳子点点头问道:“朱姑娘可要回括苍山去疗治伤势吗?”
朱若兰一笑答道:“我骑玄玉飞行三天内大概可以赶得去。”
一阳子略一沉吟道:“朱姑娘伤势不轻沿途无人照拂如何能行?我想遣劣徒梦寰随行以便听候使唤只不知姑娘灵鹤是否能驮带两人同飞?”
朱若兰侧脸望着霞琳一时间犹豫难答。
沈姑娘却满脸笑意走到朱若兰身侧说道:“黛姊姊。我心里也很想送你只恐怕你的大白鹤不能同骑三人寰哥哥什么都比我强他一定能好好照顾你的等你伤势医好了再让他骑你大白鹤到昆仑山去找我。”
说完又走到梦寰身边笑道:“你送黛姊姊去吧!我和师伯、师父们一起回昆仑山上等你。”
朱若兰目睬霞琳脸上神色若悲若喜缓缓退到玄玉身旁跨上鹤背答道:“你来吧!”
梦寰一跃而上巨鹤振翅起飞鹤翼划风凌霄而去。
沈霞琳引颈仰望目含泪光直待那巨鹤消失不见才转身走到师父旁边脸上似笑非笑神态极是特异不知她心中想的什么。
澄因大师自幼把霞琳带大却是从未见过她那样奇异的神情不禁大为担心皱皱眉头走近霞琳身边问道“琳儿你心里是不是有些难过?”
霞琳转脸答道。“我不难过寰哥哥把黛姊姊送到括苍山后。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说完又恢复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澄因轻轻一声叹息只见正西方山角转弯处涌现出五个和尚电奔风飘般急驰而来转瞬间已到了几人面前。
当先一人正是大觉寺三老之一的枯佛灵空他身后分列着云、电、闪个一代弟子。
一阳子翻腕抽出背上宝剑回顾玉灵子等说道:“先让小兄弟挡他一阵再说。”
说完仗剑迎去。
枯佛两眼注定一阳子不停冷笑他身后的云。雷电闪四僧缓步由两侧走出形成包围之势。
玉灵子、慧真子恐怕师兄吃亏也双双仗剑而出迎向云、雷、电、闪四僧澄因手横禅杖和霞琳站在一起日光下但见寒锋耀目大战一触即。
突然又一声凄厉刺耳的长笑起自正东铁弥勒灵海带着一风、一清、一月三僧由东方山口中缓步而来两边出路尽为群僧挡住。
灵海现身之后枯佛灵空才冷冷问一阳子道:“和你们同来的那位青衣少年现在哪里去了。”
一阳子半垂双目蓦地圆睁傲然一笑道:“这个吗?你还不配问他。”
灵空阴侧恻一笑猛地欺身直进双掌连环劈出疾劲掌风。直扑过来。
一阳子振腕一招“迎风断草”猛截小臂灵空左手一挥立时有一股潜力逼住长剑右掌“穿云摘月”空电击出。一阳子连剑如风刷、刷、刷连攻三剑。灵空见一阳子剑风凌厉大喝一声施出蛛丝掌奇技随着一阳子连剑势上下翻飞抢夺这一来一阳子果然被迫落下风。
铁弥勒着看灵空已操胜卷立时一挥手当先向霞琳扑去他想出其不意地先擒得沈姑娘然后再对付玉灵子等强敌。
那知澄因大师早已留上了心灵海向霞琳一扑澄因也同时出手铁禅杖一招“挟山海”迎向铁弥勒劈去。
灵海见来势奇猛倒也不敢用肉掌硬接肥大的身躯突然一转闪开了澄因一杖劈打左掌直推右掌横击一攻之势两招齐出。
澄因虎吼一声疾退三步禅杖横抡“力扫五狱”一股劲风随杖卷出。
铁弥勒不退反进一顿足由中宫直抢而入别看他肥笨如牛身法却是奇快无比左掌横劈出一股潜力把澄因杖势逼住右手一招“五丁劈石”直击顶门。
澄因吃了一惊一跃退开接着一个虎扑而上展开廿四式伏龙杖全力抢攻刹那间杖影如山风雷并。澄因大师的武功原本就走的刚猛路子这伏龙杖二十四式又是外家功夫至高绝学讲求以刚猛劲力克敌这一施展开杖风遍及两丈方圆两个佛门弟子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铁弥勒出手后风、清、月、云、雷、电、闪七大一代弟子也跟着挥动禅杖围攻过来。
