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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重读之《荡寇志(2/2)
    金大坚也将怎样密镌石碣的话说了,又道:“这是宋江想与卢俊义争位,故与吴用、公孙胜议得此法,特将卢俊义名字镌在第二。此碣自卢俊义一到山泊之后,就已镌定。彼时张清、董平等尚还未到,原想就部下头目中选出几个,以满一百八人之数。后同张清等到来,却好天罡数内余第十五、十六两行未镌,因将张清、董平镌入。所以董平在五虎将之列,名次却在十五,顿与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离开,实为镌刻已定,难以改易故也。”贺太平又问道:“那董平、张清本位,原拟镌刻那个?”萧让道:“一个拟刻孙立,一个未定。至于地煞数内多有未定,所以龚旺、丁得孙尽有空缺可填。就是蔡福、蔡庆、郁保四、王定六等,也都是临时填上去的。此一事,惟有宋江、吴用、公孙胜及小人等知悉,余人都不晓得。”张公大笑道:“妖言惑众,一至于此。”

    对喜欢武侠小说的读者而言,《荡寇志》的还有一个进步也值得一说,就是他的武打场面很详细。《三国》里,赵云冲阵时,“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这么几句描写,毛宗岗就要感叹是“一篇绝妙枪赞”;《水浒》里武松醉打蒋门神,也不过是“有名唤做玉环步,鸳鸯脚”而已。而类似这样文字,在《荡寇志》里是毫不希奇的。陈丽卿与花荣斗箭和与扈三娘挑灯夜战两场单挑,都一波三折,尤其见得写时下了功夫。

    当然也不宜以此就把《荡寇志》抬得过高。钱钟书论宋诗、唐诗关系时说:

    宋人能够把唐人修筑的道路延长了,疏凿的河流加深了,可是不曾冒险开荒,没有去发现新天地,用宋代文学批评的术语来说,凭籍了唐诗,宋代的作者在诗歌的“小结裹”方面有了许多发明和成功的尝试,譬如某一个意思写得比唐人透彻,某一个字眼或句法从唐人那里来而比他们工稳,然而在“大判断”或者艺术上的整个方向上没有什么特著的转变,风格和意义虽不寄生在杜甫、韩愈、白居易或贾岛、姚合等人的身上,总多多少少落在他们的势力圈里。

    把宋人换成俞万春,唐人换成施耐庵、罗贯中,也就是这么回事。毕竟《荡寇志》在原创性上不能和那两部名著相比,这就是所谓“大师以降,余者雕虫小技而已”。《荡寇志》和《水浒》比差得最远的,是《水浒》有一种野蛮的力量,它那种漠视人性和生命的残酷,恰恰有一种原生态的社会的狞厉之美。这一点上,《荡寇志》就显得过于文人化,精致得没了元气。也正因此,他所着力塑造的雷部三十六将,绝大多数都是“没面目”的人物。

    人物塑造方面,大约可说是《荡寇志》最大的败笔。只有一号女主角陈丽卿的傻大姐形象还算有特色(她有点像《书剑恩仇录》里的周绮,只是厉害多了,管陈丽卿叫“俏李逵”其实更合适)。据俞万春在《〈荡寇志〉缘起》里说,他十三岁的时候做梦梦见了陈丽卿,就是为了陈丽卿的叮嘱,他才写了这部书。看了这段自述我总忍不住佩服。我自诩也算爱文学,可我要是十三岁时有美女入梦,肯定只会遗精,不会写书。

    总的说来,《荡寇志》的长处是把通俗小说的元素利用得特别好,而更加深广一些的东西确实不多。但作者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一些消息,还是尽多令人感慨的内容。

    前面其实已经带到了一点。《荡寇志》里已经写到了西方对中国的影响。洋人军师白瓦尔罕的厉害处,就不是奇谋妙计,而在于机械制造。——奔雷车是坦克,沉螺舟则干脆就是潜水艇。不过俞万春天朝上国的心态作祟,最终还是让这个洋鬼子栽在华人才女刘慧娘的手下。俞万春除了这部小说外,还写过《骑射论》、《火器考》,大约可以算当时中国比较懂军事的人之一;而《荡寇志》成书,则已经是鸦片战争以后。西方在武器上的优势究竟有多大,他应该不是不知道,而是实在不甘心承认。看来,要我们面对现实,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洋鬼子的优势,书里毕竟还是写到不少的。要了解梁山地形,中国画不管用,惟独“这西洋画法写山水最得真形,一草一木,一坡一塘,尺寸远近分毫不爽”。而《水浒》里石子无敌的张清的死法,更几乎是有某种象征意味:

    “陶震霆急挂双锤,取出洋枪,扳开火机,砰然一响正中张清后颈,翻身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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