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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狩(五)
    狩(五)

    当晚阿合马将自己的长孙马鲁丁送到了苍云观。

    事态展仿佛并没有叠山道长分析的那样糟糕十余天过去了大都城内没有任何异动生。平章政事阿合马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慢慢松懈下来又开始了坐轿上朝热衷于争权夺利的日子。私下里他参照叠山的建议与大都留守司的将领们往来不断试图用重金和厚礼买得自己一家平安。

    对阿合马这些无礼举动太子真金也没有再横加指责。挨了忽必烈申斥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在朝堂上对阿合马及其党羽郝祯、张惠等人也唯唯诺诺散了朝则直奔佛堂试图在青灯古卷中寻找寄托。

    见到此状阿合马心里暗暗开始后悔。悔不该错判形式让自己的长孙跟着一个出家人去受苦。几次派人到苍云观去接孩子回家下人们都回报说苍云观主叠山带着马鲁丁云游天下去了。此刻道观的主人已经换成了龙虎山的高徒对叠山及其弟子的行迹一概不知。

    阿合马大惊越觉得自己对叠山身世的判断有道理。正烦恼如何掩盖此事别让人抓住痛处在忽必烈面前再奏上一本的时候太子真金下令说他要出城拜佛为忽必烈祈求胜利。请中书省整理香烛、素袍、碎银、粳米等布施物品不得耽搁。

    中书省官员很不情愿。国库空虚如此的情况下还要大张旗鼓拜那些土偶木堩实在是铺张浪费。但众官员亦不想与真金之间关系处得太僵毕竟对方是忽必烈的继承人一旦嫉恨在心等将来忽必烈龙努归天大家都不会有好结果。

    于是在阿合马的授意下中书省象征性地满足了真金一部分要求打走了前来传令者。谁料想就在当夜变故突起。

    大约三更时分阿合马在睡梦中被管家隔着窗子唤醒。就在他准备怒时心腹属下郝祯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相爷相爷大事不好了太子的亲信王著带着一百多个侍卫到中书省打劫来了!”

    “谁?”听到太子两个字阿合马的倦意登时消除了一半拼起衣服警觉地问。

    “太子的亲信原益州千户王著还有一个姓高的和尚堵在中书省银库门口骂咱们怠慢佛事存心不想让皇帝陛下早日凯旋。守库兵士跟他们理论被王著全给打了。相爷再不去那些侍卫就要打开银库搬库银了!”郝祯的陈述带着哭腔他是第一个闻讯赶到现场的中书省官员结果被姓高的凶僧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头上的官帽都擂扁了。大伙得罪不起太子的亲信只好跑来找阿合马作主。

    “你等等我这就去。国家银库纵皇帝亦不可轻动何况一个太子!”阿合马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下太子真金又给了他一个口实找忽必烈为儿子要兵权又有了新的合理性依据。

    “老爷谁啊?”阿合马的宠妾引住伸出胳膊搂住阿合马的肥腰头贴过来腻腻地问道。

    “太子派人抢银库笑话!我去去就来你一个人先睡!”阿合马一边在婢女的侍奉下穿衣一边安慰道。

    “反正国家都是他父子地爱怎么搬就怎么搬去呗老爷何必为此而烦恼。”引住抱着阿合马继续撒赖。外边天塌下来都不是大事能用床上功夫迷惑住阿合马对她来说才是一等要务。这个腰如水桶体若肥猪的老男人有五百多个女人错过了今晚机会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他的恩宠。

    “好好睡乖回来后老爷再疼你!”阿合马俯下身轻轻捏了捏引住的鼻子。这个小妖精是水做的缠上来就浑身清爽。自己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否则一边坐轿还可以一边乐上一下。

    “老爷他搬自家的钱……?”引住恋恋不舍地松开胳膊。

    “国库是国库国库的钱不是皇上家的!”阿合马一边向外走一边回答。

    不是皇上家的算谁的?猛然一个问题闯入他的脑海。为忽必烈理财这么多年好像他从来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时间迷迷糊糊地也想不到答案。只是觉得如果任由太子去搬自己这个平章政事太失面子今后给忽必烈调拨物资也会遇到麻烦。

    “你去通知一下博敦大人让他带些人来作个见证!”走到半路阿合马对着管家穆罕默德吩咐。

    穆罕默德答应一声纵马去了。十几个侍卫护着阿合马的官轿气势汹汹地向中书省银库赶。

    为了运输方便银库就盖在积水滩附近距离阿合马的家及皇城都不算远。片刻钟后坐在轿子里的阿合马听见了喧闹声轻轻拉开轿门借着火光他看见数百个护库银丁和几十名太子侍卫互相推搡着乱做一团。

    “让路让路平章大人来了平章大人来了!”郝祯冲上前狐假虎威地喊道。

    银丁和侍卫们纷纷退开给阿合马的大轿让出一条通道。万众瞩目之下阿合马慢吞吞地下了轿清清嗓子对着太子侍卫们问道:“谁让你们来的难道你们不知道抢劫国家银库是灭族的罪么?”

    “这里有太子殿下的手书礼佛物资不够无法让佛祖显灵保佑忽必烈陛下。”一个丑和尚从人群中走出来将一封手轧恭恭敬敬地举到阿合马面前。

    “国家银库非内府私库太子无权调用!”阿合马推开太子的信摆出一幅公事公办的姿态。今天晚上的事情绝对不可示弱否则太子监国期间故伎重演中书省会遇到大麻烦。

    “太子手令你敢不尊?”丑和尚见阿合马不接手轧生气地质问。

    “今晚即使太子亲自来了也不能开银库之门。诸位请回明天早朝本官自然会向太子殿下请罪!”阿合马四下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目光一扫之间现隶属于自己麾下的中书省官员几乎全被惊动了挨挨挤挤地站在外围看热闹。

    “诸位同僚请给今晚之事作个见证……”阿合马冲着人群外围的同僚们喊道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阴影里响了起来。

    “那孤就亲自来找你!”伴着一声怒喝太子真金在几个侍卫的簌拥下缓缓走上前来。侍卫身后俾枢密副使张易带着一千铁甲近卫慢慢挤进人群。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阿合马厉声问道。隐隐感觉今晚大事不妙回头给右司郎中脱欢察尔使了个眼色脱欢察尔跳上战马几步冲到银丁面前。

    “圣旨下百官跪地接旨!”太子真金不理睬阿合马的喝问从怯薛秦长卿手中接过一卷黄绢高高地举了起来。

    “大汗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合马的爪牙们同时跪了下去阿合马犹豫了一下跪倒了肥硕的身躯。脱欢察尔等人见阿合马跪倒不得不带着银丁跪了下来。

    “阿合马为平章政事多年;屡屡辜负朕的信任。贪赃枉法陷害同僚。克扣军粮窥探皇位。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天亦诛之……”真金冷冷地读到浑厚的嗓音借着夜风传遍全场。

    “不对这不是陛下的圣旨陛下写不出这种语气来!”阿合马抬头大声喊道。

    “阿合马抗旨给我拿下!”真金停住宣读厉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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