玉灵子大喝一声振剑迎击独挡云、雷、电、闪四僧慧真子却跃到霞琳身侧和她联肩欲抵一风、一清、一月三僧。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凶狠群斗一阳子被灵空蛛丝掌追得无力还手玉灵子力战四僧却抢得了绝对的优势澄因以降龙十二四式拼灵海暂时还可支持得住慧真子和霞琳两支剑双搏三僧也逐渐抢到了上风。
灵空虽然抢得优势但一时间想伤一阳子也是不易玄都观主不但内力深长而且对敌经验亦很丰富虽吃枯佛蛛丝掌奇学抢尽机先但还能暂撑危局不败以轻身胜拿之术和追魂十二剑的威力和灵空缠斗。
激战中蓦闻得一声惨叫一云和尚吃玉灵子一剑斩断了右手三个手指。
这一来激起了灵海和灵空两人的杀机枯佛先急劈两掌跃退了一丈多远凝神而立运气行功双目凶光闪动逼视住玄都观主。
一阳子久经大敌一看枯佛神情已知他存心作生死一搏之拼一面运功戒备一面留心枯佛的行动。
只见灵空右臂缓缓举起瘦如鸟爪的右手突然间粗了一倍。
一阳子不知灵空练有百毒掌力也把毕生功力运集左掌准备硬接灵空一击。
只见枯佛一张黑瘦的脸上泛着阴恻恻的冷笑日光下白牙森森形态极是可怕扬掌蓄势缓步对一阳子逼来。
蓦地里一声震摇山谷的长笑破空传来紧接着一声娇叱道:“琳妹妹不要怕我来帮你!”随着那声娇叱两枚奇形燕子追魂嫖带着怪叫声直对一风一清打去!
镖走弧形由上向下曲落在离两僧顶七尺左右猛然直线下落快异常寒芒闪闪疾逾奔电。两僧不知是什么暗器反手一杖扫去但听得两声金镖铮铮那燕子追魂镖腹中另有机簧内藏有毒钉一杖虽把两镖震飞但腹内机簧也吃震动内藏毒针激射而出两缕细如丝的银线一闪而至。两僧微一怔神各中一针只觉伤处一麻知道针有奇毒心头一寒斗志全失、手一松禅杖当场落地。
就在两僧错愕间一道寒光趁势向一清袭去和尚正值心乱气馁之际忘了手中已无兵刃挥臂一架随着一声惨叫一条左臂齐肩被那寒光劈掉。一风急向后面一跃但慧真子那还容他走开振腕一剑透胸而过随势一脚把尸体踢出了八、九尺远。
单余一月哪还有斗志一杖荡开霞琳剑光仰身一个倒翻而退巧不巧他正翻落在一阳子和枯佛之间灵空百毒掌力刚好劈出再想收势已自不及惨叫声中一月吃灵空百毒掌风震飞一丈多高。不要说枯佛百毒掌阴狠无比中人后百毒攻心惨死单就那一股内家罡力也有开碑碎石之力一月如何能承受得住被掌力震碎内腑落地气绝身亡。
瞬息间的非常变故使激斗中的人全停下了手一阳子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娇美的黑衣少女正握着霞琳一只手咭咭呱呱的说笑三丈外站着一位老叟白髯过胸青衫及膝茫鞋白袜手握龙头拐正是天龙帮帮主海天一叟李沧澜那和霞琳握手言笑的黑衣少女便是无影女李瑶红。
李沧澜身侧分列着黄麻大褂赤足草履的川中四丑身后并肩横立着天龙帮红、黑、白三旗坛主百步飞钹齐元同子母神胆胜一清开碑手崔文奇。
海天一叟目光如电横扫了全场一周后对一阳子拱手笑道:“道长三兄弟齐聚祁连山来不知有什么大事要办。”
一阳子单掌立胸还了一礼答道;“贫道等齐来祁连山只是想向大觉寺高僧们求一粒雪参果疗治我师妹蛇毒想不到灵果难求反而引起了一场杀劫。”
李沧澜大笑道:“昆仑三子聚齐武林中能与匹敌的可以说绝无仅有料那大觉寺几个和尚决难抵敌雪参果想必已得到手了。”
说着一顿望了慧真子一眼果然伤势已好微微一笑目光又转到铁弥勒和枯佛身上问道:“这两位肥瘦大相径庭的和尚不知是大觉寺中什么人物?”
