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风轻轻掠过寒意彻骨。苏雅竟然打了个冷颤裸露的肌肤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清楚地感觉到无人的房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存在。那些东西没有形体没有实质对着她无声地冷笑。
“是谁?”苏雅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漠镇定尽管她的后背直冒冷气身体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我不怕你出来吧。”
没有声音。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到了深秋。
良久苏雅才听到一声幽幽地叹息声。
是年轻女孩的叹息声叹息声里充满了伤感的情绪。
苏雅心头陡然一震:“苏舒?是你吗?”
“姐姐。”声音很轻。
“妹妹!真的是你!太好了!”苏雅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我好想你好想你和妈妈。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是吗?”声音冷淡没有一点感**彩。
但是怎么可能?苏舒不是还没好吗?她应该躺在第二附属医院的病床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是的。”
苏雅怔了怔全部的漏*点一下子冷却下去。原来只是一场梦!
“没关系就算是做梦我还是很高兴!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好吗?”
“好。”
紧闭的窗户被打开冰冷的月光缓缓流进房间黑暗中悬浮着一个灰白色的影子。
苏雅起床缓步走向影子。这次她总算看清了妹妹的模样。
妹妹长得清纯水灵仿佛散着浓郁芳香的苹果般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这样的女孩原本洋溢着青春特有的快乐和朝气此时却满是忧郁的气息。
“妹妹……”苏雅伸出去去抚摸苏舒的脸可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接触到。
“好痛!”苏舒呻吟了一声无数的小孔出现在她的脸上鲜血喷涌整张脸变得扭曲痉挛起来一些地方凸了起来一些地方凹了下去支离破碎。
“不要!”苏雅扑上去想要搂住妹妹却扑了个空。
妹妹的身体渐渐褪色影子变得淡薄起来仿佛要融化在空气中。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苏雅大叫“告诉我我为你报仇!”
苏舒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已经变了形的脸竟然在笑:“是吗?”
“快说啊我绝不会放过他!”
苏舒的手臂缓缓抬起伸出食指指向苏雅。然后苏雅听到了她一生中最不愿意听到那句话:“是你!害我的人就是你!”
苏雅一下子掉到了冰窖里整个人都被冻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妹妹会把她认作罪魁祸。
“妹妹……”苏雅的心脏在滴血“我是你姐姐啊!”
苏舒那张恐怖至极的脸已经变得很模糊但她的手指依然坚决地指向苏雅:“我当然知道你是姐姐!害我的人就是姐姐你!”
“不是!”苏雅狂叫“不是不是我害的!”
然而苏雅的叫声却被苏舒的笑声所湮没。苏舒笑得很疯狂仿佛野兽临死前的悲嚎痛苦的情绪充斥了所有的空间。
苏雅目瞪口呆怔怔的望着苏舒望着苏舒的身体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然后地面突然消失苏雅一脚踏空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身体没有凭借迅下坠。
尖叫一声身体一阵颤栗苏雅蓦然惊醒。
故老相传有些濒临死亡的人会给亲人托梦交待后事。这种题材在各种文学作品和民间故事中广为流传苏雅写作时也曾涉及过。可是身临其境时她才真正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彻心扉。
是我?害妹妹的人是我?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梦中的场景让苏雅心都碎了。
纵使百般不信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梦中妹妹那张冷酷仇视的脸。
不会的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飘渺毫无根据的梦。苏雅安慰自己抹去泪水穿衣起床。
时针指向凌晨五点十分。
寝室里仿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薄雾显得有些阴郁。沈嘉月、小妖、星星三个女生都躺在各自的床铺上睡得正酣。
苏雅不想吵醒她们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苏雅并没有觉在她的身后有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背影。
在水房里草草洗漱了一番对着镜子梳理有些凌乱的长。最近不知道是否用脑过多头没有以前那样光泽鲜明掉落的也越来越多。轻轻梳理并没有用力也没感觉到疼痛梳子上却缠绕了许多头。
苏雅对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双眼。然后她打开寝室的门走出去轻盈的脚步声在寂寥的女生宿舍里显得格外清脆。
太早了又是暑假校园里人影稀疏。南江的晨曦还是那样的模糊灰沉沉的仿佛被污染的河水。
苏雅迎着久违的晨风深深呼吸似乎想吐出心中所有的郁闷。自从考上大学后她就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很少这么早起床。
“对不起请让让!”一个和气的声音在苏雅身后响起。
苏雅转身看到一个拿着扫帚的中年妇女对着苏雅谦卑地微笑。
原来是新来的校工姓万学生们都叫她万阿姨。原来她的工作不仅仅是女生宿舍区的守卫传达还有附近公共区域的清洁卫生。
“你好这么早?”
