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急问道:“太守,离此左右有甚城池?”
“不满三十里之遥,左有磨城,右有驴城,皆为吴军所取。君侯问此则甚?”
关羽跌足叹道:“某中奸计也!”
王连惊问道:“君侯缘何长叹?”
“昔子胥不进麦城,筑下磨、驴二城便是为了断绝城中粮草。今吕蒙驻兵磨、驴二城,不取麦城,便是诱某至此,必将引军围困。某无路可退也。”
果然不出所料,吕蒙见汉军一进麦城,就引军将此处重兵围困,不论是谁,一个也不许进,也不许放走一个,打算把关羽等人困死在这座孤城中。
关平道:“父亲安心在此,孩儿往前关观看。”
“速去速来。”
关平来到城关之上,见吴军一队队从四面八方拥聚而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关平绕着城关走了一圈,见城外的营头遍地都是。每到一处,便吩咐军士严加防备,倘有军情,立即禀报。这才回到堂上向关羽察报了城外的一切情况。
关羽忧虑道:“城中兵少粮乏,能支持得几日。某欲出城杀开血路,再图良谋。”
一旁王连献计道:“君侯既已到此,且守住小县。西蜀虽不及前来救援,城中尚有几许粮食。某闻入川道上有一要隘,名曰上庸,守将乃是汉中王之子、小千岁刘封与川将孟达,离此仅二百里之路。君侯危急,何不令一将杀透重围,赶奔上庸求救。上庸乃川中隘地,必有数万人马驻守,若能借得兵来,虽不足以杀退吴军,却可解君侯目前之急。君侯以为如何?”
关羽想,若是等候西川救兵赶到,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火烧眉毛的事情,如今真有这个去处,也只能且顾眼前了,也只能这样做了。遂向众将问道:“何人往上庸求救借兵?”
此时只要有生路可去,众将是全力以赴的,即使危及性命,也都置之度外了。因此大家都抢着要去。众将踊跃抢先的目的是一致的,知道救兵如救火,都以为自己比别人走得快,有胆略。其次,冲出麦城还有一场血腥恶斗,有可能在厮杀中丧生,故而大家都愿为汉室效忠,为君侯效力。
关羽正在犹豫之际,外而报了进来:“禀君侯,东吴大夫诸葛瑾在城前求见。”
诸葛瑾怎么会到麦城来的呢?到此究属何意呢?这得话分两头。当时孙权率军在后接应,见吕蒙乘胜追击,四面围定了麦城,暗忖:旬日之内,关羽非降即死,江东可大获全胜。吕蒙将麦城四门看守,兵力部署完毕,升坐大帐。到了这个时候,“主和派”仍然未罢初衷,诸葛瑾看到吕蒙率军横冲直撞,夺了荆襄九郡,还想置关公于死地,一点也不考虑后果,只图一时痛快,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实在忍耐不住了,从旁闪出,“瑾见吴侯。容禀。”
孙权见诸葛瑾说话,料定又是老调重弹,便不介事地说道:“子瑜只管说来。”
“主公荆州已得,十余年来夙愿已偿,宿怨已了。今君侯败至麦城,全师丧尽,寸土全无,已是山穷水尽。主公切莫逼人太甚。”
孙权不解道:“何谓逼人太甚?”
“主公素知瑾弟孔明忠心汉中王,且深晓韬略,用兵如神。某非为弟兄私情,而劝主公收兵。主公一统长江南北,进能伐,退能守,当留有余地,网开一面,令君侯感主公宽容之恩,再不来犯。”
“孤若休兵,恐关某不肯作罢,何必再留心腹之患!”