一阳子微笑道:“两位肥瘦不同的大师父都是大觉寺中长老。”
李沧澜陡然问一扬长眉脸泛怒容望着铁弥勒和枯佛一阵冷笑道:“三位道兄既已取得雪参果疗好了令师妹的蛇毒不知能否将这几个秃贼让给我们天龙帮我李沧澜要和他们清算一笔老账。”
一阳子皱皱眉头暗自憔悴:听他话风似非故意讥讽大概是见慧真子伤势已愈误认我们已得到了雪参果。只是他要这几个和尚何用?颇是费解。
略一思忖微笑答道:“李帮主既要和大觉寺清算旧债贫道等当得相让就是。”
说完向后退去。
这时大觉寺七大一代弟子一风、一清、一月三个已倒毙当地饶下云、雷、电、闪四僧还有一个受伤这是大觉寺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惨重伤亡。铁弥勒灵海和枯佛灵空都气得心肺欲炸但因未弄清李沧澜的来路故而隐忍未。
海天一叟手扶龙头拐慢步对群僧走去川中四丑两侧护拥蓄势随进。
李沧澜逼近群僧一丈左右时停住脚步一扬龙头拐杖指着铁弥勒正要开口问话枯佛灵空已抢先说道:“你这老儿和我们素不相识却口口声声要和我们清算旧债不知是指何而言你先把话说明白再扬拐作态不迟。”
李沧澜冷笑一声道:“我提起一个人大概你们可以明白我所指债为何了。妙手渔隐萧天仪你是不是认识?”
灵空阴森森一笑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原来你是替别人出头来了。不错我认识萧天仪这个人也是我亲手替他下的附骨毒针只恐怕你无能力为他报仇反而白饶上了一条老命!”
李沧澜仰脸一声长笑声如龙吟响彻云霄只震得万山回鸣。灵空心头一惊暗道:此老内功如此精深倒是不可轻敌。
李沧澜笑声一落龙头拐扬空划一个圆圈冷冷答道“好极好极老朽正好借此良机领教领教大觉寺中绝学就是陪上这条老命倒也无恨。”
灵空闪目望去只见海天一叟身后三位坛主一个个神充气足看样子都非弱手心中一动恶念随生一语不猝然作双掌一锗猛向海天一叟劈去。
李沧澜是何等人物岂会遭灵空暗算枯佛灵掌刚一劈出他已同时出手还击龙头拐横抡一扫迎打双臂挫腰收势疾退八尺他想不到对方迎击之势竟是那样迅几乎吃那一拐扫中。
李沧澜冷笑一声正待挥拐追击百步飞钹齐元同突然说道:“帮主暂请息怒齐元同有话禀告。”
李沧澜回头问道:“齐坛主有什么话请说就是。”
齐元同淡淡一笑道:“昆仑三子既和大觉寺几个秃贼动手在先还是先让他们分个生死之后咱们再动手不迟。”
一阳子望了齐元同一眼道:“齐坛主的主意实在不错我等极愿为贵帮一效微劳先挡头一阵。”
百步飞钹嘿嘿两声冷笑道:“观主言重了。”
李沧澜脸色肃穆傲然接道:“咱们要的是活人作质如何能麻烦别人动手。”
胜一清。崔文奇双双抢前一步齐声说道:“帮主身份至尊如何能亲身临敌先让我们俩接几个秃贼一阵如果接不下时帮主再亲自接战不晚。”
李沧澜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面和几人谈话一面仍留心着枯佛的行动看他凝神运气右手陡然暴粗一倍随也暗中运集功力。
只听灵空一声大吼右掌虚空向海天一叟劈去。李沧澜一翻身须怒张左手食指闪电般的向枯佛灵空劈来的掌上迎去。
