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妇人嘓哝着道:「你这人也忒多事,半夜三更,人家正自好睡,便有说话,且待明日说也好。」段孔目道:「你妇人家哪里懂得,这是要紧的勾当,若待明日说便坏了。你快些前去叫他,小心在意,放轻声口,休教惊动了两个客人。」妇人被逼着只得起身,出了房门,走向厨下来。只见点着一盏半明的灯,静悄悄没个声息,便蹑手蹑脚走。丁九郎此刻酒力已消,一觉醒来,朦胧中见个人影,倒吓的一跳,起身看时,原来是自己的嫂嫂。这妇人走近草铺子,在叔叔耳边说了几句,回身便走。丁九郎心里好疑惑,且爬下草铺子,整束一下衣服,径来嫂嫂房中,灯光下打一看时,但见嫂嫂靠在床头,段孔目却坐在春台傍侧,露出一副不尴尬的神气。丁九郎上前声喏毕,站在傍边,只见段孔目早开口问道:「九郎,我要问你,你留的两个客人姓甚名谁?哪道而来?来此何事?且仔细说与我听。」丁九郎见问,心窝里就突的一跳,顿了一下,答道:「这是小人的朋友,他们从山东……不对,记错了,不是的,是东京来的。」段孔目道:「原来如此。他们姓甚名谁?来此何干?」丁九郎见问得紧,心里越慌,说话越说不出口。那妇人忽起身来,指着段孔目道:「你这人也忒心闲,人家只是来玩玩的,干你甚事?夜深了,睡罢!」段孔目正着颜色,一声不响。丁九郎连忙接口道:「对的,他们只是玩玩,没甚事情。」段孔目喝声:「胡说,我问你二人姓名,如何不说?」丁九郎见段孔目神色不对,慌忙说道:「一个王姓,一个是姓张,不差,不是张便是章。他们……他们没做甚事,从东京到来……东京到来玩玩。」段孔目老奸巨猾,久在公门,正是狐狸转世,灵鬼化身,察言观色,便知不对。当下突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这刁顽的,你干得好事,分明藏匿下梁山泊强贼,却将假话哄人。」丁九郎一听此话,如遭天雷击顶,连声分辩:「二人实是安分良民,并非强盗,小人怎敢干这违条犯法之事。」段孔目目露凶光,起身来伸两个指头喝道:「你这廝好大胆,此刻还敢说谎,实对你说,曾有人来衙门中告密,今天巳牌时分,东关土地庙附近来两个蹊跷人,在那里挨户探问王义师徒。有人窥见一个脸上贴大膏药的。他的身材状貌,真好像卢家的小廝浪子燕青。衙门里得报,立派十名干练丁壮,去土地庙左近伺候,怎知候至天黑,不见再来,遮莫知风远遁了。我今晚回家来,却喜你嫂嫂告诉我,说你留两个客人在家。她在房门外偷眼觑见,一人脸上贴个大膏药,你曾称呼他小官人,这不是梁山泊贼人浪子燕青,你还赖么?」说过这番话,仍行坐下,目光注定九郎全身,只等回答。妇人听说,心中先自害怕起来,说:「叔叔,这不是玩的,当真是燕青时,便请实说了罢。」丁九郎只把假话支吾,抵死不认。半晌,只见段孔目露了颜色,笑道:「九叔,你的胆子忒煞小了,试你哩,直已惊得如此。」妇人骂道:「你这人,恁地戏耍,奴也吃你一唬,谁及你吃了豹子心的。」段孔目吐了一下舌头,嘻笑着说道:「九叔休惊,我的好叔叔!我们一家人,不争要连累你吃官司,如真的是浪子燕青,我们便悄悄放他走,鬼也不会知道。」丁九郎见段孔目脸色和善,声口也换了,原来只是作耍,说也无妨,便道:「不敢相瞒,那个脸上贴大膏药的,实是浪子燕青。同来的是九纹龙史进。如今说破了,须得使他们逃走才好。」段孔目把手乱摇,叫声:「且住!」
不是丁九郎将燕青行藏道破,有分教:奸吏布天罗,英雄入地网。正是:当道豺狼犹易避,人心鬼蜮最难防。毕竟段孔目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