“主公可知刘、关、张桃园结义,情同手足,恩重如山。今日之汉中王非昔日之皇叔,拥有两川之地,年轻上将何以百计,精壮勇士不下百万,尚有名闻四海之赵云,西凉猛将马超,老将黄忠。主公若不收兵,但恐汉中王、桓侯尽弟兄之义,尽起两川人马,为君侯复仇,江东再无公瑾之帅运筹,子敬之士圆情,祸将不远矣。”
孙权不以为然道:“子瑜休要恐吓于孤。”
诸葛瑾接着道:“孔明智谋过人,昔年助我江东共破百万曹兵,诸将当记忆犹新。子敬在世,与云长缔结盟好,八年未有刀兵之灾,不谓无谋无略。此皆孔明助汉之宗旨,亦东吴之宗旨也。令取荆州,已伤两好,若再置君侯于死感大错特错,必将蜀军引向江东。况魏王一向奸诈无常,倘其攻取江东,还望救乎?瑾诚惶诚恐,千祈主公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功过,此不失为明君也。”诸葛瑾的一番分析,不失为金玉良言,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不但挽救了关羽,挽救了汉业,也挽救了自己。
孙权何尝不曾这样想过,只是眼看大功告成,到嘴的肥肉岂肯不食!为了不让诸葛瑾对自己有太大的失望,孙权便采取了不置可否的态度,目光却向吕蒙扫了过去:你是三军之帅,这个主让你来做吧!
利令智昏的吕蒙早已陶醉在大获全胜的喜悦之中,他的愿望并不在于仅仅夺取荆襄九郡上,而是想辅助孙权征服一切比自己强的风云人物,直至征服人类,一统天下。因而听了诸葛瑾刚才这番话极为反感,厉声答道:“子瑜大夫,此刻收兵,一待川军赶至,关某必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荆襄有得而复失之危,江东前功后弃,徒劳往返,得不偿失。常言道:斩草须除根。关某不亡,终是东吴之心腹大患。若言川军前来,自有吕某与众将抵挡,不须大夫上阵出力。不必多言,退过一旁。”
吕蒙的口气已经十分严厉了,要不是看在孙权的面上,真的要对他非礼了。众将大多好战,见诸葛瑾这样懦弱胆小,愈加觉得围困关羽是理直气壮的。这些大将中包括吕蒙在内,都没有军事家所具备的战略目光和远见,只知道打胜仗就是有功。殊不知今日这胜对于兴汉大局来说,却是弥天大罪。尤其是潘璋精神饱满,呼声最高,踏出来大声喝斥道:“子瑜大夫既是江东忠良,理当以取荆州为乐,以一统长江南北为荣。若是放走关羽,宛如纵虎归林。吾不知大失居心何在?!”
诸葛瑾心里也怒了:这个匹夫只知道打仗闯祸,还疑心我与关羽有私情。我事孙家多年,江东打胜仗当然可喜,我何尚不乐,又何尝不荣。可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的,要是都像你这样忘乎所以,盲目乐观,这乐就要变悲,这荣也就免不了要变耻。便回顾孙权道:“主公,孰进孰退,还望钧裁。”
诸葛瑾的话虽然句句在理,而且被今后的事实所证实,到那时刘备发兵七十五万,为关羽大报仇,吓得孙权魂飞魄散,后悔当初没听从他的话,只得央诸葛瑾到昭烈皇帝刘备之前求和。可现在哪有心思去回味他的话,觉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再收兵,已经为时过晚了。当然在孙权看来,吕蒙为帅胜过周瑜和鲁肃,只有他才能打得关羽一败涂地。在此节节取胜的时刻,岂肯罢兵呢!孙权道:“子瑜乃孤之忠良,然大帐之上孤难作主,还请都督定夺!”
诸葛瑾想,我费了半天的唇舌,要想劝得你收兵,只希望太平的东吴永远不受兵乱,永远没有。而你却无动于衷,一切都交付吕蒙处置。如此君侯必死。要是等到出了大事,再想挽救,那是不可能的了。——这一点又被诸葛瑾料及,等到大报仇的时节,江东被刘备的人马打得落花流水,慌忙遣使去求和,刘备只说一句:倘要收兵,除非二弟再生。否则杀尽吴儿!真是玉山倾倒再难扶,孙权方才意识到杀关羽是失策的。——诸葛瑾不愧为是孔明之兄,也不愧为鲁肃之知交,深谋远虑,瞻前顾后,一心想挽回这场血腥的厮杀。尽管吕蒙和潘璋之流对他的所谓迂腐阔论横眉怒目,也尽管孙权对他的诤言忠谏似听非听,但他毫不气馁,仍然要想办法缓和这种局势。忽儿他想到了劝降关羽的念头,因为当年关羽失徐州以后也曾降过曹操,想必在今日这种危难处境下也肯降孙。便又到孙权面前道:“主公,某思得一计在此。”
孙权已不大爱听他说话了,因而淡然问道:“子瑜,有何高论教孤?”