枯佛心存恶念想一掌把海天一叟击毙故而出手一击中竟运集了百毒掌力。
李沧澜内功精湛一接灵空劈出掌力登时觉出有异已知对方劈出掌风中除了蕴蓄着内家真力之外另外还练有歹毒的功夫当下大喝一声运集干元指神功迎着枯佛百毒掌一指戳去。
灵空百毒掌是选集百种动。植毒物费了数年苦功练成经过至为难苦百种奇毒已深深浸入他掌臂之内这一掌劈出百毒含蕴在他内家真力中同时向敌人袭击纵有内功深厚的人能挡得他劈出的罡力却无法抗拒百毒趁势浸人体内枯佛百毒掌虽无神佛灵远的太阴气精奥功夫到了火候能返老还童但就歹毒上讲百毒掌却尤胜一着。
灵空一掌劈出后见李沧澜不知闪避意图硬接心中暗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心念初动骤闻一声大喝李沧澜须突然倒竖起来已运集乾元指功点到。
但听得枯佛一声大叫乾元指迎裂灵空罡力点中掌心枯佛猛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透血过脉全身劲道顿散自闭毒的“臂儒穴”亦被乾元掌神功震开百毒回集反向自身内腑攻去。
这一下只吓得枯佛心胆破裂再想自运功力闭穴阻毒已是力难从心。幸得一旁观战的铁弥勒灵海看出情势不对一进步欺到枯佛身侧左掌一招“迎门击浪”猛劈李沧澜右手伸缩间点了灵空“巨骨”。“天柱”两穴。
李沧澜抡拐横击一招“横断巫山”逼开了铁弥勒掌势川中四丑由两侧急而出两个攻敌两个擒人:老大老三四掌向灵海老二老四却趁势扑向灵空。
铁弥勒怒喝一声双掌一招“龙分水”逼开四掌迫攻还未及变招抢攻李沧澜龙头拐已挟排山倒海的威势迎头劈下招风如啸劲道无伦把灵海迫退数步。
这当儿云、雷、电、闪四僧挥杖急扑而出刚一动骤闻两声断喝齐元同飞钹和胜一清子母胆同时出手。
钹如轮月破空而下惨叫声中劈去了一云半个脑袋子母胆卷风袭到击中一雷前胸人退五步喷血如泉松手落杖倒地身亡。
这两种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暗器一出手威势果然不凡云、雷两僧竟是难以躲开双归劫运。
电、闪二僧被那飞钹、神胆威力所震慑一时间不敢再向前逼进。
这时枯佛灵空已为川中四丑所擒单余下铁弥勒和电、闪两僧灵海回顾一代七大弟子一战就死亡五个师弟灵空更是被活捉过去自知再打下去有败无胜不觉气馁。
李沧澜扬拐指着灵海一声冷笑道“萧天仪和你们大觉寺素无嫌怨何以竟给他下了附骨毒针……”
说到这儿眼光转在已被川中四丑涸绑了的灵空身上接道:“这位大师父既是亲手下那附骨毒针的人那是再好不过既能手下毒针想必可以解得正好把他带走。
你等如欲救他请到黔北天龙帮总堂便了。半年内如不见贵寺人去可不要怪我李某人手辣心狠了。”
灵海衡量形势自知非敌如要动手不但难以救灵空恐怕自己和电、闪两个弟子亦要同遭劫运。因为枯佛武功和铁弥勒一向是铢雨悉称何况灵空还练有百毒掌武林绝学除了乾元指神功之外无第二种武功能够破得。此老既能破灵空百毒掌分明是身怀有乾元指神功。灵海曾听神佛灵远谈过那乾元指是一种至刚的内功和他练成的太阴气功恰是两种极端不同的绝学一属阳刚一属阴柔。
灵海思忖一阵阴森森一声冷笑道:“只怕你们出不了祁连山就没有命了!”
