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子龙,有志气。张苞闻言,遂引兵去了。兴曰:“我也干功去。”遂亦引兵去了。前写子龙,此处又夹写兴、苞。云回顾左右曰:“他两个是吾子侄辈,尚且争先干功;吾乃国家上将,朝廷旧臣,反不如此小儿耶?吾当舍老命以报先帝之恩!”杀了一日犹然如此,子龙到底不老。于是引兵来捉夏侯楙。当夜三路兵夹攻,大破魏军一阵。邓芝引兵接应,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夏侯楙乃无谋之人,更兼年幼,不曾经战,见军大乱,遂引帐下骁将百余人,望南安郡而走。曹操女婿甚是不济。众军见无主,尽皆逃窜。
兴、苞二将闻夏侯楙望南安去了,连夜赶来。楙走入城中,令紧闭城门,驱兵守御。兴、苞二人赶到,将城围住;赵云随后也到。三面攻打。少时,邓芝亦引兵到。前将四人分开,今将四人合叙。一连围了十日,攻打不下。忽报丞相留后军住沔阳,左军屯阳平,右军屯石城,自引中军来到。赵云、邓芝、关兴、张苞皆来拜问孔明,说连日攻城不下。孔明遂乘小车亲到城边周围看了一遍,回寨升帐而坐。众将环立听令。读至此,似已有取南女之策,却猜不着有下文。孔明曰:“此郡壕深城峻,不易攻也。吾正事不在此城,汝等如只久攻,倘魏兵分道而出,以取汉中,吾军危矣。”读至此,又以有不欲取南安之意,更猜不出下文。邓芝曰:“夏侯楙乃魏之驸马,若擒此人,胜斩百将。今困于此,岂可弃之而去?”
邓芝不以南安为重,却以夏侯楙为重。孔明曰:“吾自有计。此处西连天水郡,北抵安定郡:二处太守不知何人?”孔明不于南安用计,却欲以天水、安定用计,奇巧。探卒答曰:“天水太守马遵,安定太守崔谅。”孔明大喜,乃唤魏延受计,如此如此;又唤关兴、张苞受计,如此如此;又唤心腹军士二人受计,如此行之。妙在此处不叙明白。各将领命,引兵而去。孔明却在南安城外,令军运柴草堆于城下,口称“烧城”。魏兵闻之,皆大笑不惧。
却说安定太守崔谅,在城中闻蜀兵围了南安,困住夏侯楙,十分慌惧,即点军马约共四千,守住城池。忽见一人自正南而来,口称有机密事。方知心腹军士如此用法。崔谅唤入问之,答曰:“某是夏侯都督帐下心腹将裴绪。今奉都督将令,特来求救于天水、安定二郡。南安甚急,每日城上纵火为号,专望二郡救兵,并不见到;因复差某杀出重围,来此告急。可星夜起兵为外应。都督若见二郡兵到,却开城门接应也。”此是孔明吩咐之语,至此方纔明白。谅曰:“有都督文书否?”绪贴肉取出,汗已湿透;略教一视,
假文书不堪再看。急令手下换了马匹,便出城望天水而去。
故作着忙之状,妆得活像。不二日,又有报马到,告天水太守已起兵救援南安去了,教安定早早接应。此亦心腹军士,又是一样用法。崔谅与府官商议。多官曰:“若不去救,失了南安,送了夏侯驸马,皆我两郡之罪也:只得救之。”谅即点起人马,离城而去,只留文官守城。此失城之由。崔谅提兵向南安大路进发,遥望见火光冲天,催兵星夜前进。离南安尚有五十余里,忽闻前后喊声大震,哨马报道:“前面关兴截住去路,背后张苞杀来!”前吩咐兴、苞之计,于此方见。安定之兵,四下逃窜。谅大惊,乃领手下百余人,往小路死战得脱,奔回安定。方到城壕边,城上乱箭射下来。蜀将魏延在城上叫曰:“吾已取了城也!何不早降?”前吩咐魏延之计,于此方见。原来魏延扮作安定军,夤夜赚开城门,蜀兵尽入,因此得了安定。兴、苞截路用实写,魏延取城用虚写,两样笔法。崔谅慌投天水郡来。行不到一程,前面一彪军摆开。大旗之下,一人纶巾羽扇,道袍鹤氅,端坐于车上。谅视之,乃孔明也,急拨回马走。关兴、张苞两路兵追到,只叫:“早降!”崔谅见四面皆是蜀兵,不得已遂降,同归大寨。孔明以上宾相待。孔明曰:“南安太守与足下交厚否?”谅曰:“此人乃杨阜之族弟杨陵也;南安太守姓名,在崔谅口中补出。与某邻郡,交契甚厚。”孔明曰:“今欲烦足下入城,说杨陵擒夏侯楙,可乎?”谅曰:“丞相若令某去,可暂退军马,容某入城说之。”孔明从其言,实时传令,教四面军马各退二十里下寨。崔谅假应承,孔明亦假信任。以假对假,自有妙用。崔谅匹马到城边叫开城门,入到府中,与杨陵礼毕,细言其事。陵曰:“我等受魏主大恩,安忍背之?可将计就计而行。”