“是啊没办法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
万阿姨对苏雅笑了笑低头打扫落叶。这些年校园里的乔木明显苍老了随风飘落的树叶却一天比一天多即使是在生机勃勃的仲夏。
“你还要守门哪有时间睡觉?”
万阿姨颇有些感慨:“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要睡那么久一天能睡个四五小时就可以了。”
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在扫帚中支离破碎。
“你这样太辛苦了。万阿姨你的子女呢?”
万阿姨停顿了一下仿佛被定格了般。过了几秒钟她才继续扫地的动作。
显然万阿姨并不喜欢别人提及她的子女。苏雅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马上转移话题:“万阿姨你天天守在这里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多了这个学校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邪门的事特别多。听说我没来的时候有个叫441的女生寝室死了好多人。上吊的上吊跳楼的跳楼割脉的割脉投水的投水一个接一个地自杀。”
苏雅哭笑不得万阿姨并不知道她以前就是住在441女生寝室的。
“万阿姨我是问你遇到的怪事。”
万阿姨讪笑:“我才来多久能遇到什么怪事?要说怪事前几天有个女学生好端端地从楼上跳下来差点摔死。我早就看出来那女学生气色不好迟早要出事。”
“气色不好?怎么个气色不好法?”
“她每次都阴沉着那张脸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笑走路老往阴暗的地方走身子飘忽不定摇摇晃晃的一看就知道命不长久。”
“瞎说!你会看相啊!”
万阿姨一本正经地说:“年轻人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现在没办法理解的。等你到了我这种年龄感受就不一样了。”
苏雅问:“那几天你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出入女生宿舍?”
万阿姨摇摇头:“没有那几天风平浪静和平常一样。”
苏雅有些失落还想再问一个男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嗨!苏雅你好!”
回头一看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咦?你怎么在这里?”苏雅记得自己并没有把名字告诉大海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锻炼身体啊!”大海穿着短裤背心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有意无意地抖动肌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每天早晨都要起来跑步。”
“那你还没快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刚跑完休息休息。你知道的锻炼身体要注意劳逸结合。苏雅我们真有缘这样都能遇到!不如……”大海那张嘴只要打开就没有闭上的意思。
“不如你去死吧!”苏雅对着大海叱骂。本来还想向万阿姨打听点妹妹的事情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去死?”大海愣了一下很快就接着说下去“人总是要死的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如我这种才华横溢的世间奇男子壮志未展霸业未成岂能轻言生死?人生苦短光阴似箭一寸光阴一寸金莫等闲白了少年头。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欣赏一下旭日初升美丽风景。”
苏雅气极头大如斗。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物廉不知耻没半点自尊心。
“好了!算我怕了你!现在请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否则……”
大海没有半点消失的意思嬉皮笑脸地问:“否则怎么样?”
苏雅莞尔一笑在大海被她笑容迷住的时候从万阿姨手上抢过扫帚对着大海打了过去。
扫帚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大海的脸上。
大海被打呆了:“你干什么?”
苏雅懒得说话抡起扫帚再砸。
这次大海总算明白了“哇”的一声撒开脚丫子就跑。身后苏雅紧追不舍。
远远地传来万阿姨的叫声:“小心我的扫帚!”
清晨七点天色大亮。
医学院附近的一个早点店里苏雅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扔下两元硬币从座位上站起来。
另一张桌子上鼻青脸肿的大海对着一堆早点愁眉苦脸无精打采一点食欲也没有。
大海没有想到的是苏雅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走到了他身旁。
“喂你吃完了没有?”