“主公且慢进兵,待下官只身前往城中劝降君侯,主公以为如何?”
孙权听了险些笑出来,“子瑜之意虽善,孤料关某未必肯降。”像他这种身价和性格的人物,怎会投降?
“昔日君侯滞身曹营六十余天,天下有耳共闻,何尝不可栖身于吴中。”诸葛瑾的意思是,曹操是他们弟兄三人的仇敌,关羽尚且肯留这许多天。江东毕竟没有做过挟天子、逼宫室的坏事,想必他是肯降的。
吕蒙想,要是姓关的真的肯听你的话,投身到主公的麾下,那么两下罢兵,重修旧好。因此道:“大夫若能劝得关羽归降吴中,吕蒙当比曹操昔年相待更甚。”过去曹操待他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我愿意供奉他天天肴山酒海。
孙权亦道:“子瑜有此好心,未必有好报。汝去麦城,切须谨慎。”意思是:此时的关羽和汉将,定然对每一个东吴人都恨之入骨,你去劝降,只怕性命难保。
诸葛瑾岂有不懂得孙权这句话的意思,铿然道:“瑾若身遭不幸,亦在所不惜,聊表臣对吴侯的一片丹心。”这句话,他是讲给吕蒙、潘璋等人听的。言下之意,你们闯了大祸,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在设法以大化小。这才是真正的忠臣。
“如此也好。大夫可即去。”孙权终于答应他去劝降。
诸葛瑾辞别孙权,出大营上马,单身独骑来到麦城前叫关,令军士通禀。
众将不明白在这关键时刻,诸葛瑾为什么还会赶进城来,似乎没有多大的必要。众目一齐看定了关羽,由关羽来决定是否要面见诸葛瑾。关羽却是心里有底,从平素的接触中,了解他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有识之士,虽然是一个东吴的谋士,但时时注视着天下事态的发展,十分重视和自己的友邦关系。所以,命关西汉往关厢领诸葛瑾进来。关西汉上城墙一看,城外果然只有诸葛瑾一人,然后平吊桥,开城门,让诸葛瑾入了关厢,领着他来到衙门口,关照他在门口稍候片刻,先上大堂回复道:“主人,诸葛瑾现在衙前候见。”
“传话相请。”
诸葛瑾想象着大败之后的关羽一定是狼狈不堪,神情焦虑,输得眼睛发红,时时欲喷射出炙人的目光。故而大夫小心翼翼地步入大堂,彬彬有礼道:“君侯在上,罪官拜见!”
关羽仍似以前那样不亢不卑道:“子瑜大夫少礼,一旁请坐。”语气十分平静。
诸葛瑾略一抬头向上一看,关羽仍是气概非凡,凛然威风,只是面色憔悴了些,人也消瘦得多了。两旁大将个个精神抖擞,一点也看不出这是败军的大堂。诸葛瑾侧身道:“君侯在此,岂有下官之座。”
关羽至今日方才感到像诸葛瑾这样的人是汉室最忠实的盟友,为了巩固双方的联盟,不辞辛劳,不避水火,以前待他未免有些偏颇,太苛刻了点。为此恳切地请道:“大夫乃东吴长者,非平庸之辈可比,只管请坐。”
诸葛瑾听了这句好活,暗想,君侯败到了这般地步,总算心也平了些,不似以前那样盛气凌人了。如此看来,我来此的目的可以达到。“多蒙君侯错爱,下官放肆了。”
关羽当即问道:“请问大夫,此时进关何事?”
诸葛瑾对关羽的脾气早已领教过,开诚布公地劝他投降必定会遭到斥责,先要婉转地叙一叙昔日之情,方可将来意说明。诸葛瑾满面堆笑地说:“君侯,下官与君侯一见如故,如今已是第三回了,可算是知交了。君侯可曾记得?”
关羽应了一声:“呣——确是第三回了。”
“建安一十九年初与君商洽和解四郡之事,下官赶赴成都求见汉中王,往返数千里。今岁与君侯作伐。此番岂不是第三回?”
