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差普天神将,共十万天兵下界,把花果山围困,捉获大圣。大圣公然不理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即《遁》之初六:“遁尾厉,勿用有攸往”也。《遁》之在初,恐有遁而不回之厉,若能莫管门前是与非,不往何灾也?及“九个凶神,恶言泼语,门前骂战,大圣笑道:‘莫采他,诗酒且图今日乐,功名休问见时成。’”即六二。“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以中正自守,境遇不得而迁,患难不得而移。如牛革之固。“功名体问几时成”,正所以固志也。“九个凶神把门打破。大圣大怒,命独角鬼王帅今七十二洞妖王出阵,被九曜恶星一齐掩杀,抵住在铁板桥头,莫能得出。”即九三:“系遁,有疾厉”也。圣妖相混,为阴所牵,不能遁而以刚自用,如有疾惫,放在铁板桥头,莫能得出也。“九曜星数骂偷桃、偷酒、乱会、窃丹,此处享乐。大圣笑道:‘这几桩事儿,实有!实有!你如今待要怎么?’”即九四:“好遁”也。惟其能遁,所以能偷,偷之遁之,境遇在彼,造命在我,天关在手,地轴由心,造化何得而拘哉?
“自辰时杀到日落西山,独角鬼王与七十二洞妖怪,都被众无神捉去,只走了四健将,与那群猴深藏在水帘洞底。”即九四:“君子吉,小人否”也。盖以刚而亢躁者,不好于遁,顺其阴阳,即为天所拘;刚而能柔者,好于遁,通其造化,不为天所限。好遁不好遁,君子小人分之,吉凶见之也。“大圣拔毫毛一把,变了千百个大圣,都使的金箍律,打退哪吒太子,战败五个天王,得胜回洞。”即九五:“嘉遁,贞吉”也。刚健中正,随心变化,无定之中而有定,有定之中而无定,毫光普照应用无方,不遁而遁,遁之嘉美而无形无迹,所谓千百亿化身者,故能胜天,而天无可如何也。可异者,四健将迎着大圣,哽哽咽咽大哭三声,又嘻嘻哈哈大笑三声,这个盘谜真难猜识,然难猜难识,而有易猜易识者,仙翁已明明道出矣。健将道:今早交战,把七十二洞妖王,与独角鬼王,尽被众神捉去,我等逃生,故此该哭;今见大王得胜回来,未曾伤损,故此该笑。”妖王鬼王乃高亢之阳,大圣乃中正之阳。高亢之阳,刚而不柔,为妖为鬼;哭者,哭其知进而不知退也。中正之阳,刚而能柔,为圣为仙;笑者,笑其知进而能知退也。知进者,所以进阳而夬阴也;知退者,所以运阴而养阳也。服丹之后,宜退而不宜进,故《遁》之道所由贵。
“大圣道。‘我等且紧紧防守,饱飧一顿,安心睡觉,养养精神,天明看我使个大神通,拿这些天将,与众报仇。’”即上九:“肥遁,无不利也。”‘饱飧”者,实其腹也;“安心睡”者,虚其心也。既实腹而又虚心,养精神而待天明,身在事中,心处事外,万物难伤,造化难移,遁之肥而自由自专,养到大神通处,超出乎天地之外,以之敌天将,有何不利哉?
总之,此回妙旨。“乱蟠桃”者,自《乾》而《姤》也;“反天宫”者,由《姤》而《遁》也。“大圣偷丹”者,借后天而成先天也;“诸神捉怪”者,以后天而伤先天也。借后天成先天,《姤》中养《乾》;以后天伤先天,《乾》极必《姤》。趁《姤》而偷,则造化为我用;惟《遁》而捉,则造化不能伤。《姤》者自姤,《遁》者自遁,偷者自偷,捉者自捉。惟《姤》方能偷,惟《遁》不能捉,能偷能遁,神鬼不测,诸神焉得而捉之?此中天机,惟天纵之大圣能知能行,彼一切在后天中用功夫,师心自用,强制强求者,乌能窥其底蕴哉?
结尾结出“四大天王收兵器罢战,众各报功,拿住虎豹狼虫无数,更不曾捉着一个猴精。”可知捉者是怪,而不是圣。圣也,怪也,总在能遁不能遁耳。能遁便为圣,不遁便为怪,《遁》之时义大矣哉!
诗曰:
阳极阴生姤即连,此中消息要师传。
含章在内神功妙,知者夺来造化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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