大海怯怯地望了一眼苏雅:“我不想吃了。”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大海眼前一亮:“有时间!当然有时间!”
苏雅心中好笑脸却绷得紧紧的:“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愿意为你效劳!”大海一下子活跃起来“去哪里?看电影?逛公园?还是逛商场?哎无所谓只要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只等闲。”
“哪有那么多废话!我就奇怪你这个人不说话会死吗?”
“说话是人的本能。不说话的人才可怕你有没有看新闻?那些变态的杀人狂表面上看上去都是一副忠厚老实、木讷不语的样子。要知道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什么事都放心里人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雅白了大海一眼:“好了!你就不能让我清静点?”
大海陪着笑脸:“好不说不说。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不能答应?”
“说吧!”
“下次要打不要打我的脸。要知道我可是靠这张脸出来混饭吃的!”
“你无聊不无聊!就你那张脸能卖几个钱?再说了你也真够笨拙的这都躲不开!”
“我不是不好意思躲开嘛!”大海低声嘀咕看到苏雅脸色不善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上了的士苏雅告诉司机目的地——青山精神病院。
大海苦笑还想有什么好事呢结果又是去看那个疯子。
不巧的是戴晓梦正在进行量表检查和交谈性诊断。苏雅百般要求院长才勉强同意两人去现场观看。
等苏雅和大海到达时戴晓梦的量表检查已经开始了。在她的面前坐着两个女医生。一个是她的主治医生瘦高个子齐耳短脸平平的像张白板总给人一种育不良的感觉。另一个年轻点戴着眼镜留着马尾辫。两人手里都拿着钢笔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
白板和眼镜了一张写满选择题的问卷让戴晓梦来选择答案。这是例行的量表检查用于检测精神病人的精神状况和临床治疗痊愈度。一般来说里面的问题都是些常识性问题精神正常的人很容易选择到正确答案。
戴晓梦还是那副冷漠阴郁的样子拿着医生给她的铅笔草草浏览下问卷“刷刷刷”几下子就填写完毕度是惊人的快。(盡在bsp;(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bsp;白板收回问卷看了看卷面微微一笑:“不错嘛差不多都答对了!”
戴晓梦面无表情怔怔地望着白板。
白板把问卷交给眼镜干笑两声说:“戴晓梦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
“嗯!”
“我问你你觉得最近的治疗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吗?”
戴晓梦冷笑:“我没病!”
白板摇摇头失望地说:“你总是这样不承认自己有病。你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
按照交谈性诊断的惯例凡是对刚才那个问题回答“我没病”的一律视为错误答案需要继续住院治疗。
但今天白板的心情不错还想再戴晓梦一个出院的机会。
“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吧!我问你你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我的身体很好。”
白板笑容可掬:“这就对了!我再问你你的大脑思维是否还受人控制?”
“没有我的思维很好。”
白板的笑容益灿烂了:“那还有没有人想害你?”
戴晓梦迟疑了一下犹豫不决。想了一会缓缓抬起头说:“正确答案是没有人想害我对不对?我如果说有人想害我就意味着我的病情还没有好转需要继续住院治疗对不对?”
白板微笑不语。
戴晓梦对着白板诡谲地笑:“当然有人想害我!”
白板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还是坚持认为有人想害你?”
戴晓梦冷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白痴啊!全部回答对了你还不把我送出病院!”
白板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戴晓梦这样的病人竟然在精神病院里乐不思蜀不想出院。作为戴晓梦的主治医生如果一直治不好肯定会影响到她在医学界的声誉让人怀疑她的医术水平。
白板勉强挤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柔声说:“戴晓梦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应该尽量配合我让你的病情得到好转不要意气用事。”
白板还想继续说下去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很奇怪的铃声阴郁压抑每一个旋律都仿佛是幽灵的叹息让人莫名的悲伤起来。这铃声仿佛美丽的食人花散着强烈的诱人香气花朵中却隐藏着累累白骨。
苏雅的心脏一阵抽搐针一般疼痛的感觉弥漫了全身。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到即将生悲惨的事情。
戴晓梦的瞳孔陡然间扩大冷幽幽地盯着白板的手机身体微微颤栗着。
可惜白板没注意到这些一个劲地折腾手机。
“咦怎么回事?”白板按了半天都没办法接听。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
戴晓梦从坐位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了医生的桌前。
眼镜有所警觉:“你想做什么?”