关羽想,你真是好胃口,这个时间还来叙旧,我却没有这个工夫,也投这个心思来陪你闲谈这些,有话趁早说了回去,便打断道:“往昔之事,提它则甚!大夫若有事相告,但讲不妨。倘只来叙旧,请还。”
诸葛瑾便将话转到正题上,先叹了口气,然后怯虚地说道:“君侯举兵北伐,旗开得胜,屡战屡捷,威震华夏。下官数谏吾主兵出徐州,攻曹操之后,助君侯一臂之力。吕蒙执掌兵权,阴设诈降之计,白衣渡江,暗取荆州,使君侯北伐大计毁于一旦,实是可惜!下官未能阻止吴侯,罪孽非小,特向君侯请罪。”
“某失荆州,乃轻敌之过,子瑜何罪?今大夫到此,究属何意?”
被关羽这样连续追问,诸葛瑾只得将来意和盘托出“君侯,数十万北伐之师尽丢,九郡之地皆失,如今遭困麦城,孤立无援,且粮草有限,危在旦夕。下官特来与君侯进一言,不如暂留吴营,以图后效。君侯意……”
听到这儿,关羽卧蚕眉竖,丹凤眼弹,长髯飘动,面色严峻,义正词严道:“战死疆场乃为将之本愿,所谓死得其所。某受汉中王重恩,以心相许,虽死不辞,视死如归,岂存贰心!”
诸葛瑾想,这种人才称得上是英雄。不过你一死,江东就不可能安定,刘备必定举兵相向,两家内讧,使曹操坐山观虎斗,收渔人之利。“君侯且息雷霆,下官斗胆相问:昔日失守徐州,君侯栖身曹营数十余天,今日荆襄尽失,君侯何妨寄足江东,吾主必以上宾之礼相待。君侯三思。”
“子瑜差矣。某昔日土山受困,因二皇嫂万金之重,故与操约法三章。今荆襄乃汉室之地,况吕蒙阴计取我城池,其罪难赦,某岂肯降此小人?如今看来,子明之诈,胜曹操数倍,仲谋之奸世人莫及,某至今方才识破吴儿本相。子瑜请不必多言,速速退出城关,关某性躁,挫动了大夫之首级,伤我家军师之心。”
诸葛瑾早有思想准备,面不改色,暗忖道:君侯啊,你千万不可再固执下去了,这对你和汉军都是非常不利的。遂起身拱手道:“君侯,实不相满,吕蒙欲起不良之心,君侯宜保重万金之体!”这句话暗谕关羽将大祸临头了。
关羽岂不知其意?鞘中抽出半口宝剑,愤怒道:“‘竹可焚,难毁其节;玉可碎,难去其洁。’关某一生光明磊落,愿使玉碎,不教瓦全。孙权、吕蒙从奸之贼,形同猪犬,某岂与猪犬同伍乎!”
孙权被关羽今天骂了这一声,被刘备要骂三年。大报仇时,汉军有这样一句口号:“踏平江东,杀尽吴犬。”这“吴犬”二字就是从关公的这句话引伸出去的,广义是指吴军,狭义指的就是孙权。
一旁关平亮出腰悬宝剑,厉声道:“诸葛大夫,再敢胡言,剑上无情!”
诸葛瑾见他们父子双双都抽出了佩剑,既怕又急,倒退了数步,“君侯,下官死不得的。”我一死,城毁人亡,还有谁肯在吴侯面前讨个情?
关羽只道他胆怯了,便将手一拦:“儿啊,休要冒犯于他,军师面上须得留情!”说罢,先将宝剑推入鞘内。然后,将袍袖一抖,说道:“子瑜,与吾回复吕蒙这贼,某在城在某与麦城同存共亡。纵然战死,必要勾取此贼魂魄,去九泉之下质对评理!”说完,将手一挥,示意送客。
挥手之间,只见两根长须飘落了下来。这两根须髯长可过腹,关公一向珍惜万分,今日却是视而不见。关平抢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父亲,缘何抛却长髯?”
“荆襄已失,须髯何惜?”