说完带着电闪转身疾奔而去。
开碑手崔文奇拔步欲追却为李沧澜摇手所阻胜一清扬腕打出一枚铁胆疾向灵海后背飞去铁胆如拳疾比流星挟着一股锐风袭去。
铁弥勒回身劈出一掌铁胆吃他内家罡力震落。
这当儿齐元同两道炯炯眼神已自逃走的灵海身上转投到霞琳身上面露杀机缓步向沈姑娘移去。
澄因和一阳子都看出齐元同神色不对双双一跃挡在霞琳前面老和尚面色肃穆横杖待敌一向慈和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怒容。
李瑶红正在和霞琳握手谈天一转身见齐元同蓄势逼来同时崔文奇、胜一清、也由两侧逼进玉灵子、慧真子又拔剑迎了上去。
双方情势剑拔弩张又一场武林高手惨烈的拼搏一触即。
只听齐元同纵声一阵大笑问道:“这位白衣姑娘可也是昆仑派门下的弟子吗?”
一阳子笑道:“不错齐坛主以武林至尊的身份何以会识得她一个无名晚辈这倒使贫道有些费解了?”
齐元同放眼望去只见李瑶红和霞琳携手并肩而立有心施放飞钹又怕误伤了帮主爱女一皱眉头说道:“李香主请往旁边站站。”
李瑶红看齐元同控钹蓄势只待出两目凶光闪动注定霞琳看他样子似已怒极只是思解不出他怎的会和霞琳有着这等深的仇恨。
无影女心知齐元同飞钹威力奇大而且能双手并只怕霞琳伤在飞钹下面当下反手一把把霞琳抱住问道:“齐叔叔你今年五十多了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孩子有着海般深的仇似得?”
齐元同阴沉沉一笑道:“我没问清楚以前绝不会对她下手……”
说此一停转脸又问一阳子道:“道长望重武林自是不会信口胡说。这位白衣姑娘是不是蓝衣秀士沈士郎的女儿?”
一阳子沉吟一阵却难答覆转脸望着澄因。
只见老和尚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全身微微颤动数年积压心头的情恨往事一旦要揭穿清算饶是他定力深厚也不觉十分激动。
李瑶红心思机敏江湖阅伍又多看双方神情已猜这中间必然有极大的隐情如果揭穿或将引起一场惨烈的搏斗那时再想劝阻恐怕已难生效心中一急高声喊道:“爹爹我义父身中附骨毒针即将作此刻寸阴宝贵我们要快些赶回去了。”
李沧澜亦觉得此时此地不宜和昆仑三子动手当下急声叫道:“齐坛主!”
齐元同回头答道:“帮主有什么吩咐?”
李沧澜脸色一沉说道:“你就是和昆仑三了有过嫌怨此刻也不是清结时机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
齐元同为人虽然狂做但海天一叟的话他却是不敢不听当即躬身答道:“齐元同敬遵帮主令谕。”
李沧澜微微一笑又对一阳子拱手说道:“道兄和本帮齐坛主总有旧恨也望看在老朽的面上今天暂作罢论改日有缘定当讨教贵派天罡掌和分光剑。”
一阳子笑道:“但得赐教定当奉陪。”李沧澜纵声大笑望着李瑶红道:“你这丫头急着赶路现在还不走吗呆站着干什么?”