戴晓梦对眼镜微微一笑猛然挥拳狠狠地击在她的镜片上。
镜片破碎碎片扎进了眼镜的眼睛里鲜血直流。
白板这才反映过来可惜她的动作太慢了。戴晓梦在白板转过脸的一刹那间已经拿到了桌上的钢笔对着白板的眼睛就捅了过去!
正中目标!钢笔的笔尖直接插进了白板的左眼!
在白板的惨嚎声中戴晓梦顺手拔出钢笔满脸惊恐地直往后退。
苏雅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了。
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一声声仿若重锤击打着戴晓梦。戴晓梦对着苏雅和大海凄然一笑紧握着钢笔对着自己的耳膜插了进去!
“听不到……呵呵……听不到……”当着苏雅和大海的面戴晓梦把自己的两个耳膜都捅破了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为了逃避恐怖的死亡铃声戴晓梦甘愿自残变成聋子。
如果说以前的戴晓梦还有可能是装疯现在她的的确确是疯了而且疯得极为严重。
可是变成聋子的戴晓梦依然听到了死亡铃声!
“我不听!我不听!”戴晓梦捂着两个早已失聪的耳朵疯狂大叫。
终于她明白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无论她怎么做死亡铃声都会在她耳边响起。她无从选择只有等待命运的判决
精神病院里警铃大响保安们一拥而上制伏了戴晓梦。
事实上戴晓梦没有反抗傻傻地站在那里绝望地看着苏雅任保安们把她五花大绑。
“没有人能逃得了……”戴晓梦喃喃自语凄然泪下。
此后戴晓梦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不吃不喝不哭不笑呆呆地躺在某个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完全失去逻辑思维能力。医师们想尽了办法尝试着和她交流。她嘴里反反复复都只有那句话:“没有人能逃得了……”
几天后的一个黎明人们现戴晓梦已经死去多时。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痛苦脸部的肌肉痉挛扭曲。虽然她聋了可两只手仍然死死地捂住耳朵怎么掰也掰不下来。
她是被吓死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天中午苏雅走出青山精神病院后心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梗得难受。
戴晓梦绝望而痛苦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苏雅的脑海里甚至不时变幻成妹妹苏舒的眼神。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痛苦同样的凄凉。
不可置疑戴晓梦是一个聪明的女生和苏雅相比都不逊色。但她再聪明依然逃脱不了死亡铃声的追杀。
妹妹也会走上和戴晓梦一样的不归路?
这次大海总算识趣没有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一脸的沉重。
这也是苏雅第一次看到大海严肃的样子。看得出大海的心情也不好。毕竟戴晓梦的模样实在太震撼人心。
到了医学院苏雅让大海先回去自己独自去看望妹妹。
妹妹还没有醒过来甚至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妹妹的脸更加消瘦了仅仅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依附在骨架上仿佛一个骷髅人让人看得心酸。
病房的护士对苏雅特别的友好。显然父亲早就打点过了。听护士们说父亲看了妹妹好几次。奇怪的是他每次的态度都不同。有时父亲很悲痛失声痛哭。有时父亲却很平静仿佛在看望一个陌生人般。有时父亲竟然大笑笑得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苏雅不管这些只是反复叮嘱护士父亲来看望妹妹时她一定要在场护理。护士眨着眼睛似懂非懂。
苏雅想想加了一句因为妹妹的事情父亲精神受到的打击太重说不定会有失常的举止尤其是在看望妹妹的时候。
护士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好苏舒。
看望了妹妹后苏雅去找李忧尘想询问妹妹的病情。李忧尘不在办公室里他昨晚动了手术今天休假。
苏雅向其他的医师要到李忧尘的家庭地址直接去他家里找他。
李忧尘家就在医学院的教师宿舍区里一幢最靠后的平房。原来李忧尘的父亲是医学院的老教师一个权威的脑科专家。李忧尘是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亲死后李忧尘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放弃医院分给他的专家楼搬回到那幢老房子里住。
那幢老房子独门独院和医学院里新建的小区式楼房远远隔开。泛着灰色的红砖长满铁锈的栏杆苍翠欲滴的爬山虎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味道。
门是开着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和盆景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苏雅走进去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李医师在家吗?”
