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凡三段文字。第一段,写宋江纺车军;第二段,写呼延连环军,皆被精神极变动之文。至第三段,写计擒凌振,却只如儿戏也。所以然者,盖作者当提笔未下之时,其胸中原只有连环马军一段奇思,却因不肯突然便推出来,故特就“连环”二字上颠倒生出“纺车”二字,先于文前别作一文,使读者眼光盘旋跳脱,卓策不定了,然后忽然一变,变出排山倒海异样阵势来。今试看其纺车轻,连环重,以轻引重,一也。纺车逐队,连环一排,以逐队引一排,二也。纺车人各自战,连环一齐跑发,以各自引一齐,三也。
纺车忽离忽合,连环铁环连锁,以离合引连锁,四也。纺车前军战罢,转作后军,连环无前无后,直冲过来,以前转作后引无前无后,五也。纺车有进有退,连环只进无退,以有进有退引只进无退,六也。纺车写人,连环写马,以人引马,七也。盖如此一段花团锦簇文字,却只为连环一阵做得引子,然后入第二段。
正写本题毕,却又不肯霎然一收便住,又特就马上生出炮来,做一拖尾。然又惟恐两大番后,又极力写炮,便令文字累坠不举,所以只将闲笔余墨写得有如儿戏相似也。呜呼!只为中间一段,变成前后三段,可谓极尽中间一段之致;乃前后二段,只为中间一段,而每段又各各极尽其致。
世人即欲起而争彼才子之名,吾知有所断断不能也。
前后二段,又各各极尽其致者。如前一段写纺车军,每一队欲去时,必先有后队接住;一接一卸,譬如鹅翎也。耐庵却又忽然算到第五队欲去时,必须接出押后十将,此处一露痕迹,便令纺车二字老大败阙,故特特于第五队方接战时,便写宋江十将预先已到,以免断续之咎,固矣。然却又算到何故一篇章法,独于第五队中忽然变换?此处仍露痕迹,毕竟鼯鼠技穷,于是特特又于第四队方接战时,便写第五队预先早到,以为之衬。真苦心哉,良工也。
又如前一段写纺车军五队,一队胜如一队,固矣。又须看他写到第四队,忽然阵上飞出三口刀,既而一变,变作两口刀,两条鞭,既而又一变,变作三条鞭,越变越奇,越奇越骇,越骇越乐,洵文章之盛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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