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无话。却说翌日早朝,高布三人都穿御赐锦袍,头戴朝天巾帻,脚踏抹绿朝靴,随高俅上朝去了。
列班罢,徽宗临朝。百官山呼万岁。那高布三人,依样一一拜了。徽宗道:“高爱卿,昨日早朝,曾教你引义士上朝,事果如何?”高俅拜道:“启奏陛下,三位义士俱已带到。”徽宗道:“甚好。三位义士不必拘谨,姑且近前说话。”高布三人近去,跪地长拜。徽宗道:“义士不消拘礼,快快平身。”三人遂徐徐起立。徽宗道:“众卿,义士可授何官职?”童贯出班道:“高布可授武功大夫,卢俊义可授武显大夫,燕青可授武义郎。”徽宗道:“众卿以为如何?”百官俱道:“枢密所言有理。”蔡京欲言又止。徽宗道:“如此,准童爱卿所奏。”高布三人轰声称谢。
稍顷,徽宗道:“三位爱卿一表非凡,朕心下很是爱惜,俱各有何特长,不妨一一道来,以便授职。”高布道:“微臣别无所长,仅有三五百斤力气,和一颗耿耿忠心。”徽宗悦道:“善。好一颗耿耿忠心,可领御营团练使。”高布道:“谢主隆恩。”徽宗龙首轻颌,转问道:“卢卿家,你又何看家本领?”卢俊义道:“回禀陛下,微臣通晓十八般武艺,尤善使棒,百十人不能近。”徽宗赞道:“勇士也。卿家武艺,较之童爱卿,孰优孰劣?”卢俊义道:“枢密武艺娴熟,非微臣所能比。”童贯闻言,大觉受用。徽宗道:“卿出身豪绅,饱读诗书之家,颇善画否?”卢俊义道:“略识丹青,实不敢言懂。”徽宗道:“憨臣也,可拜御营团练副使。”卢俊义谢恩退下。
徽宗又道:“朕深居庙堂,也耳闻燕卿家相扑了得,其言确凿否?”燕青道:“略有所本,不致空穴来风罢了。”徽宗笑道:“卿家好油的嘴!”燕青叩首道:“谢皇上谬奖!”徽宗道:“你善相扑,高太尉也善相扑。你两人强弱如何?”燕青道:“微臣年轻气壮,占了力道便宜。若不然,高太尉招式老到,微臣哪讨得好?”高俅则声附和。徽宗道:“英雄出少年,至理也。”燕青谢恩。徽宗道:“卿家能言会道,更有何所长?”燕青道:“调丝品竹,诗词歌赋,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百官闻言,叹气摇头。徽宗笑道:“童言无忌,另是一种可爱。”燕青伏地不起。卢俊义惶恐道:“燕青口无阻掩,惹皇上笑话了,请皇上责罚。”徽宗捋须道:“哪里,哪里?燕卿家天真烂漫,朕留他身侧行走,做个近侍,以解烦闷。”众人称羡不已。
当其时,蔡攸插话道:“燕大人,快快谢恩了。”燕青瞅然不乐,顿首道: “陛下,恕臣难以从命。”蔡京大声呵斥。徽宗轻哦一声,问道:“卿家何出此言?”燕青道:“做得皇上近侍者,誓要净身脱俗。微臣俗尘未了,这份美差,宁死不敢消受。”徽宗解颐道:“寡人之近侍,不比前朝,未必个个净身。譬若蔡攸、朱勔、王黼,俱不净身之人。”燕青道:“陛下罗举此三人,俱非常人,微臣何德何能,敢与之为伍?”蔡攸三人不悦。蔡京奏道:“陛下,此等山野村夫,狂妄无度,恳请皇上降罪。”徽宗摆摆手,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爱卿何必大惊小怪?”蔡京怏悒退下。
徽宗道:“蔡攸三人,各有劣迹,朕也早有耳闻。偏你等一干大臣,长日粉饰太平,陷寡人于不复!”说罢,脸有怒色。群臣不敢吱声。宿元景出班道:“蔡攸公然渎职,藐视王法,可授极刑。”徽宗点点头,良久道:“朕知之矣。”宿元景道:“又有那朱勔,大兴花石纲,致使生灵涂炭,民怨沸腾,已是死有余辜。”高俅附和道:“陈大人所言极是。论朱勔所犯罪恶,便百十颗脑袋,也得搬家。”群臣见他二人同执一辞,俱皆惊奇不已。徽宗沉吟未决。宿元景道:“更有那王黼,欺上瞒下,隐报方腊作乱,致使国家疏忽,酿成巨灾,也是罪不容赦。”徽宗道:“爱卿所言有理。法乃国之大器,焉可偏废?今蔡攸三人,罪大恶极,按律当斩。故念其旧德,权且轻饶,俱各降官三等,罚俸一年。”群臣暗暗称快。蔡攸三人赧颜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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