无影女嫣然一笑道:“爹爹和三位叔叔先走吧我还要和琳妹妹谈谈呢。”
李沧澜一皱眉头道:“那怎么行?还不快跟我走。”
这位统率天龙帮的绿林豪客怪杰却是无法管得自己的爱女。只见李瑶红小嘴一嘟说道:“怎么不行?我和琳妹妹谈心又不碍爹的事。”
李沧澜长眉二扬脸泛怒容刚要作出来突然又变成一脸慈爱摇摇头道:
“你已经廿多岁了怎么还是这等顽皮不怕别人笑话吗?”
李瑶红娇媚一笑道:“我又没有说不走只是想和琳妹妹再谈几句说你们先走嘛我随后赶到。”
李沧澜目注一阳子笑道:“小女刁蛮尚望道兄照顾一下……”
说罢转身缓步而去川中四丑扛着枯佛灵空左右护拥三旗坛主随后跟进瞬息间功夫转过一个山脚不见了。
李瑶红回头拉着霞琳一只手问道:“琳妹妹你怎么会和我们齐坛主结下仇恨呢?
他已经五十岁了你才十七岁?”
霞琳摇摇头凄婉一笑道:“我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
说完慢慢转过脸望着澄因问道:“师伯我爹爹是叫沈士郎吗?”
老和尚刚刚平复的心情被霞琳这一问又不觉激动起来兹眉愁锁。一脸悲戚望着沈姑娘呆了一呆。突然他眉宇之间泛起了怒意声色俱厉地喝道:“琳儿以后不许你问我这些事情!”
霞琳自懂事以来从未见过澄大师以这等严厉的神情对她心中又急又怕娇喊一声掐脱李瑶红握着的一双手直对澄因奔去跪承地上抱住老和尚双膝满腮泪水抬着头问道:“师伯我说错了话吗?”
老和尚挽着她一条右擘扶她起来身子微颤目含泪光黯然一叹道:“你父母的事我都告诉了你师父到时机成熟时你师父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不许你多问。”
霞琳满脸迷偶望着澄困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终于她点点头道:“师伯你心里不要难过琳儿以后不再问啦。”
老和尚还未及答话蓦闻一声马嘶传来转脸望去只见一匹赤红驹电奔而来。眨眼间马已到了几人停身所在鞍镫俱全垂鬃飘风正是陶玉的赤云追风驹。
灵马在无影女身旁停下望着李瑶红竖耳伏身低声悲嘶。
霞琳转身拂着马鬃对李瑶红道:“这是我寰哥哥朋友陶玉的马跑起来像飞一般快极啦。”
李瑶红怔一怔道:“怎么你们都认识我陶玉师兄吗?”
霞琳摇摇头笑道:“只有我和寰哥哥认识他现在寰哥哥跟我黛姊姊一块儿走了只有我认识他了。”
李瑶红一见霞琳就想问她梦寰下落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现听得霞琳一说比她骤见赤云追风驹还要感到震惊立时接口问道:“你有姊姊吗?”
霞琳笑道:“黛姊姊也是寰哥哥的朋友她的本领大极啦不是她我和寰哥哥恐怕早都没有命了。”
李瑶红呆了问道:“你寰哥哥跟她去了你心里不难过吗?”
沈霞琳摇摇头笑道:“黛姊姊人很好他一定好好的待寰哥哥所以我很放心一点也不难过。”
几句话不徐不疾轻描淡写神色又十分轻松自然毫无娇揉做作的随口而出但稍为用心去体会话中含意又觉每一句每一字都蕴含着无限的深情关怀无限的缠绵爱意。
李瑶红不知为什么只觉一股股莫名的感伤袭上心头鼻孔一酸涌出两眶泪水。
霞琳见她突然间泪水盈睫心中甚觉奇怪急忙拉着她两只手慰道:“红姊姊你怎么心里难过了?”