杨陵欲将计就计,熟知孔明又将计就计。遂引崔谅到夏侯楙处,备细说知。楙曰:“当用何计?”杨陵曰:“只推某献城门,赚蜀兵入,却就城中杀之。”崔谅依计而行,出城见孔明,说:“杨陵献城门,放大军入城,以擒夏侯楙。杨陵本欲自捉,因手下勇士不多,未敢轻动。”此句便知其假。孔明曰:“此事至易:今有足下原降兵百余人,于内暗藏蜀将,扮作安定军马,带入城去,此是真话。先伏于夏侯楙府中;却暗约杨陵,待半夜之时献开城门,里应外合。”此是假话。崔谅暗思:“若不带蜀将去,恐孔明生疑。且带入去,就内先斩之,举火为号,赚孔明入来,杀之可也。”暗写崔谅意中之语。因此应允。孔明嘱曰:“吾遣亲信将关兴、张苞随足下先去,此是真话。只推救军杀入城中,以安夏侯楙之心。但举火,吾当亲入城去擒之。”又是假语。
时值黄昏,关兴、张苞受了孔明密计,
妙在不叙明白。披挂上马,各执兵器,杂在安定军中,随崔谅来到南安城下。杨陵在城上撑起悬空板,倚定护心栏,问曰:“何处军马?”崔谅曰:“安定救兵来到。”谅先射一号箭上城,箭上带着密书曰:“今诸葛亮先遣二将伏于城中,要里应外合;且不可惊动,恐泄漏计策。待入府中图之。”崔谅极乖,却不知已在孔明算中。杨陵将书见了夏侯楙,细言其事。楙曰:“既然诸葛亮中计,可教刀斧手百余人,伏于府中。如二将随崔太守到府下马,闭门斩之。不知者为兴、苞捏一把汗。却于城上举火,赚诸葛亮入城。伏兵齐出,亮可擒矣。”不知者又为孔明捏一把汗。安排已毕,杨陵回到城上言曰:“既是安定军马,可放入城。”关兴跟崔谅先行,张苞在后。杨陵下城,在门边迎接。兴手起刀落,斩杨陵于马下。方知临行时所受密计,却不是府中,是门边;却不是半夜,是黄昏也。崔谅大惊,急拨马走到吊桥边。张苞大喝曰:“贼子休走!汝等诡计,如何瞒得丞相耶!”手起一鎗,刺崔谅于马下。
读至此,方识孔明将计就计之妙。关兴早到城上,放起火来。四面蜀兵齐入。夏侯楙措手不及,开南门并力杀出。一彪军拦住,为首大将,乃是王平。交马只一合,生擒夏侯楙于马下,丈人做尽了人,女婿却如此出丑。余皆杀死。孔明入南安,招谕军民,秋毫无犯。众将各各献功。孔明将夏侯楙囚于车中。邓芝问曰:“丞相何故知崔谅诈也?”读书者至此亦欲急问其故。孔明曰:“吾已知此人无降心,故意使入城。彼必尽情告与夏侯楙,欲将计就计而行。吾见来情,足知其诈,复使二将同去,以稳其心。此人若有真心,必然阻当;彼忻然同去者,恐吾疑也。他意中度二将同去,赚入城内杀之未迟;又令吾军有托,放心而进。窥见肺腑。吾已暗嘱二将,就城门下图之。城内必无准备,吾军随后便到:此出其不意也。”前面一派疑阵,至此方纔说明。众将拜服。孔明曰:“赚崔谅者,吾使心腹人诈作魏将裴绪也。
假裴绪亦于此处叙明。吾又去赚天水郡,至今未到,不知何故。
赚天水亦于此处补出。今可乘势取之。”乃留吴懿守南安,刘琰守安定,替出魏延军马去取天水郡。
却说天水郡太守马遵,听知夏侯楙困在南安城中,乃聚文武官商议。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曰:“夏侯驸马乃金枝玉叶,倘有疏虞,难逃坐视之罪。太守何不尽起本部兵以救之?”若依此计,不消孔明赚得。马遵正疑虑间,忽报夏侯驸马差心腹将裴绪到。又是一个假斐绪,即是前番做斐绪,换汤不换药。绪入府,取公文付马遵,说:“都督求安定、天水两郡之兵,星夜救应。”言讫,匆匆而去。次日又有报马到,称说:“安定兵已先去了,教太守火急前来会合。”
两个军士两样用法,亦换汤不换药。马遵正欲起兵,忽一人自外而入曰:“太守中诸葛亮之计矣!”众视之,乃天水冀人也,姓姜名维,字伯约。姜维于此出现,又为后文张本。父名冏,昔日曾为天水郡功曹,因羌人乱,没于王事。维自幼博览群书,兵法武艺,无所不通;奉母至孝,郡人敬之。后为中郎将,就参本郡军事。详叙伯约生平,正为后文伐魏脚注。当日姜维谓马遵曰:“近闻诸葛亮杀拜夏侯楙,困于南安,水泄不通,安得有人自重围之中而出?又且裴绪乃无名下将,从不曾见,赚安定之假裴绪,在孔明口中说明;赚天水之假裴绪,又在伯约口中道破。况安定报马又无公文。以此察之,此人乃蜀将诈称魏将,赚得太守出城,料城中无备,必然暗伏一军于左近,乘虚而取天水也。”孔明瞒过夏侯楙,却瞒不过姜维。马遵大悟曰:“非伯约之言,则误中奸计矣!”维笑曰:“太守放心。某有一计,可擒诸葛亮,解南安之危。”正是:
运筹又遇强中手,斗智还逢意外人。
未知其计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