屋子里传来李忧尘的声音:“在家是哪位?进来吧。”
“是我苏雅。”
“苏雅?那你等等先不要进来!”李忧尘的声音有些古怪。
不但是声音他的态度也有些古怪。听到是苏雅他反而不愿意让苏雅进他家。难道他有什么隐情不愿意苏雅知道?
苏雅起了疑心这个李忧尘确实让她难以信任。他明明知道苏舒的受伤和死亡铃声有关却一直故意隐瞒。身为脑科专家和精神病专家双重身份的李忧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要编造谎话来欺骗她和刑警?
苏雅顿了顿说:“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急吗?不急的话下午再来吧我现在手头上有事。”李忧尘隐晦地下逐客令。
越是这样苏雅心中的疑心越重。她干脆不再言语径直走过去用力推了推屋子的门。
门是关着的。只是这种旧式的门要打开也很容易。用脚大力踹或者用一张类似身份证的卡片刷一下都能打开。
苏雅咬了咬嘴唇忍住想用脚踹门的冲动用力拍门。
门开了李忧尘对苏雅苦笑中指放在唇间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的头乱糟糟的。在家休假他竟然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明亮亮地晃眼。
苏雅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身后没有一个人影。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害怕。也许她应该让大海陪着她来的。
“怎么了还不进来?”李忧尘的声音还是那么和气听不出什么异常。
苏雅缓缓走进屋子。
屋子里光线并不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地面上很湿滑腻腻的估计是返潮的缘故。家具都是老式的八仙桌、老滕椅、大衣厨、电视柜、樟木箱乍看过去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
幸好日光灯是开着的。在屋子的中间还亮着两盏应急灯相互对照着。
然后苏雅就看到那条彪悍的警犬。
警犬的四肢被绑住了头部被铁架子固定住了头颅被挖开了一个大洞头皮被掀起来露出血管密布的脑组织。
李忧尘手上拿着一个细长的仪器尖端在警犬的脑组织里来回探索。更可怕的是那条警犬睁着眼竟然是清醒状态的!
警犬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苏雅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
“小黑专心点!”李忧尘没有看苏雅继续手上的工作“痛不通?不痛的话就叫一声!”
小黑十分乖巧喘着粗气低吠了一声。
李忧尘似乎很满意:“就是这里了……别怕小黑马上就好。”
小黑哼了两声不以为然似乎在说:“我才怕呢!”
李忧尘摸了摸小黑的脑门以示奖励。然后他抬起头对着苏雅微微一笑:“你先坐一下很快就结束。”
李忧尘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兴奋和欢喜灼伤了苏雅。那么狂热的兴奋和欢喜原本只属于真正痴迷的艺术家和偏执狂却在手术中的李忧尘眼神里看到。难道对于李忧尘来说做开颅手术竟然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苏雅嘴唇有些干涩:“你不用管我我先去外面逛一会儿。”
“那样最好!”
苏雅逃也似地跑出屋子跑出院子跑到阳光灿烂的广场上然后蹲下来“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她听说过开颅手术但还从来没亲眼看到过。此时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李忧尘竟然在家里给一条警犬做开颅手术而且那条警犬竟然还是清醒状态下的。
如果那不是一条警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有多恐怖!甚至那个人可能就是自己!
苏雅仿佛看到李忧尘把她固定在银色的支架上一边和她谈笑风生一边用冰冷的金属探进她的脑组织中任意切除她的神经系统。或者将一些不知名的血块置放到她的大脑中。
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联想。也许是李忧尘那种狂热的欢喜眼神让她心生恐惧。她丝毫不怀疑李忧尘这个谜一样诡异的男人有朝一日会做出出她想象力的疯狂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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