正因为这些须髯长得既美又威武,所以大家都知道关公十分爱护,时时要梳理。偶尔脱落几根,往往要叹惜数声,然后用布包好,再珍藏起来,数十年来已经成了习惯,他身旁的人早已不足为奇了。可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连看都不看一眼,一旁的关平感到惊诧:一般说春秋二季最易落发,可如今已交冬令,怎会脱落?可再一细想,昔日伍子晋过昭关,一夜之内急白胡须,这倒是有的,莫非父亲因为失荆州,困麦城而过于焦躁和心烦所造成的缘故?关平蹲下身体,十分小心地捡了起来,包好后代父收藏。当大家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诸葛瑾已经不在了。少顷,关西汉来报说诸葛瑾已出关厢。
送走了诸葛瑾,众将又踊跃讨令。关羽沉思良久,方才打定主意,“元俭,小心谨慎,速去速回。”
廖化道:“主人,某与小千岁素不相识,恐其不信。主人可修书一封,方无疑难。”
关羽想,差一点疏忽了,你廖化到荆州时,刘封已入川多时了,因此你们不会相识,即使你到了上庸,刘封也不会发兵。理当修一书信。“待某写来。”
周仓在一旁说道:“主人,麦城十万火急,盼救兵刻不容缓。惟恐小千岁年轻不谙世事,稍有延误,请主人修一血书,以表紧急之情。”说罢,也不论关羽是赞成还是反对,绰起袖口,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刀,顿时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周仓是关羽真正的心腹,他与关羽怀有同样焦急的心情,所以提出来要写血书。
写血书有几种写法,有的在信笺或信封上显而易见的地方滴上几滴鲜血,也有的在信上写一个“急”,“危”等字样。写到血书必定是万分的危急,内容简明扼要,不可能长篇大论都用血来写。再说时间一长,血也就凝结起来了。关羽见状,也来不及多想,迅速从绿袍里面撕下一片夹里,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就蘸着周仓手臂上的血,在绸布上写下这儿个字:“荆州失守,兵困麦城。上庸求救,火速出兵。”待血迹稍干,关羽折起来交给了廖化。
廖化看得清楚,忙提醒道:“主人,书中尚未烙印,恐小千岁生疑。”
关羽觉得有理,急收回展平,正欲传唤取印,一想三颗大印都被自己抛进了襄江。这可怎么办?单凭这封血书,刘封定要怀疑这是东吴人的奸计,企图调动他的军队,赚取他的城关。最后想到了自己头上的这块青巾上镶嵌有一方白玉印,便将青巾卸了下来,交给了廖化。
廖化将青巾和血书裹在一起,在贴身处藏好。此时关西汉己将他的马匹喂好料,为他备好了路上的干粮和水。廖化饱餐一顿,整盔理甲,细细地检点了一番,然后双膝脆倒尘埃:“主人,多多保重虎躯,小人多则三日,定将上庸救兵引来,请主人牢等在此。小人告辞了。”
这样的分别最有可能成为永诀,因此关羽也倍觉痛楚地叮嘱道:“于路谨慎,某在此等候消息。”
廖化含着泪水对关平和众将拱手道:“诸位将军,廖化奉命上庸求救,暂离数日,诸位尽心保护主人,休救出战,某去则便回。”
关羽站起身来,带着关平、赵累、王甫以及王连,一起相送廖化出衙门。廖化返身又扑地叩了四个头,请关羽留步。关羽急忙将他双手扶起。关平为他带马,周仓为他扛刀,廖化上马执刀,纵缰离去。关羽与周仓在衙前目送廖化远去,方才回进大堂。
关平与众将及太守王连一起随廖化来到南门下马,先上城墙看一看,吴军哪一处围困最薄弱,就从哪一处突围。四下一望,处处营寨扎得密密层层,尤其是南门外孙权、吕蒙的大纂旗高高飘扬,岗哨如林,巡军如蚊,料定这就是东吴的大本营,一旦从这里出去,四处昊军会蜂拥而至。众将一合计,认为从西门突围较好,且方向也正。关平道:“廖将军,待吾从此杀出,将吴军诱至南门,廖将军方可出西关而去。”
廖化点头称是,下了城墙。赵累与王甫护送他往西门而去,一路上再三叮嘱:将军须避重就轻,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回,只要冲过敌营,大事便成。来到西门,只听得南门城外一片杀声,吴军纷纷骚乱起来,廖化知道时机已到,喝令军士开关平吊桥,一马冲了出去。正是:
莫道败军无勇将,可知失策有能人。
欲知关平厮杀得如何,廖化可曾杀透重围讨得救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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