无影女凄婉一笑无法回答转脸见赤云追风驹站在身侧心中一动随口答道:
“这匹马是我师兄陶玉骑的现下只有马儿不见我师兄的人只恐怕他遇到什么意外了!”
沈霞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望着慧真子问道:“师父我和红姊姊一块儿去找陶玉好吗?”
玉灵子望了师妹妹一眼接道:“人家既是救过昆仑派门下的弟子自然应该还人一报你答应她吧!”
慧真子一皱眉头道:“祁连山万峰连绵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李瑶红接口道:“这赤云追风驹甚是通灵由他带着我们找人决无困难。”
说完一拍马头那马转头低嘶一声向南奔去。
当下几人跟在灵马后面追去。
灵马把几人带到一座石洞口停下。霞琳两度在这幽谷石洞中小住洞中一切均甚熟悉一低头当先而入李瑶红紧随跟进。
只见金环二郎仰卧洞中一动不动蓬复面看形态十分危险只是不知是病了还是遭人打伤。
沈霞琳目睹此情芳心中一阵凄然不觉流下来两行清泪缓缓在陶玉身边蹲下。
李瑶红自幼和陶玉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并非无情只是遇得梦寰之后一见动情而且一往情深竟难以作主她亦曾为此事苦苦寻思两者之间何所舍从哪知越想越是无法解除对梦寰一缕凝情也是愈想愈深说起来真是微妙难测。
此刻眼见陶玉独卧石洞奄奄待憋回忆;日情爱怜顿生急扑在陶玉身边拔开他复面散双目泪下低唤了数声师兄。
金环二郎身子微一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盯住李瑶红望了一阵憔悴的脸上微现笑意说道:“我恐怕不行了想不到我还能见你一面……”
声音微弱话未说完已接下去微作苦笑又闭上了眼睛。
沈霞琳满颊泪水问道:“红姊姊他病得这样厉害可能医得好吗?唉!他若死了我是一定得大哭一场寰哥哥知道了一定也很伤心。”
说着话泪水已若泉涌而下直滴在陶玉身上。
李瑶红细查师兄全身不见伤势摸他额头亦不烧一时间找不出病源何在无法下手疗治不禁心中起急来这一急方寸大乱更感束手无策。再加上霞琳一旁啜位闹得一向机智的李瑶红也没有了主意望着陶玉憔悴容色不觉哭出声来。
李瑶红一哭出声立时心惊动了守在洞外的昆仑三子和澄因大师。
一阳子当先人洞劝住了李瑶红然后又很细心地检查了陶玉全身。
只觉他身上部分经脉。血道闭阻不通分明是遭人用点穴一类手法所伤只是查不出伤在何处而且闭阻经脉普及半身穴道也伤闭数处情势极为严重。
一阳子虽然找出病源但苦于无法下手解救。对李瑶红道:“令师兄似是被人用独门点穴手法所伤情势虽重但还不致于近数日中送命你先服侍他吃点东西下去我们再慢慢研讨救他的办法!”
无影女止住悲痛先服待陶玉喝下去几口水然后才取出于粮慢慢喂他吃下。
金环二郎吃了些东西后精神果然恢复不少望了一阳子一眼转脸问李瑶红道:
“师妹这位道长是什么人?”
无影女还未及答话沈霞琳已抢先接道:“是寰哥哥的师父也是我的师伯。你现在可觉着好些了吗?”
陶玉转过头两道眼神不住在霞琳脸上转来转去只见她目蕴泪光面带微笑神色间对自己是关怀丝毫不觉异样似乎对数日前生之事已然完全忘怀不禁暗自笑道:当时她已神志昏迷误以我为杨梦寰哪里还能记得我对她的轻薄举动……蓦然问陶玉的眼光触到了一阳子冷电般的眼神打了一个冷颤又自忖道:这道长既是杨梦寰的师父必是玄都观主一阳子沈霞琳必然是他所救那么自己所作所为自是尽入他目看来今天这条命是无法保得了。
陶玉尽在回想数日前对霞琳轻薄往事生怕玄都观主猛对自己下手不禁目注一阳子起呆来。
李瑶红虽然看出来陶玉神情有异但却误认为他伤病后神智不清一阵感伤握住陶玉一只手问道:“玉师兄你怎么了?”
