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道:“下官此来,声领十路人马,号称十万大军,其实不过一路,千余人马耳。如此虚张声势,唯欲敌寇丧胆而已。”闻焕章道:“其余九路,十万人马,确凿已起征程,缘却何向去了?”高俅道:“尽西征去了。新近契丹犯境,边塞人手吃紧,没奈何,尽皆去了。”闻焕章道:“辽人不顾缔约,委实该死!”高俅道:“下官陛辞之时,圣上尝言,谓我尽快平寇,转征西戎。”闻焕章道:“既如此,火攻之计合使了。”高俅颌首不言。
话到此处,且打个岔。却说童贯因病请归,奏折入朝,道君准旨。是日,御批已罢,道君道:“水洼草寇,时常惊动州府,似此心腹大患,不可不除,谁与寡人分忧?”高俅出班奏道:“微臣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徽宗称善,令取锦袍金甲,赐与高俅,择吉日出师。不数日,高俅起十路人马,浩荡前来。孰料到得半途,圣旨频传,分师击辽。高俅无奈,依从调度,只挈了十余贴身,数千卫士,望济州而来。到得济州,与张叔夜促膝夜谈,整整一宵。翌日一早,望金沙滩畔去了。童贯远出迎迓,厮见罢,换了度牒公文,领五路人马去了。其时,官寨不过六七万人,童贯去后,净余万余人马在营。为是故,高俅一筹莫展,唯有使使诈,添添炉灶,虚张些声势。
却说高俅帐内,牙将极多,当中两人最了得,一个唤作党世英,一个唤作党世雄。弟兄二人,现做统制官,俱有万夫不当之勇,深得高俅信赖。另外一人,唤作牛邦喜,一介步军校尉,也是高俅心腹。此三人,冲锋陷阵,不甘人后,后文自有细表。
言归正传。再说高俅与闻焕章论兵,一番话毕,主意定了。当下一边联络梁山,只说准和,歇战十日,静待圣旨到来。一边申奏朝廷,请求敕令。不二日,因怕对岸起疑,又释了石勇,好生款待一番,虚文假意,送过江去不提。
却说十日既过,敕令如期到来。高俅大喜,急忙修书一封,着军校送过对岸,约定来日进山颁旨。岂料吴用不允,三番四次,只推在山下设案接旨。高俅正中下怀,佯作不甚情愿,又一番说话。修书过去,犹如泥入大海,任你怎说,吴用只是不允。
原来,吴用多疑,因怕高俅使计,是以拒而不入。柴进道:“军师不许官军入寨?”吴用道:“高俅奉旨招安,其果如何,殊是难料。似上一遭,我等虽杀百余大内,一战下来,也自伤痕累累了,兄弟披伤,士卒离散,威势打折了。”卢俊义道:“怕他何来?上回他来百余人,我等料理得了;如今再来百余人,一般送他入酆都城!”吴用道:“不然。上把我等人多势壮,孩儿又多,不可同曰而语。目今我等人丁凋零了,阵亡兄弟近十,士卒近无,是不同也。又者,大敌悬而不决,难保兄弟们不生异心,重蹈高布覆辙。有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到头来,能否普众一心,玄而又玄了!”柴进叹道:“既如此,尽依军师便是。”吴用道:“山下摆案,好处良多。此番招安,事谐最好。事不谐时,少不得一番恶战。果如斯,战在我地,则我占地利。官军越江而来,兵刃相见时,势必绝江而战。到那时,官军处在劣势,我要取他,易如反掌矣。”柴进微微称善。
越日,阳光普照。早膳罢,柴进眼皮剧跳,心下不豫,遂到婆婆面前,请安罢,道:“嫲嫲,一早眼肉直跳,不知何故?”玄婆婆道:“喜事临门,眼肉岂能不跳?”柴进道:“此一跳,非比寻常,端的是心惊肉跳,预兆不祥。”婆婆道:“胡说!你且及早领人下山,万般小心,好去好来。招抚事成最好,莫忘了自家血统,假些时日,喘一喘息。招抚不成,也须携众手足同归,不可或缺。”高布只是笑。婆婆白了一眼,嗔道:“卖甚么笑?一副轻薄嘴脸!”高布更笑。
婆婆道:“我儿,你下山时,须得带上这个俗物,免得高俅生疑。”说罢,指住高布。高布道:“不单止我,更要带上刘梦龙等人。”柴进道:“长日忙碌,多时未与你提及,杨广刘梦龙已然战死,毕胜也自刎死了。”高布不信,道:“只是疯话?那三人身手不错,怎到得一战便死?”柴进长叹,道:“当夜我安顿了你,出得门去劝降,他只不予理睬,死命厮杀。”高布道:“那高大黑衣人如何?”柴进道:“当时火起,黑衣人趁乱逃开了,不知去向。”高布松一口气。婆婆道:“我儿,休要磨嘴,早去早回。”柴进称是。婆婆道:“打开手铐脚镣,分开老身,由俗物自去。”高布道:“你不去时,我也不去。”婆婆大喝。高布道:“你若要复辟大周,我愿助你。你若要顺从大宋,我也助你。你向东时,我也向东,你向西时,我也向西。”婆婆喝道:“闭你的臭嘴!”高布吐吐舌,笑一笑,不再声张。
柴进掏出铁匙,开了镣铐。婆婆先脱出身来,擒了高布。高布不加动弹,任他锁牢了。柴进遂别了婆婆,牵了高布,引将众人,望南山门来。高布恋恋不舍,频频回头。看大牢时,婆婆倚在门框,神色好生迷离。高布觑真切了,心下大觉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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