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处理的更好的是贾赦讨妾的事情。邢夫人把王熙凤叫去,跟她说跟你商量个事儿,要讨这个鸳鸯做妾。王熙凤说哎呦这事儿可不好办,老太太可离不开鸳鸯,什么事儿都是鸳鸯管着。邢夫人立刻就动怒,说再厉害她也是个丫环嘛!到了这儿她就是半个夫人了嘛!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名分也有,什么都有,反正这么说了一通。王熙凤的第一项措施就是立即改口,因为邢夫人是她的婆婆,她说是是是,您看我太年轻,我想得不周到。因为她不能争这个,邢夫人那种人你能让她转变态度吗?那不可能,这是一件。第二件事儿,就说这事不能拖下来,拖下来这事儿传出去了,然后鸳鸯一拒绝,邢夫人就会认为是我使的坏,那怎么办呢?她说要说咱们现在就去说,而且要说您就跟我坐这一个轿子去,因为王夫人的轿子现在坏了,正在修换,咱们俩就剩这一个轿子了,立刻就办。然后靠近贾母那边儿了她下轿了,说我还有点儿事,为什么?她知道邢夫人准碰钉子,邢夫人当着她的面碰钉子脸上不好看,会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迁怒于她。她下了轿之后干什么呢?她把平儿也支走,她不但爱护自己,她也爱护平儿,她觉得平儿夹在当中间也很难办,因为王熙凤料事如神,说这邢夫人找着鸳鸯,鸳鸯要不赞成,不乐意,那么邢夫人就找平儿,平儿已经作了妾了,所以让平儿出来说服鸳鸯,要是平儿说服不成她就埋怨平儿,埋怨平儿就是埋怨到王熙凤身上,因为平儿对王熙凤是赤胆忠心,百依百顺,所以她叫平儿快点儿走,你别在这里呆着,把平儿又支走了。王熙凤处理这件事情我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我觉得王熙凤在处理这个讨鸳鸯的事情上做得相当完美,无懈可击。
但是即使是这样,王熙凤在别的方面还有很多问题,她永远做不好。别的方面她有什么问题呢?如果我们替王熙凤设想的话,她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她没有团结住贾琏,这样的话到了关键的时刻贾琏实际上是站在另一面的,不管是在鲍二家的问题上,特别是在尤二姐的问题上,她伤贾琏伤得太深了。当然从男女平等的,从女权的观点上来说,她是正义的,因为贾琏总是到处胡搞,凤姐要是不整理明白那就枉为凤姐了,但是要是从真正大的眼光来说,从消除异己的感情来说,她本来应该团结贾琏。
凤姐的决策还有一个很大的尴尬,就是她的权威是贾母和王夫人给她的,因为她本身从辈分上来说不是长辈而是晚辈,从性别上来说她不是男性她是女性,从文化上来说她是文盲她不识字,虽然她做过“一夜北风紧”这样的名句,这样的话给她权她就有权,不给她权她立刻就没权。
在搜检大观园的过程中邢夫人是主谋,王夫人是被激起来的,是吃了将了,所谓被将起来的,在那儿立刻就收回了权,何以见得呢?绣春囊是邢夫人先发现的,然后邢夫人把这个送到王夫人那儿去,这就像下战表一样,就是说你看你的内侄女,你们这一家子管事儿已经管到了何等危险的地步,咱们这里头的道德已经崩溃了,这责任在你这儿。然后王夫人一看那个绣春囊上画着一男一女的小人儿,浑身已经都吓得哆嗦了。然后她到了凤姐那里第一句话就是“平儿,出去!”哎呀,真厉害呀!平儿平常那么有头有脸,那么会办事,一个人都不得罪,处处给凤姐补台,但是这个时候主奴的身份非常重要,平儿她一句话不说就出去了,你不能参与这些核心的问题。然后她一说绣春囊的事儿,王熙凤立刻跪在地上,因为王夫人的逻辑,这绣春囊没别人的,就是你的,然后这王熙凤跪在地上说,您说是我的我不敢分辩,先听你的,我不敢分辩,我罪该万死,底下再说别的事。就在这一瞬间,王熙凤的权力被摘了,无权了。然后权力到了谁手里呢?到了邢夫人陪嫁的保姆王善保家的手里了,底下搜检大观园的时候是王善保家的在那里冲杀,在那儿发威,凤姐是在那里当提包的,当然凤姐也有看她的笑话的意思,凤姐也没有那么简单就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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