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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弄潮 (二 上)(2/2)

    这种情况下陈宜中采取和稀泥的办法一边给文天祥麾下各路义军将领每人封官一边让张世杰急攻泉州也许是最合适的选择。

    现在如果行朝真的决定去福州恐怕与文天祥冲突的未必是张世杰本人十几万大军里属于他嫡系部曲的江淮劲卒不过六千。而其他各方势力抱着各种目的聚拢在朝廷这里的豪强他们未必肯轻易接受文天祥来主管全军。一旦文天祥再作出些人事调整或者像传言改编破虏军那样改变军队内乱肯定会生。

    接下来可想而知是一场内部火并。破虏军即使赢了也元气大伤。

    况且那个文天祥很难看出是忠是奸诈。他已经将大宋三百余年的祖制改了个乱七八糟并且他手下那些文职幕僚还歪曲圣人之言为这些行为找理由。6秀夫不愿意背后说人坏话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去了福建肯定会针锋相对地跟文天祥争一争论一下这些改革的是非并维护朝廷的体制尊严。

    所以虽然佩服文天祥最近的战绩在大伙庭议是否去福建的时候6秀夫并没有表态。他不想去了福建后再看到一次内部混乱。那反而给了北元创造了更好的机会。

    “如此一来反而是朕拖累大家了!”赵昰冷笑着问。

    “臣不敢皇上文事问丞相武事问张都督。此刻太后亦在殿中万岁若想参与庭议尽可摆驾回宫!”6秀夫连忙跪倒以头触甲板。太多的话他说不出口。圣人之言仅仅传授了他为臣之道却没传授他如何平衡取舍。他说话做事不逾越礼法舰队中却不是人人都这样。

    见6秀夫如此赵昰更怒。一个迂腐却一本正经的枢密使(6秀夫)一个刚愎的大都督(张世杰)一个跋扈的外戚(杨亮节)一个懦弱的太后和一个只懂得平衡却没有决断力的丞相(陈宜中)这样的朝廷无怪乎不是北元的对手。

    也许该朕表现得坚强一些了毕竟江山社稷都在朕的肩膀上。想到这小皇帝赵昰搀扶起6秀夫盯着他眼睛问道:“夫子如果朕执意移驾福州夫子愿意追随么?”

    “这?”6秀夫不知如何回答望着皇帝年幼却满是坚决神色的面孔轻轻地点了点头“臣誓死追随陛下!”

    “那好你跟我来咱们去听听庭议。夫子去了福州难免与北元一战。纵败亦是轰轰烈烈好过在海面上长年流转!”

    “陛下陛下圣明!”6秀夫大声答到已经习惯性弯下的脊背挺了挺。也许拼一拼是个好主意吧特别是在这找不到出路的时代。

    少年天子赵昰点了点头率先走过甲板走向连接两艘大船之间的木桥。这种横搭在大船之间的木桥极其牢固每天赵昰都会走很多次。

    几个太监欲上前搀扶都被赵昰用手挡开了。他是皇帝有些路必须要自己走。

    侍卫们佩服地看着皇帝走上木桥这个十一岁的孩子此刻表现已经远远过了他的实际年龄。

    常年航海很多中年文官和武将都病倒在缺少医药的情况下死去。幼小的皇帝却坚持下来这不得不说是老天对大宋的眷顾。

    突然侍卫俞慕白跳了起来向木桥跑去。他看到木桥的一角有一点不寻常的亮光。

    没等他冲到皇帝身边少年天子赵昰和几个太监相继跌倒翻滚着落入大海。

    “救人啊皇上落水了!”俞慕白一边叫喊着一边跳下海面。这是阴谋有人故意在木桥上泼了油是针对皇上。一边尽力游向皇帝俞慕白一边想到。

    可惜他永远没机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第二天早上他和所有当值侍卫都被配进了前锋营与犯了军规的士兵关押在一起时刻准备充当下一次战斗的敢死队。

    被大伙舍命救上来的皇帝受了惊吓病情时好时坏。在缺乏医药的海上纵是太医想尽办法也不能让他好转。

    “是谁洒了油是针对6大人还是皇上呢?”拣回了一条命的俞慕白一边干活一边想。这些都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了如果他想活下去什么也不说最好。

    不久以后他就因座船失火落水而死。

    就在皇帝落水的第二天庭议有了结果。6秀夫再次提出的前往福建与文天祥汇合的建议被大多数臣子否决。作为一个没有野心也没有任何判断力的好人杨太后只好支持了大多数人的建议全军回师广州准备在广东制置使凌震的残部配合下光复广州。

    作为奖励远在流求的苏家得到了朝廷钦赐匾额。家主苏醒得封闽乡侯和一个夷州制置使的官职。

    琼州各地豪杰各有封赏。

    文天祥有功于国麾下将领各晋一级共赏银五百两。

    左丞相陈宜中奉命出海去安南为行朝寻找更合适的落脚点。距离6地越远元军越部容易攻到安南世受大宋恩德危难时刻应该大宋尽一点力吧。大多数官员这样想。

    “丞相早去早回。皇上盼着你的好消息!”6秀夫站在甲板上把酒与陈宜中话别。虽然他与陈宜中政见不和但朝廷中陈宜中还算一个君子。喜好权谋之术却没真正害过什么人。

    “我会尽快回来6大人准备好照顾万岁的事情就全靠你了!”陈宜中郑重地向6秀夫施礼。

    在海上生活半年多的皇帝会失足落水陈宜中打死也不会相信。但有些事情他不能挑明了。朝中一些势力既然敢因为皇帝坚持去福建而对皇帝下手。那么他这个手中无兵的丞相别人也未必不敢动。

    陈宜中看看自己的随行船队一共六艘两千料的大海船里边装了很多金银。这些金银一方面给自己率领的这支二百多人的使节团充门面向安南展示大宋依然有复兴的财力。另一方面供他来贿赂安南的官员并给行朝购买落脚的地皮。

    比起给文天祥那笔五百两白银的赏赐这批财物可谓是庞大的数字。但陈宜中知道里边很多珠宝都是大伙捐献出来的包括太后的饰。

    我还有必要回来么?这个朝廷到了这个地步还频频内斗除了少数手中无兵的文臣谁肯再听我的?

    陈宜中一边与送行的人挥手一边问自己。

    手中没有兵权职位再高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他终于明白当年自己建议文天祥另组偏师策应朝廷时文天祥为什么欣然答应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这样做有排挤他出朝廷的嫌疑。

    文天祥是聪明人他早已看出了如果想为国家做些事情离朝廷越远反而越能收到好的效果。

    如此说来他为什么还如此恳切的请皇帝去福州驻跸呢?难道他对皇帝的忠诚完全是装出来的么。就像张世杰麾下的几个地方氏族一样?

    陈宜中突然觉得非常迷茫自诩为擅长权谋的他第一次现自己如此无力如此愚蠢。与自己越来越远的众同僚还有两支舰队之间的浩瀚烟波他的目光穿不透永远也穿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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