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寫書。究其原因,是怕寫不好,落個貽笑大方,不是耍兒。如今要寫,大半爲消磨時光,不敢更有他想。
2003年,我由一介小豪紳,淪落到露宿街頭,內心是惶恐的。2004年,相士說,這個凶年,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聽了,真乃不寒而慄。老實說,我是個迷信的人,事無巨細,都必問吉凶而後行。相士這一說,真把我嚇壞了。於是我閉門不出,躲在屋裏看地板,看樓頂。略有些瘋言瘋語,都吐在紙上了。
再說,我除卻迷信,還有狂人本性。如今獨處斗室,身邊又無人叨擾,樂得異想天開了。我想,既然要吐真言,索性吐個痛快,將往日束之高閣的想法,付諸實踐。從前想到的,但沒有做的,統統付諸實踐。管他呢,說自己的話,寫自己的文字,天馬行空,爲所欲爲。
我這樣做了。
多年來,我在人世沈浮,見識了國民劣根性。親眼目睹的,都是急功近利的人,物欲膨脹的人,貪得無厭的人。確切地說,那不是人,是狼,是一群不知羞恥的傢夥!我日夜在想,知書達理,守望相助,莫非只是個美麗傳說?我不太敢肯定。但我有些不安了,我要將我所見到的人和事,付諸筆端,寫進《濁世圖》裏。用我僅存的良知,講述我的惶恐不安。
我平常愛讀書,尤愛讀小說。但我的眼福實在不好,看到的不是流水帳,就是人云亦云的庸俗之作。看那一篇篇口頭文——請允許我這麽說,不是白話文——我驚呆了。你看,那一部部小說,裏面的用語與口頭語毫無二致,一成不變的照搬過來了,實在平淡無味,通篇混帳!我在想,口頭文先生的筆墨,必然是佳妙的。然而寫出這等粗劣之作,莫不是藐視我等讀者諸君,視我等只有小學生水平?若然如此,這實在令人汗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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