陶玉啊了一声眼光又转在霞琳身上只见她一脸凄婉神色含泪望着自己更觉娇柔绝伦可爱至极。
一阳子运起内功两手在陶玉身上推拿起来大约有一刻功夫玄都观主已是满脸大汗虽未能把金环二郎伤脉血道推活但已把他几处穴推开陶玉本来僵直难动的身体经此一推拿已能自行转动他正在暗中高兴一阳子却突停住了手笑道:“贫道已尽最大心力至于小施主体内受伤经脉就非贫道力量能够医得了。”
陶玉冷笑一声接道:“医不得有何要紧大不了一条性命不过我陶玉万一不死誓必要报此仇。”
一阳子脸色微微一变温道:“小施主报不报仇和贫道毫无关系。不过就阁下伤势来看对方既能伤人体内经脉当非江湖中一般庸才贫道就自量非敌只怕阁下那报仇心愿今生无望能称心实现了。”
陶玉冷笑几声不再答话。
一阳子拂袖而起道:“琳儿我们走啦。”说完转身步出石洞。
沈霞琳幽幽一叹慢慢站起来把身上带的一点干粮解下放在陶玉身边笑道:
“你现在还不能动这干粮留给你吧!”
陶玉侧目看霞琳神色无限怜借只觉一股无名妒火由心底直升上来挺身跃起怒道:“谁说我不能动。”说着话向前奔去。
他身上部份血道虽被一阳子用本身真气帮他打通只是体内受阻经脉。并未好转奔了几步突觉半身麻四肢不听使唤两腿一软栽倒在地上。
李瑶红、沈霞琳一左一右扶他起来只见他双目圆睁咬牙切齿心中似已怒到极点。
无影女见此情景惊痛交集热泪盈眶叹息一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只听陶玉尖锐的狂笑打断了李瑶红的话守在山洞外的灵马听得主人声音也仰一长嘶狂笑声马嘶声人又挣扎着向洞外奔去李瑶红和霞琳只得扶着他出了石洞。
赤云追风驹一见主人立刻冲了过来陶玉挣脱两人上马背手握垂鬃两腿一微用力灵马骤然向前一跃冲出一丈多远放蹄如风电奔而去。
陶玉放马奔走深深刺伤了李瑶红一寸芳心她立在山峰上呆呆地望着赤云追风驹消失的方向心里想着他往昔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情景更感伤心千回悲愤难忍眼中泪珠籁籁滴
突然耳际响起了霞琳柔和的声音:“红姊姊不要哭啦你师兄人好一定会有人救他的。”
李瑶红就地一跺脚恨声说道:“他这样对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两人谈话之间昆仑三子和澄因大师已登上峰顶。一阳子望着无影女道:“此非善地不宜久留令尊托贫道照顾姑娘贫道自得略尽心力请姑娘和我们一起走吧!
待离开祁连山后姑娘再自决行止。”
处此情景李瑶红只得乖乖地听人吩咐。当下几人一齐施开轻功向前奔去。
再说陶玉爬上马背随那赤云风驹任性狂奔他半身经脉未解;自是无能控马幸得灵马跑起来甚是平稳陶玉伏在马背上受那迎面劲风狂吹渐渐的人又昏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阳光斜照松涛呼啸看自己横卧在一片松林旁草地上侧脸望去只见赤云追风驹迎日而立垂鬃风飘神骏无比陶玉心中突然一动暗自忖道:我如死了这匹宝马势将落入别人手中实在可惜至极不如让他陪我葬身在这荒山中吧。
心念一动杀机陡起右手入怀摸出一把毒针双目注定灵马暗中运气行功可怜那赤云追风驹还不知主人已对它动了杀机仍在抵头嚼着地上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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