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高布心仪婆婆,暗捎了酒肉,私去会他。婆婆锢在官舫,未曾上岸,是以罕为人知。
月色迷梦。又一勾残月,半倚纱窗。高布一袭轻衣,信步上了船。船泊港湾,淡月下罩一层薄乳,见些朦胧了,仿若蓬莱仙阁。高布登上甲板,戍卒按例盘查。高布道:“诸位请看。”言讫,掏出高俅令牌。戍卒见了,慌忙赔罪放行。高布遂轻身入了船舱。舱颇大,堪摆三百围酒席,如今挤满漆黑,独有一支画烛垂泪,煞是凄清。高布道:“掌灯。”话落处,四处烛火燃亮,犹如星点。高布点点头,道:“俘虏何在?”戍卒道:“奉大帅钧旨,贼婆娘身手不凡,我等不敢擅动,直把他困在暗舱。”高布道:“引我见他。”戍卒领命,当即开了锁,导下爬梯,引高布步入暗舱。
暗舱漆黑一团。高布手挈火把,摸索前行,唤道:“婆婆,婆婆……”婆婆捆在角落,微弱应诺。高布大喜,迭足奔去,狂喜道:“你却无碍?”婆婆道:“死不得。”高布道:“无碍就好,无碍就好。”婆婆道:“却苦暗舱憋气,老身底子虚弱,经不住,怕要咽过气去。”高布大惊,忙教换舱。当下背了婆婆,爬出甲板,安顿他坐在几上。婆婆脸色苍白,肌肤雪嫩,烛光去处,益发凄美了。高布柔情万缕,觑了婆婆一眼。婆婆略带羞涩,蛾首低垂。一霎,高布起了身来,四向抱拳,道:“诸军校,小可此来,正欲提贼问话。如今斗胆托大,敢请诸位移驾江畔,稍作回避。不情之处,恕罪,恕罪!”军校声喏去了。
军校去后,高布旋即闩门闭牖,取出果脯,服侍婆婆进食。婆婆口干,食欲不振。高布便沏一壶茶,筛满一勺,招呼婆婆看茶。婆婆先是轻啜,一时吃得口滑,便一饮而尽了。高布大喜,又筛一勺。婆婆一旧喝了,神头大为好转,当下笑靥如花,粉脸泛红。高布见了, 心旌荡漾,侧身倚在案头,不禁吟道:
“洛阳牡丹美,相映媚儿醉。媚儿出天山,天山也憔悴。”
婆婆浅笑,道:“你也吟诗?”高布道:“小子鲁钝,学识又极浅薄,哪里吟得诗?却才触景生情,一时胡诌罢了,只怕亵渎了婆婆神韵。”婆婆道:“媚儿绝美,老身不敢当了。”高布道:“你我之间,屡次肌肤相亲,心下早有灵犀。婆婆如不嫌弃,打今儿起,我便唤你作媚儿,你却唤我作天山,岂不是好?”婆婆一笑,不置可否。高布大喜,又筛一勺茶水。婆婆却不吃茶,打开酒瓮,吃一口老酒。酒力最猛,慢慢烧红了脸。高布道:“一张俏脸,敢把观音菩萨比。”婆婆娇怯不胜,噙首不语。高布道:“一双倩目,如描如绘,如镶珠,如点漆,端的明艳动人……”婆婆拊耳羞听,道:“大千世界,找甚么乐子不好?何故只顾消遣我。”高布哈哈大笑,道:“怪哉!天山的话,句句掏心,媚儿却不爱听。”婆婆嗔道:“且休贫嘴,容我自在用膳。”高布道:“自不消说。”遂偃了声,任由婆婆用膳。
不越时,婆婆膳罢,高布道:“饭馔可口否?”婆婆脸色微变,愠道:“残羹冷炙,谈何可口?”高布道:“我来那时,肉脯尚温,不想夜风凛冽,菜肴凉得快了。”婆婆只是不悦。高布道:“饭馔不合,可曾伤了肠胃?”婆婆道:“兀谁知得!纵使吃了毒药,不到一时半刻,也死不得,何况些许潲水?”高布默然,半晌道:“媚儿,敢情我做事失当,触怒了你?”婆婆道:“闭嘴!却才老身虚弱,不便动手,方才吞声忍气。如今吃饱喝足,浑身皆是劲头,合当收拾你了!”说罢,解下缎带,夹紧指间一抹,缎带嗉嗉作响。
婆婆道:“小淫贼!落狱那时,你使计同锁了我,夜间恣意轻薄。你道,你该不该死?”高布道:“不该死。我死了,有谁助你夺天下?”婆婆道:“梁山不没之前,老身尚存善念,姑且留你一命,后有用场。如今大火烧去,梁山已成灰烬,我儿又下落不明,大周势颓了,留你何用?”高布道:“现如今,大官人客居官寨,父帅视为上宾,不消多时,你等便可团聚。”婆婆道:“此话当真?”高布道:“自然当真。”婆婆道:“果真如此,且不动你项上头颅,多容一时。”高布笑一笑,咋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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